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任阳联想到了古代女子的地位，和玄裳国的男子并无二致。更何况，在当代尚有将自己视为男人附属的女人，李烟墨这番话，也算得上有了挣脱时代束缚的意识。
“但是那也不能怎么样，天下女子千千万，我不信都是那样的人。”李烟墨的眼神纯洁透亮，盛满光彩，语调轻松坚定。
“对。”任阳赞同，想到了自己的家人，继续说道“男子女子又有何不同，人该生来就是平等的。”
李烟墨脚步一顿，停在了台阶上，转过身直视着任阳，“姐姐当真是这么想的？”玄裳国乃是以女子为尊，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这种话，着实令人讶异。
“当然了。”
李烟墨的眼睛貌似更亮了些，嘴角弯弯，“我更喜欢苏姐姐了，就算当时救我的是其他人，我也只要喜欢苏姐姐。”说完李烟墨仿佛一扫之前的疲累，微红着脸哒哒哒的跑向寒山寺。
任阳还没来得及反应，李烟墨就已经从任阳面前消失了，只留给了任阳一个看起来很是欢呼雀跃的背影。
“少爷！”李岑跟在李烟墨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家少爷就急急忙忙跑了，只得赶紧跟上去。
任阳望着前面的二人，微微一笑，自问“会有人只喜欢我吗？”台阶还剩两百多阶，任阳小腿已经有些酸累，不想像李烟墨一样跑上去，但也加快了步伐，不让李烟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所幸李烟墨也只跑了十来阶。
一段时间后，寒山寺映在眼中，李烟墨站在寺门处朝任阳挥手，“姐姐。”
这些台阶不是白走的，任阳小腿酸疼，也不知道李烟墨怎么有的这么多精神，明明累的小脸红彤彤的，还是一副神采奕奕、兴致勃勃的样子。
任阳快步走到李烟墨身旁，扇子不住的扇动，眉间微蹙。
“姐姐，既然都来了，我们去求个签，爹亲说这里的签特别灵。”李烟墨鼻尖额头都有了薄汗，从叶间透过的太阳光照射在李烟墨脸上，更显得李烟墨水灵灵的。
秋季不比夏天，温差大，易感冒，任阳关怀道，“不着急，把脸上的汗先擦擦。”
李烟墨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摸到那一头汗便撇了撇嘴角，懊恼道“有这么多的汗，那我现在的样子岂不是很丑。”
“不丑，怎么会丑。”
“我不信！”李烟墨执拗，双手摊放在脸上，把整张脸包的严严实实，只剩两只眼睛透过指间望着任阳。
任阳可笑，从沈秋手里接过帕子，递给李烟墨，“擦擦吧，擦擦就不丑了。”
李烟墨没有来接，也没有放下手。任阳递出的手静静停放在空气中，她想到了上马车的那一幕，试探开口道，“我……我来帮你擦……？”
李烟墨听此，手掌即刻包住了整张脸，眼睛也掩在了手里，看不清神情。
任阳的手又置了片刻，她没看到李烟墨挡眼时不敢相信的欣悦，只当是自己自作多情，指尖攥紧软帕，像要掩饰什么地飞快收回帕子，将手藏在袖子里。
“抱歉，是我逾越了。”任阳窘然转身，眼睛急促地眨着，深呼了几口气，扯起嘴角，又转回去，就看见了迷茫的李烟墨。
“姐姐？”李烟墨的视线穿过指尖，“姐姐转过身去做什么？还没给我帕子呢。”
“哦、哦。”任阳略带慌乱将已经被攥的有了折痕的帕子递给李烟墨，手心里都冒了汗。
李烟墨接过帕子，将脸上细密的汗珠尽数擦干，顺手将帕子给了李岑。
任阳的目光追随着帕子，瞄了李岑一眼。
“姐姐，我们进去。”李烟墨没有再拉任阳的袖子，而是握住任阳手腕处的衣服，连带着握住了任阳的手腕。他凑到任阳身边，近乎用气音说道，“以后让姐姐帮我擦。”
任阳轻哼，在心里默默回了句，“好。”
从任阳的这个角度，她能看到李烟墨红的滴血的耳尖。每次说了袒露心意的话，李烟墨总会羞红了脸。任阳竟觉得，这样的李烟墨好可爱。
又转向被李烟墨拉着的手腕，任阳不想挣脱他，除了小时候被家人限定时间拉着的手，任阳似乎再没被人拉过了。
任阳此前还在怀疑李烟墨话语中的真实性占多少，他对自己的喜欢究竟有几分真，没想到，自己也会对只见过两次面的李烟墨起了心思。心中惴惴，这份感情来得太轻率了……
她本落后李烟墨半步，李烟墨肤白，手落在她穿着的浅蓝色衣服上格外显眼。她往前一步，衣服随着她的举动下落，挡住了李烟墨的手。
穿过几个院子，李烟墨轻车熟路将任阳带入一个小庭院，任阳问道，“烟墨常来？”
“我爹亲和娘亲每逢过节都会来这里祭拜，有时候，还会在这里住上几天，念经吃斋。喏！这就是她们住的地方。”
李烟墨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她们就是在寺庙里认识的，听爹亲说，那时候娘亲甫一看到他，就痴痴的一直望着他，脚步却不停，直接就撞到墙上了，哈哈哈。”
任阳也浅笑几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罢拉开一个凳子，示意李烟墨坐下休息会儿，自己拉开另外一个凳子坐了上去。
“我娘亲当时只是一个佃户家的女儿，爹亲家却是富绅，还是我爹亲非我娘亲不嫁，这才有了我呢。”
“从不被看好到而今夫妻多年，如此说来，也算一段佳话。”任阳不疾不徐回着话，坐下来后感觉腿都放松了不少，伸手一点旁边的凳子，拉开，“沈秋。”
“主人……”
“坐。”任阳赶在沈秋拒绝之前忙道。
李烟墨抿唇觑视一眼正端坐着的沈秋，忙收回视线，吩咐道“李岑，去拿签筒。”
任阳觉得自己小腿肌肉硬邦邦的，“这台阶也太多了，爬上来腿都酸疼酸疼的。”她弯下腰打算捶捶小腿，放松放松肌肉，“烟墨，你怎么样？最好也捶捶腿，以防明天腿疼。”
李烟墨软软趴在桌子上，“姐姐，我也好累呀！”他叹了口气，“其实除了这条路，还有一条山路，可以坐马车上去的……”
任阳只觉得头上面飞过几只乌鸦，难怪她看到大多数人神清气爽的，可是为什么没选轻松的那一条路？
她认命的开始动作，沈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凳子上滑下来跪在任阳腿边，轻柔地开始替任阳捶打小腿。
李烟墨目睹了一切，略显诧异，“姐姐，她是影卫？”
“对，还有刚刚留下看马车的人，也是个影卫。”任阳解释道，之后推开了沈秋的手，“起来，我没有那么金贵。”
“嗯……李岑告诉我，能养的起影卫、死士的都不是一般人。”李烟墨静思片刻，“他还说，除非位高权重，否则得特别特别有钱才能养的起。”
任阳僵住了，估摸着李岑是看到停马车的时候猜到的，可是，她着实没想到，养影卫条件如此之高，更何况，苏府还有一个影阁，而那个李岑仅凭短短几个动作就能判别出沈秋她们的身份，心虚掩饰，“我是个商人，算不上特别有钱，也只能养几个罢了。”
养影卫？养这个字，平白让任阳觉得不舒服，她望了沈秋一眼，只见沈秋面色不改，也便不作他想。
李烟墨对任阳是什么身份全然不在意，淡淡回了声“嗯。”就去揉锤自己的腿了。
任阳靠近沈秋，低声吩咐，“别叫我主人了。”
沈秋身子一颤，又想要滑下去却被任阳扶住，卑微回道，“沈秋知错了，求主人赏罚，主人不要弃了奴。”
任阳不知道沈秋脑中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困惑，“你错哪儿了？”
沈秋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但是主人不让她叫主人，不就摆明了不要她了嘛，而她也不敢扛令，可是主人问话她不敢不答，略带惧怕，慌乱答道，“沈秋…沈秋……”
任阳叹了口气，灵光一现，“没有不要你，之后可以叫我任阳。”
“是。”
“还有，影阁不会教你们怎么伺候人吧？”
“回主…任阳，不会。”
“既然不会，就做好学过的事情就行了，我也不是四体不勤，自己能顾好自己。”
“是。”
“哎～”任阳又苦口婆心劝了沈秋一次，便又继续自己的捶腿大业了。
“少爷！”李岑气喘吁吁跑进来，“签筒拿来了。”
“怎么回得这么慢。”李烟墨接过签筒，上手开始摇了起来。
“自揺的签筒本就少，更何况今天人还这么多，少爷你是没看到，大僧那里的人多的都绕了院子几圈。”李岑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似是说明此话非虚。
“啪嗒”一声，一签自签筒中掉落，李烟墨放下签筒，将掉落的签字一边翻过来，“下下签！这上面都没个签语。”
“少爷，人那么多，能拿到一个签筒都不容易了。”李岑拉长音调。
“算了算了。”李烟墨抿抿唇，重新揺起签筒，下下签！下下签！下下签！一连几个都是下下签。李烟墨脸色越来越不好，罕见的漏出了丝幽怨的神色。
任阳心道，依着概率也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呀，“揺签本就只看运气，多揺几次，总会摇到上签。”
李烟墨又接连摇了几次，不出意外，全是下下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