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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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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余青浦让人把剧本给陈阙时,陈阙毫不犹豫就选了男四号。十年寒窗苦读,换一朝金榜题名的状元郎,跨马游街、赴琼林宴的路上坠落马下,还来不及收拾妥当,便因腿瘸殿前失仪,差点让皇帝下了大狱,之后被王爷收做幕僚,唯王爷马首是瞻,最后做了王爷的替死鬼,然后被好友救下,在囚车中远赴边疆的这么一个人。

    在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坠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有贵人帮扶,虽说终究是炮灰配角,但总感觉做的事有滋味儿,人物也有高光场景,有更立体的人物特性,说不上什么舍生取义、心怀家国,但总没有十分的是非不分、忘恩负义。

    “状元坠马”的戏份原本在大少来的当天就在排,然而撞了人家的安排,便只能推后,现如今陈阙除了十几场零零碎碎的搭戏说词,只余下这么一场主镜头,心里说不惦记那是假的。奈何排戏表一直定不下来,再加上流言又开始喧嚣,能不能熬到拍完这部戏都不好说。

    廖宣依着嘱咐,一大清早就跑去剧组,探探风声,顺便看看那各位爷有什么吩咐打算。没想到刚一进门儿,就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场大戏。

    宫室内殿,皇妃娘娘芙蓉貌、杨柳姿,倾身于矮塌上,婢女摇扇,一乔装改扮的男子跪在矮塌前,葛布花衣穿在身上,却没有奴才相。“本宫出身不高,除了三岁的小皇子,也没个什么旁的倚仗。陛下近日里把心思都放在了宫外的那个野小子身上,本宫的亲哥哥补的是清水衙门的空缺,那野小子倒是手握京畿重兵,看来过不了几日,这皇宫就要变天了。”,娘娘轻轻柔柔的讲着,像是也不在乎外面风云变幻。

    男子只管跪着,等婢女退下,才抬头讲道:“陛下舍不得的,舍不得把万里江山、这滔天的权柄给交出去的,如今不过是给自己备个后路,怕万一真有个什么好歹,便宜了咱们这些外官权臣。陛下心里是有娘娘和小皇子的,要不然臣下也不敢在如此紧要关头,来见娘娘啊。”。

    男子话还没有讲完,迎面便挨了一巴掌,“啪”得一声脆响,让谢忆秋直接忘了之后的词儿怎么接,刚要站起来发作,盛大少像是预备好了一样,走到咱们谢小天王面前,踩着他的膝盖,抵着他的肩头,摆明了不让人站起来。

    “谢哥这是怎么了,对角色领悟得不够透彻啊,戚敏泽都能扮作腌臜货下等人,进宫和娘娘私会了,怎么会连个巴掌都受不起,再说你此时此地讲这些话,不就是为了让这个娘娘心里有准备些,别整天只知道张大了嘴巴等好果子吃吗,挨一巴掌,正好把过往那些痴缠的情分都断一断。你看看你刚才的表情,演得哪里像戚敏泽,活像只受了惊吓得鹌鹑。”,盛大少讲完话才松了手脚上的力道,并示意接着来。

    现场看热闹的不少,和昨天临时赶戏不一样,盛大少和大大小小的导演都打了招呼。说到底,这戏就是捧人家,人家想怎么玩儿,怎么闹,他们也只能顺着。至于台上出洋相的,是要拿着自己的蚕丝被去捕大雕,还是闭口吃了这哑巴亏,和他们也没什么干系。

    谢忆秋在前前后后不知道挨了几个嘴巴子之后,脸上没了直觉,听到搭戏的“娘娘”喊了声指甲断了,才被人拉下去补妆休息。

    刚到休息室没一会儿,谢忆秋身边人都还不知道怎么劝呢,就见着盛大少和妆容脱俗的娘娘有说有笑的也进来了。

    “我说谢哥,刚刚为了赏你几个嘴巴,我这指甲断了两根,十指连心可要疼死了,你要怎么赔我啊。”,那位娘娘凑到谢忆秋身边坐下,揪着他的太监顶戴,让他看。

    谢忆秋没见过这人,盛大少还在一边看着,更是不敢发作。“行了,沈雪重就是这么养着你的啊,这才打了几下就指甲断了,我空了一上午来拍这场戏,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去找化妆师修整一下,再掉链子就把你卖了。”,盛大少恶声恶气赶人,谢哥连坐都快坐不稳了。

    “听说谢哥这几天有档期,所以小的就给谢哥安排了场大戏,本来也叫了那个什么王总、李总、江总,还有什么这个总、那个总一起来看的,可那些总们呢都说相信我,等着看完整版就行,不来剧组里凑热闹。瞅瞅咱们谢哥的这一副好皮相是一点儿没浪费啊,平常档期应该没有应酬多吧,这几天是没赶上局嘛,在这么个小剧组里耀武扬威的,怎么的没有真霸王,还就在浅滩上装乌龟啊。”,盛大少讲完话,没等谢忆秋反应就出去了,过了会儿场务进来叫人。

    本来按照余照初的进度,谢哥上午挨贵妃的巴掌,下午挨皇帝的板子,一天凑得整整好,就是没想到,下午老皇帝的演员施昇远,是个急性子,看不得这一遍又一遍磨胶卷,再加上下午的戏份,谢忆秋没几句台词,就是充当麻袋的。于是预先准备好的急救措施都没用上,连敬业的热搜都预备好要上了,却只见谢小天王被几个人扶着,不声不响的连夜遁逃。

    其实什么规矩不规矩,只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再有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像盛大少这种不管天、不顾地,做事只图自己开心的,长眼的都不敢惹上。余照初没有亲眼见过盛月楼的肆意妄为,但也似模似样的学了个大概。

    陈阙在晚间得知,谢忆秋连夜要去赶其它行程的消息时,心里确确实实松了一口气,可担忧并没有卸去多少。守着屋子歇了两天,期间和俞堤一起看看体育赛事,找些老旧电影看看,也自觉收获颇多,乐趣无穷。

    憋闷了两天,廖宣在第三天一大早过来催促陈阙收拾,说排下了“状元坠马”的戏份,就接在今天早戏之后。

    装扮妥当之后,刚出休息室就看见一身夜行衣、满身泥点子的罗燕然,正精神萎靡的准备脱衣卸妆。见陈阙一身朱红冠服、粉底皂靴,便振作精神,打趣儿道:“我忙活了一个晚上就不去凑你的热闹了,好好演啊,可别浪费了这一身簪花得意、风流倜傥。”。

    陈阙跟着笑得爽朗,“放心,我一定不白瞎了这么漂亮的装扮。”。

    只见街边檐角都挂了灯笼绣缎,陋室马棚整理一新,大姑娘小媳妇儿凑着热闹看,丁点儿大的小娃娃跟着吹拉队伍走,叫卖吆喝耍把式的此时也都停了下来,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挺阔鲜亮装扮,未来不可限量的状元郎身上。

    炉上热着酒的老板娘把惊艳垂涎放在了脸上,对着客人讲,开门做生意几十年,见着的当官儿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碰上的状元郎,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可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及眼前这位俊秀无双。

    话音儿还没落,不知道是谁家的捣蛋鬼,竟然扔了串鞭炮在街上,正正好扔在了路中央,那些赶热闹吹喇叭的自可避开,就苦了骑在马上,一时驭马不住的状元郎。

    本就是文弱书生,骑马都要左右搀扶,遇惊只知道拉紧缰绳,马长嘶一声,一跃而起,便将状元郎摔到了地上。待人踉跄起身,马也被安抚平顺时,不知谁家孩子又叫了一声,“你看他,摔成了个瘸子。”,片刻之前,有多被捧着,片刻之后,便有多唏嘘。

    孩子话音刚落,状元郎像是真不会走路了一般,探着身子又是几步踉跄,幸亏身边的官差得力,找了轿子过来。

    酒温菜好的老板娘,见着此情此景,又满脸怜惜,对着店里的客人讲,就是衙门里的小差役都没有他这般没用,皇帝老儿找女婿怕是都不找这样没有三两筋骨的,真是浪费了这样好看的一副皮囊。

    人生起落,本就无常,演一时玉树临风,一朝颜面扫地,一时受人追捧,一朝遭人奚落,是非好坏,总是要人受的,也没什么受的住,受不住,只能说千锤百炼下来,成不了璀璨的钻,也该是粉身碎骨的石灰。

    能演完这一场戏,陈阙很开心,不多时便接到了夏犹清的电话,像是趁着糖的甜味儿还没有彻底淡去,连忙赶着甩一鞭子过来,好让这味道更加让人难以忘怀。

    “我前些日子碰巧看到个剧本,是你有提过的文艺片儿,制作班底一般,但剧本写得挺清新脱俗的。杀青之后,你直接找陆别枝,他会安排的,要是喜欢,咱们就去拍,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找别的。最近我公司事情多,压力大,那天的事情你就当我是喝多了,发酒疯,不要在意。等我忙完了这一段儿,跟组陪你。”,夏犹清踏踏实实的做出了让步,给自己找了理由,也用蜜糖填补了一切可以给陈阙造成伤害的痛楚。

    陈阙除了全心全意的仰仗和依赖,似乎并没有别的路走,但他还是不明白,自己何至于成了惊弓之鸟,成了衔着饵料不敢撒嘴的猎物。“犹清,我这边挺好的,杀青后,我约了人,打算去旅游,最近这段时间我好像都没有那么快乐了。”,用着撒娇一样的语气。

    小孩儿如果永远是小孩儿该有多好啊,永远天真,永远快乐,永远拥有最热烈的笑容,永远那么单纯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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