第14章 第14章
“烟墨，走吧。”任阳敛眸，将扇子收好，起身去往府外，李烟墨轻快地跟在任阳身后。
自中秋以来，任阳再没出过府，如今瞧着府外青砖绿瓦，依旧还带着初来此地的不适感。
出了府门，李烟墨蹦蹦跳跳去了马车旁，任阳悠悠前往。待任阳到马车旁时，李烟墨站在马车前若有所思盯着李岑，准确来说，是李岑的胳膊。李岑正将自己的右胳膊放平至胸前，以让李烟墨扶，可李烟墨就只是意味不明的盯着。
任阳走到李岑身旁，略带疑惑，“烟墨？”
李烟墨抿着唇，眼神祈求中带着丝丝期盼，任阳更疑惑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岑对那个话本可谓是除了他家少爷外最熟悉的，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李烟墨想做什么，无非效仿着话本上来做罢了。只是，话本上大多感情来得不明不白，郎有情妾有意在片刻之间也是常事。
他侧身往后退了一步，将位置留给任阳，只想着，这话本害人不浅，但还好剧情所剩不多了。
任阳又疑惑瞥了眼李岑，回过头来，李烟墨还是在将上不上的位置，忽而恍然，站到了李岑的位置，伸出自己的胳膊，李烟墨登及笑颜展露，扶着任阳的胳膊跳了上去，直让任阳觉得，李烟墨只是玩心大发，根本用不上胳膊。
她用手轻抚了下被李烟墨碰过的衣料，含着凉意的衣衫竟让任阳摸出了丝暖意，顺着手传往各处。
马车里李烟墨已经拿着糕点往嘴里塞，任阳上了马车坐到李烟墨对面的位置。
李烟墨眼角闯进了任阳坐下时扬起的衣衫，他腾出一只手，也给任阳拿了块糕点，便像只小松鼠一样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看来，真是饿极了。
任阳也将糕点放进自己嘴里小口小口吃，沈秋清脆的一声“驾”伴着鞭子打在马背上的声音，车轮朝寒山寺驶去。
李烟墨一连吃了五六块糕点，吃完了朝任阳甜甜一笑，“姐姐这里的桃花酥好好吃。”
任阳浅笑，不置可否，并将小桌上的掉下的渣收拢放在盘子一边。
她对这些糕点尝不来个所以然，因为家在农村，糕点之类除了逢年过节亲戚会送些之外，家里基本不买，如今吃了一个月还是吃不惯。
更何况，除了苏府的糕点之外，她也没吃过其他地方的，没有比较自然说不来自己的看法。
李烟墨也没想让任阳回答什么，继续说道，“城西柳巷里有一个老婆婆，做的栗子糕也很好吃，我特别喜欢，只是那地方又乱又糟、每天有不少人去排队，买一次要花好长时间。”
李烟墨说到最后都有些微委屈，转而又想到了什么，高兴起来，“不过，我上次认识了小诺，是老婆婆的孙子，可以少花些时间，等下次见姐姐，我给姐姐带些尝尝。”
“好。”暖意似是流到心口，带得心也暖暖的。
不想去寻找感情中的真真假假，被人在意、被人喜欢的感觉仿若将任阳沐浴在阳光下，从内到外连带着心都暖烘烘的。
任阳不知道该主动和李烟墨聊些什么，但李烟墨一直向任阳分享着他遇到过的有趣的、害怕的、悲伤的等等一系列事情。
任阳认真听李烟墨的过去，顺着李烟墨的话给些合时宜的说辞，让两人的聊天愉快又和谐的直到寒山寺。
从李烟墨的话中，任阳能推测到，李烟墨父母亲即便在现实世界中也是很恩爱的一对，他们不重女轻男，不奉从男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思想。
李烟墨是在满满的爱意之中长大的，他识字，琴棋书画等都略通，舞蹈、抚琴更是一绝。也许，正是因为在被爱的环境中，他对婚姻、对爱情饱含着美好的憧憬，敢于去追求。
同时任阳对李烟墨的喜好厌恶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李烟墨正眉飞色舞地向任阳讲述他小时候逗兔子的事情，周遭的说话声也慢慢清晰繁多，任阳揭开帷裳一角，顺着车窗往车外探去。
马车已经行到山下，入目便是纷纷行人拾级而上。据说，这台阶足有五百二十阶，寒山寺建在山顶，庄严宏伟。
“到了？”李烟墨看见任阳的动作，停了一路上的手舞足蹈，“这么快吗？”
任阳可笑，走了都快一个时辰了，这还快？
马车停在了台阶下，沈秋不含感情的声音响在车外，“主人，到了。”
“好。”任阳向沈秋示意听到了，继而，“烟墨，下车了。”
沈秋和李岑已经站在马车旁静待，任阳率先出了马车。待李烟墨下车时，任阳和来时一般伸平胳膊，李烟墨愣了一下，旋即将手附上任阳。
沈秋朝马车打了个响指，在马车后出来了一个影卫，影卫面朝任阳，单膝跪地，“主人。”
沈秋命令道，“守着马车。”
“是。”影卫又隐匿到了暗中。
“带了多少人？”任阳语气中隐约带些厌烦和恼怒，她以前更偏向于做个透明人，希望不要有人注意到自己，她不喜欢被人看着，更何况任阳也说过，除非有特殊需要，平常就沈秋跟着就行了。
沈秋敏感的捕捉到了任阳语气中的不同，忙恭敬说道，“回主人，除沈秋外，仅有一人。”
沈秋的反应让任阳惊觉自己话中的意味，忙温和道，“好，知道了。”
任阳脑中快速回想了这些天的生活，感觉自己虽然没学到多少知识，倒是使唤人的这一套无师自通不少，暗自决定之后更要注意。
说完安抚似地轻拍了下沈秋的肩膀，惹得沈秋身体瞬间僵硬，任阳只得讪讪收回手。
“那个姐姐好厉害，是从哪里出现的？”李烟墨呆望着马车的方位，怎么也没看出来是怎么出现的。
任阳自是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但这山漫山遍野都是树，依着自己看小说的经验，估计是从树上下来的，不确定道“树上吧……是吗？”回答着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对沈秋的询问。
“是。”
“哇～”李烟墨惊叹，目光顺着树的枝干缓缓上移，“啊！”李烟墨被李岑拉到五米远的一边，谨慎地附在李烟墨耳边小声说着话，李烟墨面上风云变幻。
任阳侧身问向站在身后的沈秋，“烟墨身边没有影卫吗？”
“回主人，沈秋未发现。”
任阳脑子一热，继续问了句，“府中影阁的影卫有男子吗？”
沈秋错愕了片刻，“男子体格不及女子，且月有葵水，不适合做影卫。”顿了顿，继续说道，“如若主人想要男子为影卫，沈秋为主人安排。”
“不必了。”任阳并不想要男子影卫，仅仅只是心中下意识想要问一下。
李岑不知道对李烟墨说了些什么，李烟墨愤然将李岑往外推，气呼呼的走到任阳身边，贴近任阳，瞪着双眼大声吼道，“少管我，我就喜欢苏姐姐。”
任阳听此缓缓将目光从李烟墨身上移到正小跑着的李岑，眼中不禁流露中困惑以及不易察觉的冷意，李岑褪下一软，慢下了身躯，向任阳这边挪动着步子。
“姐姐，我们走。”李烟墨不等李岑过来，拉着任阳的袖子就顺着台阶上去。
从李烟墨话中不难想到，李岑自是不认同李烟墨对任阳的这些心思，但是想不到李岑这样想的理由。
李岑说来比李烟墨小上一两岁，但却比李烟墨更显成熟老练，更像是一个尽心照看李烟墨的大哥哥。
李岑对待她和李烟墨之间关系的态度使得任阳脑中有些烦乱。
她有些不甘于维持感情的现状，她想更近一步让李岑看到自己态度的坚决，又想退后一步，只当是偶然遇见的路人罢了。
任阳眸光复杂，被感情所困，以往她总是感受到一点儿疏远冷淡未知，就会坚定的自然而然全身而退。而今，面对着似乎全眼都是自己的李烟墨，她有一种想要抓住他的冲动。
思及此处，任阳也发觉自己对李烟墨或许真的滋生了一点儿叫喜欢的感情，她喜欢被人平等的在乎、喜欢听到别人说喜欢她，喜欢直接热烈的她能看到、听到、感受到的安稳的感情。
台阶已经上了一半，身旁的人依旧很多，上上下下，人声嘈杂，但相比于山下，人算得上是少了很多了。借着人声做掩护，任阳靠近李烟墨，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郑重中带着紧张，“烟墨，如果当初救你的是个貌丑的女子，你还会喜欢吗？”
李烟墨走到这里已经有些累了，呼吸都有些急促，也不多想，脱口而出，“可能会喜欢，也可能不会。”
“为什么？”
“如果是和姐姐一样的人，管她丑不丑，我都会喜欢。“李烟墨说完展开微皱的小脸，微微一笑，“那天姐姐是唯一一个救我的人，而且姐姐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温柔。”
“温柔？”任阳没想到这个词能用到她身上，“我温柔吗？”
“嗯，我见过名门贵女，也见过落魄的乞丐女子，但是，她们看向男子总像是俯视一个物件，我感觉不舒服，不喜欢。”李烟墨语气并不似话语那般沉重，随意中带着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