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杀父凶手
在五台县耽搁数日后,大家的伤势都将养的差不多了,唯独金小楼日愈呼吸困难。
朔日黄昏,一行人吃了饭后,勒敏计议明日单独起身回北京,有志不同道不同者就此别过。
伊丽莎白担心金小楼不回京,独自一人又缺少玩伴,甚是无聊,便要去回屋找他,董海川见了问道:“天黑了路乱,你去哪?”
伊丽莎白告知去向,还未等董海川回话,双双说道:“二爷刚被董伯伯调理好身子,需要静养,今夜咱俩睡一屋。没什么事情的话,你还是先回房吧。”
伊丽莎白惊奇,笑问:“他比谁都精神,他会有病?你们大家是不是在欺骗我?”
勒敏冷着声说:“你觉得很开心吗?你整日在他身旁,连他中了巨毒也不知,我很怀疑你的目的。”
“你什么意思”伊丽莎白从未如此不受待见,“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回北京!我拥有你们大清的银票——一万两!”这一万两是金小楼情急时塞给她暂时保管的,居然忘记了归还,当下可以用来向清国人民炫夸的资本了。可这一万两自己根本不会花销,就算商家找零找了几文钱自己也不知道。
“你!……”勒敏铁青着脸不作言语,心里暗暗记仇:“都是侵略抢来的钱,可恶的外国人!”
双双道:“天色不早了,大家各归房间休息吧,明日在客栈后院的马窖集合——伊丽莎白姑娘,跟我回房吧。”
伊丽莎白脾气倔强,和勒敏交恶起来,无论如何也要趁夜独走,董海川和双双两个诱劝不住,勒敏道:“我不相信,这个人会万里迢迢独自一人来到大清,周围一定有同伴在保护她,她们这些人,就是奸细!在恭王府,我见惯这类外国人,只会攀登皇室权贵,唯利是图!”
伊丽莎白大吵大闹起来,骂他:“你这个不可理喻的人!大家前一刻还在共患难、下一秒你就要赶我出门?若不是我觉得中国江湖侠义主义纯洁过政治主义的话,我打眼就瞧不上这个顽固颓废的国家!若不是碰见小楼给我诠释了江湖险恶,我早就回国过我的悠闲日子,何必到你们这个战争岁月之中来,朝夕短短的时间性命都会不小心丢掉!”
勒敏将剑“啪”地一声置在饭桌上,腾地起身,背对着众人,“中国的江湖向来险恶,就像我们,上一个时辰是朋友,而转瞬就成了敌人。你若受不了这种多变的速度,那就请你回国,麻烦再也不要来打中国的主意!”
“什么跟什么!我搞不懂,为什么朋友之间没有经历仇恨,反而成为了敌人?就像你们中国人,我们本是怀着一颗友好善良的心来与你们交朋友,而中国人不仅拿狠毒的语言来诋毁我们,更动用武力去残害无辜,我真是搞不懂中国人,他们所谓的《孙子兵法》《三国志》就是用来阴谋对人的吗!”伊丽莎白不顾少女姿态一脚踢开朱门,回首道别,“再见!”
董海川担心怕出问题,毕竟这个人是中堂在信里千叮咛万嘱咐要安全送回京城的人,遂忙起身叫道:“赵姑娘!快将她找回来!她语言不通,别教匪人逮走!”
“嗯!”双双夺门而出,大踏步跟随在后。
跟到街头,见她走得腿瘸,定是刚刚踢门所致,自己本想趿足跟上,心里却想:“不知金二爷睡了没有。”转身回了客栈,小心翼翼地去了他的房间。
彼时金小楼呼吸初畅,欹枕而卧于炕,相思骤然起,掏出玉兔来嗅,可早遗失开初芳香,唯留自己骚气缠绕,刺鼻难闻,亦实难“意念入题”,只好作罢。此赶双双推门而入,大惊失措。
“你为何不敲门哪?”
“对不起,我以为你睡了。”双双手端朱盘,上有一对白地瓷碗,一碗是炸花生,一碗荷兰水置于床榻。
“唔!你坐嘛。”金小楼坐起身,径拿花生嘎嘣嚼着,“这个给你。”将玉兔给了她。
双双拾起旧物,久久不肯放入怀里,“它还在……”
金小楼道:“是啊,这只小兔子说跑就跑,就像捣药的玉兔私下凡间,你啊,快说说这么长时间,你自个去哪玩了?还结识了董海川那样大英雄人物,是不是肃中堂来山西了?他在暗处看我笑话,必要时出手救一把,又教我领他情,替他卖命是不是?你和中堂什么时候撺掇在一起啦?”
双双语意深重地说:“你真的想知道?”金小楼道:“你失踪那么多天,你说我能不关心?”
双双低头别过脸,不教他看到,“我观察了你几天,发现日照寺的和尚对你图谋不轨,我想去救你,可那个智能监院是个武功高强之人,所以……所以我回京去求一个人……”
“求董伯伯救我?你认得他?”金小楼心中的万层冰突被感动得融化成水,原来她又是不曾离开自己,一直在守候自己,不离不弃。用心可慰。
“求恭王。”
“啊!你求他?”金小楼摇了摇头,一边佩服她的勇气,一边感到羞愧,“他答应了?”
双双淡言淡语地说:“他表面答应了,可我总觉得他另有打算,恭王说他会亲赴山西调查原委,解除事端。我不知道我的感觉是不是很准,我觉得恭亲王是个虚伪的男子,他外表显得很心切,内心又是一番天地。最后,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来救你。”
“他把勒敏搁在这监视我,这说明他的奸计已经得逞,唉……”金小楼终于通悟,恭亲王的鼻子能够嗅到山西,原来中间还有这等情节。
双双续道:“我去找肃中堂,中堂说,江湖之事还需江湖之人处理,所以派董伯伯跟我来了。”
金小楼道:“七
肃中堂是为了是避嫌。这种事儿,就该来个武林高手去压压五台山的邪气儿,中堂在京里日以继夜地打点朝廷,还能帮衬我这边一把,总算没忘了我这个朋友。”
但见双双起身去合了门窗,顺手拿起烛台,回到床边,将烛光莹照到二人,婉婉说道:“这次回京,我调查到了一条线索。原来……道光二十五年父亲的那次赴任奉天府尹,其实……其实那不是恭亲王的安排,而是幕后另有人操作。”
金小楼对此事早猜破七八分,只不愿捅破,说道:“一个卖盐的官儿去做去奉天当县太爷,我寻思到,那叫什么张冠李戴、不合规矩,一身盐腥味儿去教化民众?——我不是说你爹,我说的是幕后黑手,他那思路明显是让你爹往火坑里跳,最后随意参你爹一本大功告成。嗳,说到底,那个有权利将你爹调任奉天县令的人是谁啊?”
“——是肃顺!”
……
“啊!”
金小楼顿时语塞!他不敢再直视双双的面容,但他能感觉到她的双眸中尽是杀气……
“你……是说,肃顺是杀你爹的人?”过了许久,金小楼才敢启口。
双双用着阴冷的语气道:“难道不是吗?在我爹的墓前,肃顺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满怀惊恐,当时我就应该察觉,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怎么会用那种狐疑的眼神来看我。”
金小楼有些害怕,他将刚捏起的花生又扔回了碗里,用被子揩了揩手,端起荷兰水来咕噜咕噜地漱了漱口,一口吐在了地上,打着马虎眼道:“肃顺杀你爹!?双双,你确定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金二爷,这荷兰水……是喝的。”
“别,你先别管这水是尿的、还是拉的,肃顺你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顺天指引》,可他能够掩人耳目,杀掉朝廷官员,谁给他的胆子?——嗳,这事儿你听谁说的?足够确准么?说这话的人如果造谣,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听恭亲王说的。”
“他六爷”金小楼冷笑道:“他是在污蔑肃中堂吧?双双你不知道,他俩可是死对头,如此诋毁对方之言,不足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