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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索要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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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门打开,只见迎面大摇大摆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面容蓄猾,神采孤傲,黑缎袍外罩酱色滚边绒马褂,后面还跟了两个伴当。

    “李鸿章怎么是你?”神将军一愣。

    那人微一拱手,笑道:“不知胜都统在此,多有打搅了!”

    此人是总督曾国藩的学生李鸿章,在朝中无职,只因谈兵多中,又得了湘军的势,故被列为西席,于此,便桀骜了起来。

    神将军是何人?乃满洲镶白旗人胜保。

    先前在江北大营会办军务,阻击陈玉成的北伐军。自从江南、江北大营连续沦陷后,便无处可去,成了一支正经八经的游击散户。

    上月内廷发来谕旨教他留职续用。

    而他身为满洲都统还得依靠汉人的湘军来抵抗太平天国,受汉人的节制,自己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胜保因吃过曾国藩的参,又教李鸿章在武昌守卫战中抢了功劳,很是记恨,遂讥讽地道:

    “曾国藩在长江口全歼长毛北伐军,而你李鸿章连环雷夜断其右翼,现在不乖乖待在武昌受朝廷恩赐,来这作甚?”

    李鸿章知晓他恨自己,也不服软,满是一股傲气地说:

    “武昌一战跑了两个贼人,经探查,载人的船只清早在本乡码头靠岸。我今奉总督大人指令,特来盘查贼人踪迹,望都统大人赏光配合!”

    金小楼果然没猜错,这胜保果然是个武碴子,李鸿章看来是总督心腹,话语之间二人官职大小已寥寥得知。

    但听胜保道:“配合我配合个屁!曾国藩跑了贼人关我鸟事!”

    李鸿章一笑而过,说道:“若不是都统大人在武昌守卫战中自恃其能,不服军令,擅自追寇,怎能跑了贼人!”

    金小楼看这俩人在自己的地盘上为了互讦,多半是为了陈玉成和洪仁发而来,吓得当场冒了冷汗。

    心想:“我艹,这些当官的真他妈的活神仙!一天的功夫,居然便查到了这里。我若现在讲那两个反贼交了出来,他们定然会给我扣个私藏罪犯的名义。

    “本想从这两个贼人的身上向朝廷榨些钱财,可却愈来愈棘手。我该想个什么法子让朝廷知道是我不负艰辛、舍生求死地逮捕英王陈玉成,为朝廷解决了一大难事才行。”

    胜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我呢,今晚本是在此会一个朋友,没想到被你这追命鬼索上了门。你的意思是我勾结贼寇,私自放了人你搜、你搜!贼人就在此处!你若搜出!我自行向朝廷请罪!你若搜不出,休怪我一刀宰了你!”

    金庄的庄客们顿时一个霹雳!

    乌兰泰手中侍奉的茶盘子也险些摔了。

    金小楼更吓得连连磕头,急道:“老子我……啊不,小的我只乡中小户,靠几亩薄田糊口而已,怎么敢截运贼人?都统大人您可不要胡乱往小的头上扣帽子啊!”

    “滚起来!”胜保喝道:“经不得高阵仗的东西!——李鸿章,你也休拿曾老头的指令来喝我,我就不吃那硬的!查问完了就请回吧,待会我的朋友就要来了!”

    “急什么,先讨杯茶来吃。”

    李鸿章伸手朝乌兰泰要茶,乌兰泰不给,说道:“这是上等好茶,我还没及尝呢!”

    金小楼骂道:“你小子今儿如何仔细?过后教你守茅坑相睡,给你吃个够!”

    乌兰泰只好不舍地置了半杯给他,李鸿章又道:“劳烦些个,我还有两名笔帖式,连夜干了十几里路,请壮士一并给些吃喝。”

    “我也不是来和都统大人绊口舌的。”李鸿章吃了热茶感觉舒畅多了,口气放缓了些,“这湖北境内已遭叛军侵扰,胜都统您时刻盘旋在此也很是不易。”

    “就如陈玉成北伐初刻,若不是都统事先散播谣言,那两万太平军势气便不会骤减,我等也不会以少胜多。”

    “但话说回来,我们总督的意思是教都统大人时刻盯防着些,‘走了水’自己还不知,朝廷若知道了你身无品职却手把军纪,在湖北之地日夜闲荡,奢费财资且无建树,恐怕日后都统大人的那口龙雀刀以及红顶子不保啊。”

    胜保瞧他说着体己话,火气自然也减了半分,道:“你说的那两个贼人我真不知,我虽身在湖北,四处的风声皆不如你李少荃,且说说那两个贼人是何身份。”

    李鸿章以为他还在明知故问,拂袖一摆,哼道:

    “便是金田反贼中的英王陈玉成与头号大贼洪秀全的兄长洪仁发!”

    “胜都统,如果你心里知晓这二人的踪迹,万勿要隐瞒,也不要私做处理,不然李某当奏报朝廷,告你一个张冠李戴,从中取利之罪!”

    “好啊!说到底就是怕我抢了你们湘军的功劳。”

    胜保也急眼了,刷地抽出刀来,劈在了石桌之上,右脚一蹬,断成两截,在场的人无不叹服他的刀法之精、力道之狠,连李鸿章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李鸿章听着!不要以为江南、江北大营受沦,湘军便得了势,三十万太平军算哪块儿猪皮?有胆识便和洋鬼子较量则个!”

    “你李鸿章只幕僚一条,无品无位,却夹着尾巴在曾老头身后左摇右晃,到头来也是汉犬狂吠!满人的天下何来教你挑唆?”

    “今你仗着曾国藩的势,朝我来索要失踪战犯,本将姑且忍了你这口浑气,一旦日后四眼狗落入我的手里,我必头一个宰了他的眼带来煨汤吃!”

    “您干么这般大动肝火呢?都统若真不知,李某这便告退!”

    李鸿章速挥衣袖,携二人往外而行。

    胜保带来的一干人等皆是农户装扮,却都是精挑细选的八旗兵,众兵士见他对主子甚是无礼,便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鸿章也毫不惧怕,头也不回地大声讽道:“胜都统的手下打仗时可未见得如此勇猛啊”

    这一句未免太伤胜保的心。

    他从入仕以来大小战役不下百场,又是和洋人打过仗的,论带兵,李鸿章只算个乳臭未干的书生罢了!

    可今晚居然被他所歧视,那张脸涨得发紫,却也不敢太过于动怒,毕竟自己的战果比不上湘军,只喊道:“别阻他!由他去!”

    金小楼的心好像有十五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见李鸿章一走,形势略微缓和,忙递上香茶来与胜保饮用,并又挪了一张桌来供着,说道:

    “神将军果真威猛,那石桌我们四五个人都搬不动,您这一刀下去‘咔嚓咔嚓’竟能砍个两半,他湘军几个能敌。”心中不免为那石桌感伤,到底是辛辛苦苦偷来的。

    “神将军”这称谓着实符合胜保自己,这龙雀刀乃道光帝亲赐,内衬里还着了件黄马褂,且赏过单眼花翎,不过只吃了几场败仗而已便被摘了去,日后待官复原职,立下战功,这等荣誉自然复得,甚至更优,均不在话下。

    当下便笑道:“你小子眼光倒不赖。我且问你,像你们这般破落户,对当地的人事交织的闻说也该迅速,难道也未听说陈玉成逃到这里了么?”

    金小楼不敢怠慢,忙道:“陈玉成要是逃到这里,我还能在这吃闷酒谁不想捞笔富贵!”

    “倒也是,这离安徽只百十来里路,一旦让陈玉成逃回了安徽,又不知道多少人要吃挂落!”

    金小楼试探性地问道:“咱要是真抓到那个英王,朝廷会不会赏点实惠?”

    胜保瞥眼一视,略有质疑地问:“你难不成有何风声快说,趁着有我在此,可帮你赚取这笔富贵,你若知情不报,与私藏贼寇一个处分!”

    金小楼笑道:“我哪有什么线索?即便是有,也不敢藏着掖着,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那你问来作甚?”

    金小楼道:“不是没见过高阵仗么,就是想想抓了那么大的头目,朝廷至少不得赏个百八十两?”

    胜保道:“黄金?”

    金小楼道:“白银。”

    胜保顿时乐得直笑:“我就说你这狗才没见过‘真枪实弹’,一百两银子有什么鸟算头?还不够七品芝麻官一顿饭的花销。”

    金小楼何尝不知?只是在大人物面前显得愈无知,愈屈膝,便招人喜爱。

    “那能给多少钱?”

    胜保瞧他乖巧,不遭人厌,遂款款说道:“话不是像你这么问的,钱不钱的那都是次要,国难当头,你能跟朝廷谈交易就算赏了你督抚道台,你敢要”

    “有何不敢官儿都是人做的,我如何做不得我若做了文官,和您搭配,岂不是如虎添翼!”

    “切,想得美!你看看李鸿章那厮,虽说不是个什么鸟东西,但他是道光二十七年进士,不像我只是个举子,又吃了不少败仗。”

    “他虽说眼下只是个充军幕僚,但前途宽敞得很,又仗着有曾国藩坐镇,待平了太平军后,将来少不了做封疆大吏。”

    “刚刚瞧见了他说话的语气没?他们师徒组建的湘军在我大清独一无二,势不可挡,便在这湖北地界猖獗了起来,他殊不知我大清还有科尔沁亲王的蒙古铁骑!”

    说到这里,胜保突然目光凌厉,逼问道:

    “不过,依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已有了‘邀功之资’?”

    面对着胜保冷不丁地横刀切问,金小楼显得极为从容,笑道:

    “我若有真有‘邀功之资’,早献给哥哥您了!您当大官可不比我强得多了如今天下民不聊生,朝廷应重武轻文,我瞧哥哥您是个英雄,比那纸上谈兵的书生要实用得多,您就放心好了,皇帝很快会就会有旨意的!”

    胜保听了他的话心里暖滋滋的很是受用,还说有朝一日带他去京里玩耍。

    金小楼怕丢下弟兄,硬是不肯,胜保笑道:“却有何难?我只将你们这群猢狲收编入伍,咱们满汉联盟,不甚有趣?”

    金小楼心意正是如此,见他已开口发话,立即下跪拜谢,以防他贵人忘事,日后不肯承认。

    这时,庄门当当当一阵乱响。

    “开门开门!快开门啊!……”

    众人当即陷入一阵惊慌。

    胜保戒备心很强,提起刀来,示意开门。

    两个门人左右一拉,门外扑进了三人。

    只当是谁?

    原是李鸿章与两个伴当!

    仨人慌慌张张地似乎像被人追赶。

    胜保一见彼人,立马松懈了下来,笑问:“李大人,干么慌慌张张地,被狗追了”

    “李大人,怎么回事?”金小楼也问。

    “敢情是遇见了太平军,吓得屁滚尿流,哈哈!”胜保还是一阵揶揄。

    李鸿章喘了好一阵,茶水润过嗓儿后,喘着粗气道:

    “金田贼人顷刻来矣!我等身处敌穴,无藏身之地,只好……只好复驶于此。”

    “什么?!你他娘的说什么!”胜保起身揪住他的袄领,瞪着一双铜眼,喝道:“你他妈的把太平军给引过来了!”

    金小楼也大吃一惊,唾口骂道:“我日你!——”

    “李鸿章!你他妈当真把太平军引来了!”激动的胜保见李鸿章一脸不屑的样子且不答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故然怒了,“你这蠢厮纯心害我!”丢掉衣领,朝庄口喊道:“速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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