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咬他
过不了多久，姬芸好得差不多了。林夫人设了宴席，为他俩送别。
饭桌上，姬芸发挥自己十足的演技。
他当初被绑时说自己孤家寡人，那生活得应当很艰苦，她就不停地给书生碗里夹大鱼大肉。
书生想起姬芸在他耳边说的话，只能默默吃下。林夫人看着对面两个小辈，眼角有些笑意，也不阻止。
等到林氏把姬芸叫走，这顿饭才吃完。
书生叹了口气，端起茶盏漱了漱口，才勉强压下涌上来的油腻。
……
姬芸跟着林氏走进隔壁的房间，看着林氏设下结界，以为她反悔了。
没想到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说是帮她疗伤时，看她修为似乎有些凝滞，送她冲破用的。
姬芸婉拒了林氏的好意。毕竟林氏如此痛恨修者，她还是得防着点好。
然而林氏非要她收下。姬芸无奈，只好向她要一些锻剑的材料以做替换。
林氏想着，姬芸心里应当还有些芥蒂，也只好作罢，拿了上品珍稀的材料给姬芸。
姬芸也不太懂这些，都一股脑收进乾坤袋，向林氏道谢拜别。
看着向远处走去的姬芸，林氏心里感慨，同是族类，能帮她的，也就这么多了。但愿，她不会像自己这样吧。
……
街上人影稀疏，小摊贩们也耐不住这毒日，没了力气吆喝。只有酒楼茶馆的笑声和交谈声此起彼伏。
书生跟着姬芸弯弯绕绕，来到一家铁铺前。
“哟，小妹，你来了？”一个古铜色皮肤，身材硕大的男子转过身来，看到姬芸，笑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他记得，好几天前拿着一张图纸找他来锻剑。
他瞅了几眼，样式不难，可以做。本来都谈好了，可惜他这儿没有她满意的材料。
“麻烦大哥按上次的要求帮我锻一把剑吧。这是材料和图纸。”姬芸打开乾坤袋，将林夫人给的材料转移到桌子上。
材料有些过于多了，满满当当放了一大桌子，里面还有些灵石。当时姬芸也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林氏居然塞给了她这么多。
书生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林氏不仅愿意放她走，还给了她这么多东西。他不由得看了小姑娘一眼。
也没什么特殊的，长得和他一样啊，两只手、两条腿、一个脑袋。怎么她就人缘这么好？
铁匠放下工具，用脖子上挂着的巾布擦了擦脸，双手接过图纸，瞅着桌子上的那些材料也有点惊讶：“这太多了。”
有了材料，姬芸就开始肆无忌惮：“不多。我想要的这把剑，一要结实，不用灵力能抗下渡劫期修者两剑便可。”
“二要锋利，隔着百米能削掉对方一缕头发就差不多了。”
“三要轻巧，拿在手上和木剑差不多重就能行。”
“四剑柄要触手就能生暖，这样冬天的时候拿在手里不会很冷。”
“其他的就没什么要求了，您就照着这图纸上造吧。您需要什么材料，尽管拿。”
铁匠看着这豆丁点儿大的小姑娘掰着指头给他讲要求，笑了笑。
这小孩是真不经事啊，这样的剑哪能造得出来，那不得成了绝世名器了。她还浑然不觉，认认真真给他讲要求。
看她这不经世事的模样，起了些心思想逗一逗这小姑娘：“小妹啊，大哥多嘴问一句，你这把剑是不是送给喜欢的人？”
姬芸啊了一声，书生也转过头盯着她瞧。
她怕这两人误会，立马解释：“不是，大哥你想错了。我是送给我师兄的。而且我不喜欢我师兄。”
不喜欢还送剑？铁匠看破不说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她提的要求估计满足不了，到不了那样高的标准。
姬芸心下暗了暗：行吧，被谢怀清嫌弃就嫌弃吧，她已经尽力给他打最好的剑了。他敢不要，她就和他打架。
交付好银钱，姬芸转头问身边这人：“多谢兄台鼎力相助，兄台有没有什么难事或者心愿什么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都可以帮忙。”
“是吗？我想想。”书生唰的一声打开扇面，与姬芸并排走着。
姬芸头也不抬，数着乾坤袋里的银子和灵石，提醒他：“那你得快点想，等剑锻好我就要走了。”
书生揪着她衣服，与小贩错开：“好，那这几天姑娘就陪在下逛一逛这云州吧。”
“可以，但我也没有逛过，可能很多地方我也不知道。”姬芸瞧着周边琳琅满目的小摊，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名字，“对了，还没问你如何称呼。”
书生侧头看着她打量着刚刚在摊上买的那把匕首，回答：“我姓林，单名一个晏，还未取字。”
“这样啊。”姬芸打开匕首，在空中利落地耍了几下，似乎在试它趁不趁手，“我叫姬芸。”
太阳下了山，热气消散，街上也慢慢热闹起来。下了学堂的孩子们也在人群里嬉闹。
夏日天黑得快，酒楼茶馆提前点上了灯笼，评书、划拳、哄笑、琴音各种声音夹杂着不同人的笑声传荡在这座庞大繁华的州城里。
……
接下来的两三天，两个人确实是在到处逛。只是好像与约定的有些出入，林晏没想到，姬芸居然什么都不懂。
不仅是玩乐，连平常的一些琐事她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打尖和住店的区别，不知道天气热糕点很容易坏，不知道冰粉到了下午就没得卖，不知道面人不可以吃，不知道定做衣服可以只付定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修者却偏偏套不中娃娃。
林晏跟在姬芸后面，不仅要帮她提着东西，还得跟她介绍事物，还要看着她怕她被坑，被坑了还得替她讨回公道，甚至还得拉着她，防止她一不小心和老板打起来。
虽然逛得很开心，姬芸请他吃了很多他没吃过的，也见识了先前没见过的。
但最后一天姬芸来叫他出去的时候，他还是拒绝了。
“林晏，你真的不出去吗？我等会就要去拿剑，拿完剑我就和我师兄一起走了。”姬芸抱着双肩，倚着门口和林晏说话。
林晏转头关门，和姬芸走下楼，准备去退房：“不了，姬芸姑娘。在下还有事，就不送你去铁铺。多谢姑娘这几日的款待，日后有缘再见。希望你师兄能喜欢你送的剑。一路小心，多保重。”
姬芸看着林晏走向另一个街口，她也利落转身向铁铺走去。
……
姬芸回归大部队时，他们已经弄清云州的怪事是怎么一回事，正忙着收尾。谁也没有发现姬芸消失了好几天。只有蓝岸看见她，问了几句。
她随意敷衍，就问他云州怪事的情况，和她猜想的没错，那只魔果然有关系。
修者身赋灵力，能庇护凡人不受妖魔侵害。故而这九州大陆，各家宗门都有自己管辖的一片区域。
但修者毕竟不能无时无刻庇佑凡人，因而众宗门想出一个办法。
设立带有灵力的石像，当妖魔入侵时，散落在城中的石像随之感应生效，形成阵法诛杀妖魔。
各宗门只需要按时补充石像内的灵力便可，这也是每次出山历练的弟子必做的任务之一。遇上法阵无法消灭的妖魔，宗门再另外派人去诛杀。
这只魔能力不强，但他能一直潜伏云州内不被法阵发现，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夺舍之后，利用凡人之躯，在阵法上稍加改动。
将保护凡人的石像转而用来吸取凡人的灵力的魔物，并将其收集到的灵力集中于一颗珠子上。
刚出生的婴儿魂魄不稳，还不太适应肉身，因而很容易被阵法吸纳。失去魂魄的婴儿，痴傻啼哭，最终因难以进食慢慢死去。
蓝师兄说，那只魔已经死了，但珠子不知所踪。他已经上报了宗门，等他们修复好云州的石像就回山门复命。
还让姬芸少出去，林家最近好像丢了一把剑，正派弟子在满城搜捕，碰上难免会有摩擦。
姬芸回想起他的话，看了眼堂屋，大腹便便的太守正死攥着二师兄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他，希望他留下来常住。
二师兄性格温和，说不出半句推辞，只好由着太守把他白皙的手抓得通红，还一边善解人意地宽慰着太守。
周身弟子们都爱莫能助地望着二师兄，不知如何处理。
晚上，姬芸又想起白日蓝岸和她说的话。她事先以为林夫人是秉承着她丈夫的遗志，才隐瞒身份去除魔。
如今看来还另有目的，指不定那珠子就在林府。
姬芸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终于还是耐不住心思，起身避开众人，翻墙出去，打算猫去林府一探究竟。
然而她刚拐进巷子，就被人捂住口鼻。姬芸也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挥动匕首向后刺去。
姬芸的手腕被他扣住。
“是我。别动手，姬芸姑娘。”
她认出来他的声音，是林晏。
但她的警惕却没有放松下来，因为身后的人干脆利落地擒住她的手，卸掉她手里的匕首，也没有半点要松开她的意思。
完全不像是一个手无招架之力的弱书生该有的力气。
“你先放开我。”姬芸觉得很别扭，他的手擒住她的双腕放于腰前，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肩膀，仿佛随时要捂住她的嘴。
这样导致她整个人都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后背能明显地感觉到身后人坚硬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但姬芸却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她只觉得恐怖。这样一个人潜伏在她身边，从石室开始一直到现在。
她个头和他相差得有些多，只到他下巴，没办法给他一个爆头。
“抱歉，现在还不能放开你。林氏到处在外面搜捕你我二人。如今你也必然不信人，不如跟在下一起出城，等到明日出城之后，便都告知于你。”
“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师兄保护我，我才不要……”话还没说完，姬芸就软了下去。
“得罪了。”林晏背起姬芸，展开黑色斗篷，将其掩下，默念咒语，瞬间二人消失。
……
姬芸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上空，被人御剑背着。
她脑子回过神来，手臂立马死死勒住背她这人的脖子。
“松手……咳……姬芸……姑娘……咳……松……”林晏猛地被勒紧，一下子呼吸不上来，御剑也不稳，在空中摇摇晃晃。
“叫你骗我，叫你打我！”
晃荡几下之后，那剑终于稳不住，二人带着剑，砸向一处山坡。
滚落之间，姬芸从林晏肩上掉下来，被林晏一把搂近怀里护着脑袋。
然而姬芸没有承他的好意，又在他怀里伸出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姬芸还跨坐在林晏身上，顶着一头鸡窝，锲而不舍地掐着。
身下的林晏也没好到哪里去，衣衫破裂，发簪歪斜，脸上还有几道被刮出的血痕。
林晏掐了个法诀，把姬芸双手缚了起来，这才得到片刻喘息。
结果姬芸还不放弃，也顾不上施法，就莽着一个金刚头，往林晏身前砸。
这姑娘是真气坏了，也不管自己头疼不疼晕不晕，拿出那忠臣死谏般的气势，狠狠磕头。
被当成地板的林晏硬生生砸出一口血，双手将姑娘胡乱抱进怀里困住。
然而她还不死心，直接上嘴咬他。一对虎牙异常狠厉，隔着夏衫直接咬在他锁骨下方的那一点上。
林晏顿时僵硬，浑身酥麻，体内血液流动加快，心脏噗噗地要跳出来。
姬芸：我咬死你！
趁姬芸松口准备咬其他地方时，林晏瞬时抬手控住她的后脑勺。
而后开始温声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也不该打晕你。不要生气了，等会林氏就要追上来，我们先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任你罚行不行？”
姬芸整个人被掣肘住，无奈之下，只能先妥协。
看我到时候不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