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胡作非为
盛月楼在穷乡僻壤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时,并不如何惊讶,想他盛大少,在哪里不是出尽了风头,惦记他的人多了,收个几百条“示好”的小视频,有什么大碍。
视频中是个长衣长袖、踩着低帮鞋,看着有几分气质疏懒的男人,长眉直目,隆鼻薄唇,脸型瘦削,轮廓挺拔,和盛月楼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若要细究,又哪里都不一样。
在盛月楼的印象中,他这个不要钱的弟弟,似乎没什么主见,跟着盛家老人一门儿心思的读书成才,做事从不出格,为人更是彬彬有礼。可视频里冷着脸,踩着别人,趾高气扬说风凉话的,也不是别人啊。
算算日子,也东躲西藏这么多天了,组里那些膈应人的戏份也应该将就拍完了,盛月楼自觉不用再这么躲着了,不如回去凑热闹来得带劲儿。
沈雪重在招呼手下人把视频发到位之后,就等着看热闹,顺手还把“陈阙黑料合集”、“夏犹清资产累计”、“那些年,出现在陈阙身边的优质男合集”、“夏陈感情记事”、“传闻中陈阙的女朋友”……,诸如此类的八卦要闻和一手信息做了文档汇总,分门别类的记录在册,就等着用得着的时候,一步到位。
陈阙正和俞堤在郊外骑单车,俞堤长手长脚蜷在单车上,伸展不开。陈阙一边笑他别扭,一边猛的加速向前骑一段路,见俞堤快跟上了便再往前骑,要是俞堤磨磨唧唧的不跟了,就返回去拽他一程。
“人家男人三十一枝花,你这还不到三十就成了豆腐渣。好不容易出来兜兜风、透透气,多好啊,干嘛像老大爷遛弯儿似的,多运动、多出汗,对皮肤好的,知道吗。”,陈阙揪着俞堤的t恤下摆,一脸认真的说着。
俞堤怪模怪样的看看他,然后把自己的自行车立在一边,长臂甩开,健步如飞的跑到了陈阙的单车后座,长腿拖地坐下,差点让陈阙控制不住车把。
“我哪里豆腐渣了,只是精神一时不振,没你这么体力旺盛。”,俞堤说着,长腿便往前伸,去接脚蹬子,这样腿不用屈着了,俩人步调也一致了。
只委屈陈阙把腿架在了车杆上,后背还贴了张热乎乎的大脸,“你挤上来干什么呀,也就是我重心稳,平衡力强,要不然咱俩现在就要滚到路中央了。”。
俞堤张开手臂,却没能搂住身前的人,“高考完我要是不这么安于现状,和你去一个城市读书就好了。不知怎么的,现在我总有一种挂在自家房梁上的肥肉,被野狼叼走的感觉。”。
陈阙笑出声,“我怎么着也该是朵鲜花,谁要做吊着的肥肉啊,再说凭我这么头脑聪明、四肢发达,就算被叼走了也能自己走回来。”。
余照初把车停在一边,开着车窗看俩人绕着小路一圈又一圈的转,从两辆车变成一辆车,隔着老远都有说不出的亲密。
他其实是专门来邀功的,可盛大少一贯都是这么盛气凌人,加一场、删一场无关紧要的戏份,和个小演员能有什么关系。余照初心心念念的人,借着盛月楼的壳子做出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盛大少这边正忙活着让殷秘书,把余照初进组至今两个月的拍戏进度,和人际关系都搜罗齐全,图片连带文字解析,以及几段重点的拍摄纪录都整理到位。
一份文件让盛月楼从车里看到了酒店房间,几张照片以及视频是来来回回的看了几次,最后停在余照初穿着‘猛虎下山’t恤,一脸无奈、尴尬还要憨笑的照片上。
陈阙和盛月楼在某次电视节上见过,当时陈阙主演的都市爱情剧网络播出效果不错,要安排卫视播放;盛月楼和前辈共同主演的武侠剧首播破2,来做宣传。匆匆一面,没怎么计较。
因为余青浦的关系,盛月楼对陈阙的印象并不怎么得体,往好了说是演技过硬、兢兢业业没什么花心思的小演员;往赖了说,和余青浦一路货色,仗着有几分姿色待价而沽,要真给他攀上了什么高枝,那要么真成了金凤凰,要么枝断树伤,可不是好招惹的。
如今看余照初那个丢了心智的模样,可不就得他这个做哥哥得出面,教教那憨货什么叫惠而不费,点到即止。
荆溪白自是知道自家有俩主子的,与余照初自带的和风细雨不同,盛月楼见着小编剧先是偏头瞥一眼,而后踢了踢沙发边儿,示意他坐下。
“大少我看了一路的剧本,认为齐梧和赵毓卿无论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君臣,感情戏都太薄弱了。比如说几人奉旨查贪渎,几十个刺客,为什么就不能有一场挡箭的戏呢。赵毓清挡了箭,才有之后替王爷顶罪还不死的余地啊。再比如说,汉武帝能金屋藏娇,那齐梧怎么就不能‘金殿藏囚’呢,初登皇位,初掌大权,怎么好就把身边人投进摸不清深浅的大狱。还有啊,赵毓卿随屈靖守边,是不是也该来拜别我这个皇帝,毕竟是共患难过的,这点情分都不配有吗。”。
盛月楼斜靠在沙发上发号施令,荆溪白连句话都插不上,就被赶回去连夜开会改剧本。几场戏加起来大概都没有半个小时,但在拍摄现场,就大有文章可做。
余照初一推门而进,便看到了盛月楼穿着身黑色睡袍,坐在餐桌前切牛排,桌子上还摆着瓶红酒,见他进来,还捏着红酒杯抛了个眉眼,没个正形的样子看着还挺解闷儿。
“越不度说上个月在酒店截你,没截住不说,还让冼清秋逮住,灌了个半死。我都没来得及问,那天你提前跑哪儿去了啊。”,明明是同一张脸,余照初死活是做不出盛月楼脸上这种贱嗖嗖的表情。
“怎么没打声招呼就回来了,是乡下又断电了啊。”,不想回盛月楼的话,随口打了个岔子。
“这不是眼看着不想应付的事儿,咱们余少都替我打发了个大概,我才敢悄么声儿的回来吗。”,见余照初不往餐桌上坐,盛大少只得放下刀叉,凑到他身边,还是一脸得意样。
“怎么不去尝尝牛排,还是咱们余少要再出去打包什么小点心、弄个五菜一汤回来,才好下筷啊。”,盛月楼紧挨着余照初说话,生怕他听不出自己的话外音似的。
余照初还是没有搭话,但是反手挟制住盛月楼的脑袋,捏住了他的鼻子,直等盛大少扑棱着双手喊:“酸了,酸了,酸了。”,才松开手。
和打小俩人的相处一样,盛月楼是哥哥,抖机灵有股子活泛劲儿,讨喜又讨巧;余照初像是锯了嘴的闷葫芦,长大了也是不懂情趣的木头桩子,但反应快,手上功夫重。所以别家是哥哥照顾弟弟,这家是弟弟罩着哥哥。余照初被送出去头几年,盛月楼给他打电话的内容,最多的还是谁家孩子欺负他了。
“怎么着,我还没讲几句话呢,你就恼羞成怒了。幸亏我这鼻子是天工造物,要不然被你这一捏,得回炉重造多少次啊。”,盛月楼揉着鼻子抱怨道。
见余照初没了动静,又上赶着讲:“你这几年在外面读书都读死板了,想对人家好,不能像你这么藏着掖着,要大大方方得,让人家知道、明白你的好,之后就算做不了长久的夫妻,来段露水情缘总是好的哇。”,盛月楼边讲边探头瞅。
见弟弟也不反驳,就接着说:“我让编剧给咱们加了几场戏,说亲密也算不上,但挨挨碰碰的总归是免不了的,我明儿先给你打个样儿,之后只要不过分,都是演戏十余年的老人了,想来他也不会说什么的。要是就这么成了,你尝了鲜,他也赚了戏份,播出的时候还能跟着宣传宣传,一举数得,稳赚不赔的买卖。”。
盛月楼讲得欣喜热络,胳膊都快搭上他弟弟的肩膀了,结果被余照初甩下,进了浴室,对这安排,不置可否。
温凉的水流冲刷着余照初莫名的焦躁,对于盛月楼张口闭口的生意、买卖,他只能苦笑。好像他也做不了陈阙正经的情郎,只能充当那偷香窃玉的贼,图个一时欢喜。
到了第二日,盛月楼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的找出那件‘猛虎下山’图案的t恤穿上,还专门站在余照初的床头显摆。等余照初回过神,一个鹞子翻身要来捉他,他只能往床上扑来个自投罗网,并道:“人家既然送你了,你就要经常穿,才显得重视啊,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把他在社交平台上展示过的衣服,都找了同款过来,估计明天就到。”。
余照初闻言,没忍心再去□□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也没有解释这件t恤,只想看着盛月楼一会儿如何懊恼、悔恨、丢脸。
随后自己穿了身焦黄色连体衣,戴了顶帽子,架上墨镜后,戴上口罩便跟在盛月楼后面出门了。
廖宣这边接到新的排戏表,看到上面明显多了几场戏份后,先联系了夏犹清。夏犹清不以为意,全当是剧组临时补的,左右一个男配角,也不剩几天就杀青大吉了,还能翻出什么浪来。陈阙爱演就演吧,演得开心了,之后才好哄不是。
陈阙无疑是开心的,莫说是几场,即便是多出几个镜头,他都是开心的。演员对待角色,当如人生,谁不希望活得绚烂夺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