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沉迷是游戏者的宿命
四栋教学楼两两平行，每栋楼靠近东边的墙壁都被涂上了黑漆，画上了色彩缤纷的黑板报。
公告栏接近最南边那栋教学楼，秦疏靠在公告栏上，不停在笔记本记录些什么。
“四栋教学楼的黑板报我都看过了，主题依次是学习雷锋/燃烧青春/感恩父母师长，和唐诗宋词。”
“什么呀？这话题也跳得太快了。不过也许是学生们喜欢吧。”
秦疏指着自己身后的黑板报：“所有去食堂的学生都必须经过北楼。但是公告栏却放在了南边。
其他黑板报字迹都不同，像是学生多人合作，但是最南边这面唐诗宋词的墙，从头到尾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唐涧摇头晃脑粗略读了两遍：“奇了怪了，唐诗居然没有提到李白杜甫，介绍宋词没有苏东坡辛弃疾也没有李清照。”
秦疏沉思，表现出文科生的素养：“初唐四杰倒是齐了，大小李杜都没提。婉约派四大代表写了三个，李煜柳永晏殊偏偏漏了李清照；豪放派更是全然不见踪迹。”
唐涧想不明白，拍了拍脑袋让自己从高中的回忆中脱离，抓紧时间说正事：“明天一整天高中三个年级轮流看电影。据说题材和以前的抗日不一样呢。”
说到一半她又想起来哪里奇怪了：“不对啊，为什么刚刚那个男生说吴主任打算瞒到明天下午啊。上午就有人看电影了，高三的学生又不是瞎子。”
秦疏也毫无头绪：“只说了高中生吗？”
唐涧点点头：“我读书的时候初中部已经搬走了，现在这四栋教学楼也没看到初中的班牌。”
秦疏若有所思：“南边楼栋再往南，是一扇关着的大铁门，高中部只有一个操场。”
唐涧恍然大悟：“难怪我说为什么感觉少了什么。学校本来应该还有实验楼和医务室的，还有一栋小的图书楼。它们离主建筑群都有点远，如果你说南边教学楼过去就是铁门，那它们现在应该都在校区的另外一边，也许那就是初中部。”
里世界的设定逐渐拼凑完全，秦疏深吸一口气：“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在北边广场搭台。”
唐涧回想起小学时候的充气电影院，在一块空地上，搭一个大红色的棚子，如果是晚上，连这个封顶的棚子都不用了，直接是露天的电影院，学生们带上自己的板凳去看，白色的幕布，手动放映的电影……
秦疏左右手相互摩挲着，他觉得有点冷。一月的霖城学生们校服里毛衣背心塞得满满当当，看到他们，秦疏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抢几件衣服穿，尽管他已经穿着羽绒服了。
“收工收工！我要回家了。”秦疏又冷又累又饿，真不知道唐涧怎么能做到那么活力充沛的。虽然他出发之前往背包里装了几个面包，但是就那点热量还分给了唐涧一半，真的很难不想回家。
“好啊，我请客，我们去吃烧烤。”
想到烧烤秦疏感觉自己浑身都暖和了起来，看来加班也没这么糟。
收入囊中的五千块，他转回给了唐涧三千付了房费。
奔波了一天的他很快就酣然入睡。
与此同时，被秦疏认定为徒弟的唐涧正在翻半小时前到家时他发的门派礼包三天体验装。
秦师父是这样说的：“罗盘定向，也可以用来当闹钟，白球扔冤魂，红球扔恶鬼，招魂幡收尾……有不懂的这儿有本书，是你师祖的笔记，好好看。”
唐涧现在就在家里翻他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装在纸袋里的蜗牛标本打开怪臭的，天鹅绒的大盒子打开是一堆黏在一起的很小的眼球，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她忍着恶心拈了一颗，粘稠的黄色液体在拉丝。
唐涧使劲眨了两次眼，压住反胃的冲动，旁边那本破破烂烂的书起了毛边，都快散架了，她翻开第一页：“胡子著。哦，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秦疏还说记得玩两天就还他，因为师门太穷没钱给她置办装备。
当时她就嗤笑一声：“我才不要，别坑我了。”
他只能无奈道：“好吧。那几种球可以送你一点。”
“哒咩。”奇怪玩意儿就是要严词拒绝好嘛！
秦疏睡得真香呢，手机突然响起。
“谁谁啊！”他睡眼惺忪地抓过手机。
“哈哈，当然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男人了。”扬声器传来一声油腻的土味情话，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让秦疏感觉到了久违的尴尬。
他抓了抓头发，坐了起来：“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你不是说你要四处潇洒别烦你吗？”
“对啊，所以现在是我在给你打电话，”中年男人说话尾音还会上扬，听起来就很欢乐，“看到你今天提交的报告了，写的很不错嘛，和你平时摸鱼的作品完全不同。”
“你怎么又偷窥我啊，你有时间偷窥我，不能勤劳点给我发点钱吗？我最近都冷死了，做了一大堆变温符，入不敷出还差点被房东赶出去了！”秦疏添油加醋卖惨了几句。
“看得出来。我有帮你点长明灯啊，它半年前就有点飘了，不过你的魂灯这几天倒是很稳。最近认识了什么新的人吗？”
秦疏的拳头硬了，原来他知道！他知道自己最近过得不好，但是居然能忍住不打电话，最重要的是，他能忍住一分钱都不给饥寒交迫贫苦交加的自己发！
“啊啊啊！闭嘴吧我睡了。”秦疏说着却迟迟没有按下挂断。
“怕什么，收你为徒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二十来岁会有一劫啊，安心啦。倒是最近你的运势有点改变了，遇上了什么贵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老头一插科打诨，秦疏又突然感觉没理由生气了。他虽然希望师父陪着自己，做梦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路过的富豪都大笔大笔给赏金，但是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也没立场要求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为自己付出。
他有点伤感，但是又讨厌这样的自己。擦了下鼻子，假装那些低落的情绪统统不存在。
“贵人没有，爱撒钱的冤大头倒是有一个。”
“那你一定很喜欢人家。”
“是啊，我喜欢她打钱的样子。”
“大胆去尝试吧，让她当队长也行，我看她搞踩点比你好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一起去里世界了？”
“岂止呢！我还知道她比你靠谱。年轻人，还是有点冲劲比较好。放手去做吧，师父给你点着长明灯呢。你接的那个任务升级了，现在变成了珍稀级别，开张吃三年，拿下哦，我相信你。”
耳边传来电话嘟嘟嘟的声音，秦疏愣住了。
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天涯咫尺，一个中年男人看着书桌前的玉牌，星象不停地跳跃。
“有转机就是好消息啊。”
被他一打岔，秦疏也睡不着了。
他拉开窗帘，月色融融。
九点进的里世界，出来时候的现实时间是九点半，顶着店主怀疑人生的目光吃完烧烤是上午十一点。洗漱之后睡了七个来小时又被电话吵醒，现在才八点。
一觉醒来还是夜晚，让人感觉有点空虚。
他刷了一下手机。
？！唐涧是不睡觉吗？！资本家当过瘾了是吧。
秦疏满头问号地看着聊天界面，她在十二点、下午三点和五点各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主旨是：npc到底能不能接近、如果可以我们将如何攻略npc、如何快速破解阵法……
他彻底无语了，发了一句：“。”
好像按到了什么开关，对面人发来了一大堆消息：你醒了啊？我现在好激动啊，我有一个新的想法……
秦疏忽然有点怀疑自己拉她入伙是不是对的了。
但是听着她活力充沛的声音，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好像真的消失了。
简单而快乐的人真好啊。他想。
“我睡不着了，我们过会儿出发怎么样？”唐涧又发消息过来。
“？？？？”
“我现在太激动了，两个小时醒一次。我们带上干粮和水，或者我再带个帐篷，有人在异世界过夜的吗？想想就很刺激。”
“有人说过你人来疯吗？”
“你怎么知道。我觉得去里世界特别好，体验了好多，但是你一回来，哎呦一看，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耶。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
秦疏发现自己睡不着了，他起来刷了个牙。
“你什么时候走啊，我请你吃顿饭吧，我们吃饱再组队。”
看着666的表情包，秦疏终于又找到了自己的状态。
“马上。能吃火锅吗？”
“安排！”
吃饱喝足的二人刚进入里世界就遇到了熟人。
教学楼铃声响起，老师同学们都从教室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糟糕，这个空降地点可不太妙。”
他们在教学楼楼下，一楼走廊的的学生疑惑地看着格格不入的两人。
铃声响起的时候，唐涧就看到吴主任健步如飞从办公室窜出来了。
但是他们离得太近，还没就被老吴发现了。
这个时空的教导主任还没秃顶，没有老年人的和蔼，一脸横肉很是唬人，一双眼睛瞪着他们：“旁边那两个，你们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