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摸他
骄阳高挂，云州几百里的小镇酒楼外热气逼人，楼内二层，有二个人胶着着。
姬芸拿着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身体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眼睛却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所以说了这么多，那颗珠子是不是在你手上？”
林晏手按着刚刚被姬芸咬了一口的地方。那里有些难受，但他不敢下手揉，一丁点的摩擦都能让那个地方发疼，还有夹杂着痒意的余韵。
他捂着有些发热的那处，叹气认栽：“是。”
面前的姑娘放下手，把她重剑往桌子上一拍，语气蛮横：“珠子给我，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少年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配合着他捂着心口的动作，倒显出几分柔弱。
嗝——
对面的木椅摩擦地面发出急促明显的声响，昭示着动作之人的不耐。
一把光泽暗淡的宽剑抵到他颈边，剑的主人站在他身边：“那你就别想走了。”
姬芸看着面前这个依旧淡定坐在椅子上的人，觉得她之前真是瞎了眼。
居然会相信这人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书生。
看他现在这样子，跟谢怀清那厮简直不要太像。
天下剑修都一样，一副处变不惊、无所谓的欠揍模样，讨厌死了！
被抵着剑的人半点没有畏惧，先前的愧疚也荡然无存：“你打不过我。”
连说的话都一样气人。
姬芸向来吃软不吃硬，谁越否定她，她偏要证明给他看：“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双手握紧剑柄，早已调动体内灵力，就等着林晏出击。
感受着姬芸周身灵力翻涌，坐在椅子上比她稍矮些的林晏侧过头，看着咫尺之外的剑器，伸出两个指头夹住，把它轻轻推开了：“姬芸姑娘，我不想和你打。”
姬芸见他手指未带灵力夹上她的剑，知晓他估计也没那个打架的心思，迅速收敛了剑意。
林晏看姬芸还站在他旁边，俨然一副守着他，怕他跑的架势，无奈开口：“姬芸姑娘你不必担心，我不会用这珠子行不轨之事。带回珠子，只是我的任务罢了。”
小姑娘仍旧不相信，一只手撑着他椅子后背，另一手撑向桌面，整个人将他困在一方角落：“那你说说，你是哪个宗门的？又有何信物可以证明？”
林晏原本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的，长老既然将这事单独交给他完成，想必是不想旁人知道。
但如今，姬芸这么严防死守，不靠暴力手段，林晏就只能交代一些：“灵剑宗。我有玉牌。”
等到取得她信任，他再悄悄溜走。
先前为了隐藏身份，他把玉牌收到了乾坤袋里。
林晏就着狭小的空隙拿出乾坤袋，从中取出玉牌，牵着绳子凑到姬芸面前给她看。
姬芸抬手翻转过来，仔细查看。确实是灵剑宗的玉牌，名字也有，林晏。
她虽然不是灵剑宗的弟子，但白芙告诉过她，灵剑宗弟子每个人都有刻着自己姓名的玉牌，玉牌上有宗门特殊的印记，只有用灵剑宗的法术才能看到。
特殊印记覆于姓名之上，所以用法术改变玉牌姓名也不行，一看印记形状就能知道。
姬芸刚刚查看过，印记也有，也没有半点改动的痕迹，玉牌货真价实。
但她还是不相信，谁知道他是不是偷来或者抢来的。
姬芸看着面前仔细将玉牌放进乾坤袋的林晏，眉眼带笑：“真巧啊，我也是灵剑宗的。”
林晏看着她笑，以为她终于相信自己了，结果下一刻就听见她说，要跟着他一起回灵剑宗。
＊＊＊
小镇人少，天一黑，都各回各家，这小客栈也没多少人住。
因而姬芸提出要在房间里加床，店内伙计没什么意见，手脚麻利地把床搬过来铺好。
伙计离开时，还悄悄瞟了他们一眼，把门关上，摇着头下楼。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看着像是吵架，却又要睡一间房。都睡在一间房了，还偏要分床睡，好生别扭。
林晏看着对面掀开被子，直接和衣躺上去的姬芸，忍不住问最后一句：“你真的要在这里睡吗？”
姬芸拨着身后的头发，一一把它们规整好：“床都搬过来了，你说呢？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孤男寡女同处一屋，传出去惹人非议。”其实主要是这样做，他就没法独自离开了。
要真和她回灵剑宗，到时候身份必定暴露。
“你我都是修者，在意那些俗礼干什么？别人讲就让他们讲去呗。还是说，你心虚了？”姬芸侧过身，单手支着下巴，狡黠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
林晏感觉到她的试探，转头躺下去：“没有。既然姬芸姑娘不介意，那在下也没什么意见。睡吧。”然后面朝上，双手板正地放在腰间，闭目。
姬芸也侧过身，背对他。
＊＊＊
打更的声音远去，白日聒噪的尘世在深夜凉风地吹拂下趋于安静。
二楼的窗户开了一扇，那里住着客栈仅剩的两位客人。
薄弱的月光照进屋内，床上一双眼睛突然睁开，在黑暗里异常透亮。
屋内凉风习习，一个影子在暗淡中渐渐显形。它佝偻着背，手脚弯曲，不似人形。
浮云遮月，只见这影子向屋内另一边缓缓移动，走进月光接触不到的角落里，将一半的身子融入黑暗。
姬芸站在林晏床边，弯着腰，后背暴露在窗户边。许是又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后背的凉意浸过衣衫传递到姬芸身上。
她忍住想打激灵的冲动，弯着腰，手指小心翼翼地绕过林晏的手，伸向他腰侧。
咦？他的乾坤袋呢？怎么没有？难不成在腰封里？
姬芸暗骂林晏鸡贼。
还好事先在他茶盏里下了风清门最厉害的迷魂剂。一滴就可让金丹修者昏睡不醒。
林晏说自己打不过他，那应当是金丹以上修为，她就往水里滴了好几下。这下子，除非拿剑砍他，不然一时半会醒不了。
谨慎起见，她不碰他。
修者对周围灵力的运转最为敏感，所以她也没用法术，纯靠上手摸。
只是这活真难干。
既不碰他的床，又不碰他的身体，姬芸整个人就只能像个拱桥一样，靠着一身腰力支撑着，关键手还不能抖。
她放轻呼吸，伸出手指，触碰他腰封侧边的银扣。
几不可闻的一声“咔哒”，银扣开了，姬芸松了口气。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忐忑过。
从来都是她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得不到的，她干脆就不要了，从不回头看一眼。
像现在这样只为一件东西，偷偷摸摸地，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珠子确实太过重要，落于他人之手，她不放心。即便林晏应答如流，她还是不信。
灵剑宗既然派蓝岸等一众弟子去往云州，怎么可能又另外再派人去拿珠子。因此林晏必定是假冒的。
也是他倒霉，蓝岸他们这一大帮人这几日就在云州，他一个没碰到，不然他的谎也不至于有这么大漏洞。
＊＊＊
姬芸看着林晏那规规整整压在腰上的手，脑袋犯疼。她背后附上一层薄汗，衣服紧贴着身子，让她很不舒服。
无奈归无奈，事儿还得干。
她手指夹住腰封的边缘，眼睛紧跟着动作，一点点将腰封移出来。不用全部，只要一些就足够。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姬芸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还差一点就可以成功移出一部分。
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时，腰封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打断她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姬芸视线猛然上移，撞进林晏那一双三分姿色的双眸里。
他怎么这么快醒了？难道他没喝吗？不可能啊，她亲眼看到林晏喝下去的。
还没等姬芸想清楚，下一秒，她的腰就塌了。
没错，塌了……
她的腰终于耗尽它的力气，措不及防地塌下去。
小腿磕到床沿，双脚被迫离地，然后她整个人像个铁板一样带着全身重力，直接斜着砸在林晏的腰上。
倒下去前，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往下撑，然后不出意外地直接碾压在他的左大腿上。
林晏闷哼一声，姬芸听到了，貌似极为痛苦。
姬芸很崩溃，她其实一点都不慌。结果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她腰塌了，这样显得她好心虚。
“对不起，对不起，我压着你了吧。抱歉，抱歉，我给你弄整齐。”姬芸嘴上说着抱歉，手上却不老实。手指绕着林晏纤细的腰摸来摸去。
也没有？不会在他怀里吧？！
不管了，反正都这样了，不如趁机搜个遍。如今他这是不给也得给，这珠子她姬芸必须拿到手。
林晏看见这小姑娘跪在他身上，往他腰间摸来摸去，让他很不舒服。那种酥麻的感觉又出现了，与上次不同，这次是来自他的腰。
他正想把她另外一只手也抓住，结果那只手就朝着他衣领扒来。
直接一把扯开他的外衣领，还来不及抓，就丝溜一下钻了进去，隔着里衣，擦过他那块还没愈合的地方。
林晏倒吸一口，眼中眸光破碎，忍着疼痛，扣住姬芸作乱的手，抽了出来。
若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姬芸想干什么，那他可真就愧对长老托付。
姬芸看着林晏敞开的衣领里，露出的一半系带，眼眸放光，想要去拿，但双手都被林晏擒住，不得动弹。
双手接触不了，就结不了印，施不了法。她没到元婴期，不能和剑感应。
她只好故技重施，准备把乾坤袋叼出来。
林晏见姬芸低头把脸凑过来，连忙一掌罩住她的嘴巴，把她推远。
然而，怀里的乾坤袋就让空出来的手得逞了。
乾坤袋到手，姬芸起身就想溜，结果林晏把她的另外一只手扣得死紧，用力一拉，整个人失去重心，又砸了回去。
林晏一个翻身，将姬芸压在身下，双手扣住她的，往上翻直接按在她头顶，扯着乾坤袋，试图和她讲道理：“姬芸姑娘，这乾坤袋是在下的。请还给在下。”
姬芸还不放弃，竖起左腿，想给林晏背后来一击：“不给！放开我！”结果被林晏一手挡住，继而压于腿下。
这下姬芸浑身上下都动不了，林晏这次也学聪明了，与她的头保持距离，与此同时还往外扯着乾坤袋。
二人僵持着，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一会。
浮云散去，皎月显出真容。淡白色月光愈发明亮，逐渐渗透进原本的阴暗处，形成的一对影子缠绵纠葛、无法分割。
窗外月光盛亮，乾坤袋被彻底扯出，林晏看见小姑娘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氤氲。
不过一时，一双透亮的眼睛蓄起水雾。一滴清透的光泽从眼角溢出来，又迅速滑下，落入鬓边，如同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
紧接着又一滴，然后一滴接一滴，最后形成一道浅痕，在夜空下明暗闪烁，明示着身下人的难过。
姬芸闭着眼睛，嘴巴抿紧，沉默无声，只流眼泪。林晏看着她这样，左胸那里好像又开始泛疼。
缓慢又沉重，感觉有石头压在那里，让他不知觉中松了手劲。
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的力气在慢慢变轻，姬芸就知道，这招苦肉计奏效了。
她等林晏站起来之后，她继续假装伤心娇弱的模样离开他掣肘的范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走他还没拿热乎的袋子。
临跑前，还没忘记带走对面床上她的剑。
然后立马掐了个瞬移术，原地遁走。
见林晏没有追上来，她心下安心了些，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准备拿出乾坤袋仔细观摩。
虽然她开不了他的乾坤袋，但灵剑宗的长老可以啊。到时候扔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开去。
然而姬芸原本扫视着的视线顿在一处。
姬芸以为是自己看花眼，又用法术查看了三四遍。再三确认，这袋子上依旧没有灵剑宗的特殊标记。
他又骗人！
从始至终，都是林晏设的局，他知道她下药，知道她找乾坤袋，故意和她争抢，让她以为这就是真的。
林晏这人心机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