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贿赂
回到下处的金小楼还真以为是一盒吃食呢,连看都没看一眼,心想:
“都吃饱了还送什么点心?”
随手将食盒一撇,扔在了床榻上。
这时正赶着李莲英和乌兰泰吃饱喝足进屋来拜会老爷子,只往床上一望,闪闪发光的赤足条子能有十来根,伴了些玉器把玩之物。
李莲英一把抄起食盒嗅了嗅,叫道:“神哪!当家的哪来这么多财宝?”
金小楼道:“你要就拿去罢。兰泰,你也有份儿,尝尝这官家的珍贵糕点,看看拉出来的屎和咱们平时吃的饽饽有什么不同。”
乌兰泰笑道:“这大有不同,随便吃一口放个屁都‘不同凡响’呢!”
金小楼好奇道:“真的假的?给我试试!”也没看,从李莲英手里头拿了便咬,“哎呦——什么奶奶……妈了个巴子……这什么玩意?”
李莲英笑道:“十足的官钱!老爷子,这是谁给的?”
金小楼道:“好像是范梁那仨人,他没说里面是钱啊。”
李莲英道:“行贿的谁敢说真话?相反送些‘水酒、点心’那就没得说。他们凭什么送你这么多钱?”
金小楼眼珠一翻,“我哪知道?再说了,给你你就拿着,问那么多干嘛?”
李莲英道:“这可不行,这些当官的一个个头脑精明着呢,他们无端会给你散财?肯定是有事求于你,我说,你到底答应人家什么了?”
乌兰泰道:“是啊,咱们和官场扯不上干系,能有什么用处?”
金小楼道:“管他呢,人家给了咱就收着。这么多的钱,咱这辈子还没见过,刚刚既然答应了你俩,你俩便分了吧,留下几两炼化成碎子儿分派下去,兄弟们苦了这些年,没捞到什么好的,去吧。”
二人似觉过意不去,便捡了几件珍珠玛瑙玉石给他,金小楼不曾当过家,所以对金银之物尚不看重,本有不要之心,但二人极劝自己须捡两件,无奈却见盒子里一个白玉小兔子,双眼嵌得两株指甲大小的通透蓝碧玺,光滑圆润,可爱非常,便挑了出来,说道:
“这小乖乖甚是娇人儿,就像谁家碧玉似的,我留着睡不着觉的时候‘相思相思’也好。”
李莲英淫笑着:“‘相思相思’?嘿嘿……我瞧那天姓韩的姑娘长得标致,就是秉性凌人些,她要不是上帝会的人,咱大伙倒是能给老爷子您撮合撮合,唉,可惜了不是。”
乌兰泰怀里抱着砍刀,摇了摇头道:“我瞧那女的便不适合讨老婆,扛枪的身骨,油盐酱醋她能肩得起来?”
“既要有能扛得起柴米油盐的老婆、也要有打理家庭持内有道的老婆。”金小楼侃侃而谈着:“更要有美貌才艺撑得起门面的老婆。”
“那韩江雪属于你哪种类型的老婆”李莲英一脸贱笑地问。
“她是能做大事的女人!”金小楼早已陷入一片幻想当中,如痴如醉。
“俺呸!”
乌兰泰和李莲英二人向他白眼一翻,懒得听他白话儿下去,径推门走了。
留金小楼一人,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掂量着翡翠兔,心想着:“上帝会的女人确实有点棘手。若是能和她‘那个’一下……唉,天下那么大,以后还能不能和她相遇还两说呢。”
又过了数日,众伙在知府衙门胡吃海喝已足,正游荡闲着无事做,期间光山县州廖庆谟亲自问小楼:“‘吃食’还可口?”
“什么吃食啊”金小楼本没得什么金条,只拿了块儿“石头”把玩,还不知值几钱,因淡淡地说:“啊,还凑活儿。”
廖庆谟听他一句京城官腔味儿说的十分得体,和先前那些钦差御史们说的一字不差,便想他已是老敛财的,忙堆笑道:
“我便知您对那些俗件儿不动声色,老金还不信,硬是要送。送金、送金,不就是送得他金朝栋自己么?我说:‘金大爷通商数省,难道会少了钱花不成?’,他却说:‘自古以来上至王公贝勒,下至黎民百姓都认这个,难道你送古董怀表之类比铁打实的黄金斤两重?’,您说他这人是不是老鲁实气?”
金小楼笑道:“送谟、送谟,你干脆送我一筐馍馍吃好了。”
廖庆谟摘了顶戴,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说道:“您真会开玩笑,一根金条就能换它大间屋子,还嫌那粗糙物伤了脾胃。”
金小楼坐了倒茶,首先斟了一杯与他,廖庆谟卑躬地接过却不敢先饮,但听对方道:“其实馍馍是好东西。像你们做知县的,眼里就是那些犄角旮旯的事,光山县才多大个地方?若是再往南走走,到了云南广西,唉,连馍馍皮儿都沾不到一丁点!金田贼人为什么会反?倘若吃得饱穿得暖,他们何必顶着造反的罪名公然抗朝廷?脑袋就一颗,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一番言语,说得廖庆谟连连点头称是:“金老板生意遍布五湖四海,行走各处自然是见多识广,倒不像咱这天高皇帝远的小县城,连年缴税还不抵不上大沽口一门大炮的钱。”
金小楼知道他在向自己诉苦,也知道他们为何送钱财与自己,原来是为了叫自己把生意在此境内做大,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官商联手的效益究竟是什么,只吞吐着:
“这……这个嘛……”喝了口茶润色润色喉咙,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些什么。廖庆谟还以为他欲欣然应允,渴望的目光急跟着他上下游走,只听:“你们这有母的没?”
“母……母的?”
“就是婀娜多姿些的,最好能哼个几句小曲儿。你们这地方天气干巴巴的下火,还不把人给闷死?倒不如怡情怡情,寻个凉快!”
“有!有!”廖庆谟乐得直蹦,心想这是在向自己开条件呢,如果不太过分要求,岂有不应的道理?当下便说:
“东边有座园子叫‘望京’,前面是酒肆,后面赌场,隔着中间还有一座戏园子,大气着呢!潇湘楼里有个角儿叫双双,那小嗓儿,啧啧!配上葫芦箫,勾得男人心魂荡漾直想往里插……”
“插哪?”
廖庆谟脸一红,心里埋怨自己没个正行,“我……我哪知道……总之金大老板去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