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背背她
第二日,姬芸就跟在谢怀清身后,下了山,还是走的原本那条石阶。
她有些不理解,谢怀清已到金丹期,御剑飞行轻轻松松,搞不明白为啥要苦命地走这千级石阶。
为了锻炼身体?练练腿力?
“我们不能御剑下去吗?”虽然下台阶不累,但她实在不是很理解这种行为。
明明有更便捷的途径不走,非要规规矩矩走什么石阶。
“师父在山周围布了三重结界,下山只能通过这条路。”谢怀清停了下来,一抬手,面前显现一层淡蓝色的光滑壁垒。
随后谢怀清手指翻飞,一个满是符箓的金光闪闪的印便结在他手上,往前一送,那印碰到壁垒,淡蓝色瞬间消失。
“只有这一处的结界可以解。”
又往下走了一段台阶,双手一送,又解了一个结界。
“在我六岁筑基之后,师父就不在身边教我了。我一人待在山上,他不放心,就给设了这三道结界。”
姬芸想,说不定就是防止你跑出去玩呢?
她有些发愁,这三道结界拦在这,那以后还怎么出去?
谢怀清又抬手解了一个,继续说着:“后来我也不经常下山,就一直没管它。往后,你住在这里,也能安心些。”
……我可真是谢谢你。
“大师兄好。”“师兄好。”
“你们好。”
经过广场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三三两两的弟子,皆身穿门下弟子服,白衣蓝纹,极其统一。
姬芸看了看谢怀清身上穿的这身,也是白衣蓝纹。对比了一下,看来,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谢怀清看起来就比他们要呆板。
“那个小姑娘是谁啊?”
“哪个小姑娘?就跟在大师兄后面那个。一板一眼走路好可爱,她是新来的小师妹吗?”
“别想了,先不管她是谁,她跟在大师兄后面,肯定是和大师兄一起住在山上。别想着勾搭人家了。”
“可怜见的,怎么和大师兄一起被关在那山上啊,那多无聊。”
“嘘,别说了。他们过来了。”
姬芸看向远处那两个人,他们见她看过来,便冲她笑了笑,又向谢怀清问了好:“师兄好。”
“你们好。”谢怀清脸色如常,和先前几名弟子一样,也朝他们点了点头,以示礼节。
她才不相信他没听到呢,她都听到了,他能听不到?这人也太没气性了。泥人还有三分气呢,他连泥人都不如。
待他们走过,姬芸转头朝他们笑了笑。
她想到办法了。
谢怀清带她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些路,才到一屋前。
推门进去,里面就有五六个脑袋弹出来看,几双眼神上下扫量。
“打扰了。请各位给她量几身衣服吧。”谢怀清作了揖,给姬芸让了让。
“她还在长身体,往后还需要多麻烦各位。”话说得谦逊委婉,却也不卑不亢,正好冲淡了他周身的清冷。
那几个妇人,见他这样讲,瞬间柔和了眼光,又看到姬芸这样一个可人的小姑娘,言语更欢喜了些。
“仙君客气了,我们自来为灵剑宗制衣,这都是分内的事。”一个稍年长些的妇人站了起来回答道,又笑了笑转眼和姬芸说,“进里面来吧,小姑娘,姨给你量身。”
不一会,姬芸就出来了,谢怀清见她脸色没有什么不适,放了放心。
“不知您这里,有没有其他颜色的布料?”谢怀清刚看了一眼,她们手头在做的都是统一的白色。架子上也没有挂其他的布料。
姬芸貌似不喜欢穿白色,那给她做成其他颜色好了。
那妇人一听谢怀清这话,眉头皱了皱,一脸为难:“这……有是有。”
“只不过不多,大多也是浅色的,都放在家里。不过我这每份留了块布样,仙君您要不要看看?”
“那就麻烦您了。”
姬芸没想到,谢怀清还主张给她换其他颜色。
她还以为,他会像那些古板老头一样,让她穿白衣。看来,他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规矩。
姬芸选完布料就出来了,和谢怀清说她要去找白芙,说自己有东西给她,谢谢白芙那天带她上山。
谢怀清点了点头,给她指了方向,便放她去了。
然而,姬芸一转头,就往广场上跑。
她要找刚刚那两人,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谢怀清的那个印是什么。
她还记得一些手势,希望他们能认出来。到时候她再去书里找,把它学会,就可以偷偷下山了。
其实问白芙来得更快,她手上还有白芙的纸鹤。
但就怕白芙一转头就告诉了谢怀清。
算了先碰碰运气吧。
反正她是不会乖乖待在山上的,好是好,终归无聊了些。
“诶!师兄请留步。”姬芸看到他们走向练武场,急忙喊住,想他们挥了挥手。
其中一人看到她,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后,离开了。
“怎么了小师妹?”季里一看是刚刚那个可爱的小师妹,连忙堆笑,眼睛一眨一眨,试图凸显自己与小孩子的亲近。
姬芸看到他嘴巴快咧到后脑勺,眼睛一抽一抽的像得了什么疾病,心想大事重要,便捏着拳头忍住冲动,低着头不看他脸,低声问道:“师兄,你们在山下是不是能学到很多东西呀?”
“嗯嗯!是呀是呀!”季里看着小姑娘低着头,心想她在山上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告诉师兄,师兄帮你解决。是不是修炼遇到什么问题啦?”
太好了,人理由都给找好了,不用她费尽心思去编了。
“师兄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印吗?”姬芸回想了一下,用手模仿着当初谢怀清结印的手势变化,只有一半。
不过应当能知道吧?
“小师妹确定这是法印吗?我怎么看着是法阵呢?”季里抱胸托腮,四十五度望向天空,作思考状,留给姬芸一个完美的侧脸。
法什么阵,这明明是法印……
灵剑宗招弟子的标准都这么低了吗?通识课没过都能招?
难不成是走后门的?感觉不怎么可靠啊。
姬芸只好继续硬着头皮演:“嗯,师兄,这确实是法印。”
“呃……是不是用来解除封印的?”
“对!”姬芸本来没报希望的,听到这句话,又有些期待。
“哦,那我知道了。”
“是什么?”
“覆、春、印。”季里认真严肃道。
姬芸听了转身就走,是她的错,是她不该再对这人抱有一丝幻想。
“诶,小师妹,你怎么走了呀?都不打声招呼。”
姬芸闭了眼,深吸一口气,
忍,她忍,她不和一个连法印用于解除还是封固都不知道的人争。
进一步,鸡飞蛋打;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季里看着小姑娘攥紧拳头离开的模样,笑了笑,转身跑向练武场。
谢怀清等姬芸走后,掏出一个布袋,递给妇人:“我小师妹急着穿,希望您能赶赶工。”
他想到今天去叫她时,通过她房间的窗户不小心看到了姬芸晒在外边屋旁竹竿上的衣服,想想她这几天穿的是弟子服,估计也没几身可以换洗了。
天气热,她练剑出汗,又爱干净,定是要换好几次的。
“仙君,那也不用这么多。”妇人接过布袋打开看了看。
“不妨事,八岁的小孩长得快,往后定是还要再来的。就麻烦您能留些上等布料,样子不用太复杂,颜色以浅色为主就好。”
“若她向您问起来,您就说都算在宗门上,不用她花钱。”
“好嘞,您也忒细心了。”妇人刚收了谢怀清的银子,正高兴着呢,“那您后天来拿吧,一整天我都在这。”
为了防止姬芸迷路,他们约定在广场上见。
谢怀清走到广场边上,就看见姬芸拿着刚领的木剑,在边边上戳泥土,戳得地上一个一个大窟窿。
她剑上也沾了些泥土,还有她鞋上,下摆也有些。
谢怀清抬手给她掐诀净身。
姬芸跟在谢怀清身后走向山道。她还在想谢怀清刚刚的那个法诀。挺不错的,她回去查查怎么学,这样以后就不用洗衣服了。
走到石阶前,面前的人突然蹲了下来,双手扶膝,转头问她:“要背吗?”
姬芸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猛地超前一趴,晃悠起小脚来。谢怀清稳了稳身子,站了起来,抬步向前走。
谁不要,谁吃亏,她才不会委屈自己。
谢怀清这人,有些时候看着还挺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