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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五)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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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盘指针,微动了下。

    孟姚见状,忙校准,试图追踪那抹阴邪之气的来源。

    可她还没走出两步,指针便悬停了,她叹息,看来是此法行不通,枕上之花的出现,不过就是眨眼的一瞬间。

    时间太短,罗盘根本定位不了。

    ……

    陈郎君形单影只的,走在白茫茫的雾色中,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梦中,因而,便有几分彷徨。

    咯咯哒哒,仿佛骨骼触地而行般,那脚步声,总是在他身后响起。

    可当他鼓足勇气,转头,回身望去,却甚么都看不见,浓稠的雾气,翻滚起伏着,似流动的浆液,似汹涌的海浪。

    随时都可能吞灭了他!

    脚步声顿了一瞬,尔后,继续响起,似乎是害怕被他发现般,忽远忽近,缥缈不定,上一瞬,脚步轻微,可能还在好几丈开外,下一瞬,便来到了他的身后。

    近在咫尺,仿佛有甚么,正贴在了他的背后般,陈郎君只觉得身上沉重了许多,冰凉入骨、背后更是硌得慌。

    呵气如兰,低低的,私声昵语,在耳畔响起。

    陈郎君的脑袋开始疼起来。为了甩掉背后的东西,他开始不停的奔跑,浓雾被他搅动着,不知跑了多久,只觉肺部都快炸了般……

    昏昏沉沉的,几欲喘不过气来,渐渐的,那脚步声,消失了。

    陈郎君停了下来。

    雾气似乎也散了些,不远处,白兰玉树,朦胧而现。陈郎君仿佛被魇惑了般,不由自主的,挪步靠近。

    走近了看,抬头,千枝万蕊,如削玉万片,绽开在枝头的白兰花,显得如此的莹洁而清丽。

    幽幽的曲调,时断时续:“刻玉玲珑,吹兰芬馥,搓酥滴份丰姿。……自爱临风皎皎,笑溱洧、芍药纷遗。……开齐,还也未,绵苞乍褪,鹤翅初披。”

    “……问琼英。返魂何处?清梦绕瑶池。”

    “陈郎——”

    白兰花树下,绰绰约约的,站了一人,纤纤素手,执着青罗小扇,朝他招了招:“你再走过来些,羽生。”

    陈郎君当即醒神,并被吓出一身冷汗。他仓惶着,倒退了几步,严声喝问着:“你是谁?!”

    羽生,那不是他!建安城内,谁不知,巨富陈氏,来自长安,出生自小地主家,奈何家道中落,他便出来做生意,于家中行二,姓陈名屿,字仲羽。

    羽生,一字之差,那并不是他!

    随着那声喝问,树下幻影消失,雾色渐浓,那催命般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有那冰冷的手骨,轻柔的,抚过他的耳廓,背后的东西,贴着他,痴痴地笑:“呵,羽生,我找到你啦!”

    陈郎君转头,满眼骇然。

    只见那森白利齿,咔嚓、咔嚓,便朝着他的脑袋咬合下来。

    紧接着,他的眉心,一阵灼热感传来。

    ……

    书房卧榻,陈郎君弹坐而起。

    心有余悸的,瞬时,摸了摸脑袋,尚在,他舒了口气,待摸到额间的那张符咒,他微微顿了下。

    总算知道,为何是眉心灼热而醒了,他抬眼,问:“此符现在可以揭下了吗?”

    “镇魇符,你既已醒来,便不需要它了,揭吧!”

    “可还记得,那梦中的脚步声,距离你几尺之远?”陆九曜问道。

    陈郎君捻着纸符,尚算镇定的回:“就贴在了我的背后。”

    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陆九曜当即问道:“梦中发生了甚么?可曾有异变?”

    他捏着手中的纸符,努力的想了想,“好像我在不停的跑?很浓很浓的雾,一片模糊,然后……”

    最终陈郎君摇了摇头:“后来就记不得了。”

    这时孟姚走上前,微微俯身,拾起了那朵枕边之花,白兰花半含未开,花形细长,洁白如玉,散发着清幽而恬淡的花香。

    她将白兰花举在眼前,仔细的瞅了两眼,尔后,将其抛给陆九曜,并道:“师弟,你辨一辨。看看可是新鲜的,刚从树梢枝头摘下来的?”

    “嗯,真花,并非邪气所具化,想来这朵白兰花,能凭空出现,便是被邪气裹着隐送进来的,只是,究竟要怎样,才能准确无误的,夜夜投放于陈郎君的枕边呢?”

    陆九曜看向陈郎君,问:“恕我冒昧,郎君可曾将头发、指甲或鲜血之类的东西,赠送于他人?”

    陆郎君认真的想了下,摇头:“未曾。”

    稍顿了下后,他面带不解的,道:“陆天师为何有此一问?”似乎真的只是好奇想知道。

    陆九曜瞥了他一眼,倒未吝惜言语:“身体发肤,与神魂,最为契合,一些邪术往往会借此做手脚,或诅咒、或种下印记,以便追魂定位。”

    “白兰花被投送于你枕边,便有些形似此类操作。只是,你既然说没有,那想来便是出现别的可能了。”

    孟姚也道:“世间的鬼怪邪祟,有些生来便具天赋,说不定,便是缠着你的那只邪祟,有特殊的手段也不一定。”

    “陈郎君不必忧心,我与师弟,再想想办法,定会找出那只邪祟的。”

    陆九曜沉吟半晌,道:“白日里,我便探查过,这座府邸,并无异样,既如此,我们便需要去陈郎君所提之郊野,即初次觉察到被窥视的地方,去转上一转了。”

    孟姚也同意:“嗯,追根溯源,就是不知,陈郎君明日是否有空?”

    陈郎君当即点头:“没问题,明日,陈某便与二位天师同去。”

    “只是,必须得在傍晚赶回,有场夜宴,对陈某来说,相当重要,不好缺席,望二位天师谅解。”

    ……

    翌日,朝食过后,三人便直奔城门。

    随从在后的,还有十数的护卫,只是皆隐散在暗处。

    春猎的郊野之地,范围颇广,想要细致的排查,那是不大可能的,孟姚便让陈郎君尽量的尝试着还原那日的行踪路线。

    以及尽可能的,回想下,归途中是否有遇到甚么人或者接触了甚么物?

    陈郎君极为配合,他站在一处庄园的门口,道:“那日行猎归来,陈某先是在自家庄子里,停留了片刻,换了衣裳后,便带着仆从,沿着此条路直走,归家了。”

    “行在半途,便觉被窥视,二位天师,我们是要进庄子搜寻下,还是直接去那初初发现异样的地方?”

    孟姚手持罗盘,对着这座郊野庄园,但见指针怠懒着,纹丝未动,显然对此宅兴致缺缺。

    这便表示,罗盘未曾勘测到阴邪之气,但不能说明,此处并未存有阴邪之气。宁可多查多做、不可漏过,毕竟,有些邪祟物,颇会隐匿自身。

    犹记得,她八岁那年,跟着师父待在坐忘观中,傍晚时分,有位老翁,拄着拐杖,来到观中前来求助。

    说他似乎遇上诡异的事情了,半夜三更的,总能听到悉悉索索的细响声,一觉睡起后,第二日,便见屋中大变样,家具物什,清洁如新。

    就似是有谁在夜里给他偷偷的打扫了屋子似的。

    孟姚当时还觉着新奇,这不就是古代版的田螺姑娘?寇师父当即关了道观门,带着她去了老翁的家。师徒俩,蹲守三夜,才蹲到那位“田螺姑娘”。

    之所以蹲守那般长久,便是那只雷蛊,发挥了作用,亦或者,称为隐身蛊,擅长隐匿气息,常在雷雨天出没,酷爱栖身于瓷器裂缝中。

    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孟姚便道:“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

    花费了些许时间,粗略的,在这座庄园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之兆,孟姚倒也不算失望,这些年来,驱邪捉鬼的经验,教会了她耐心的等待。

    就似蜘蛛捕猎,细细的编织着网袋,猎物总是会撞上来的。而她,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以及主动的出击寻找。

    寻找这些鬼怪邪祟,无意中所显露出来的行迹,其过程是很有趣的,便如同玩捉迷藏似的,需要一些敏锐的洞察力,然后,一击必中!

    从庄园出来后,便沿着陈郎君所指的那条路,一路追寻下去,经过一片密林时,孟姚手中所持的罗盘,终于有了动静。

    指针刷地一下,大幅偏移向西南方位。

    只听陆九曜沉声问道:“西南方位,最终通向何地?”

    陈郎君也不甚清楚,他招来护卫问了问,才弄清楚了:“穿过眼前这片林子,便是本地的乱葬岗了,扔在那里,曝尸于野的,多是些有罪之人,或者无名之辈。”

    “乱葬岗?”孟姚了然。难怪罗盘如此兴奋,若真是乱葬岗的话,定然是堆积着不少尸骨的,旧魂徘徊不去,新死含冤不甘,都是很容易滋生阴邪之气的。

    “走,去看看。”

    孟姚抬脚便走,陆九曜背着剑匣,紧随其后。

    陈郎君稍稍犹豫了下。

    “孟天师。”他喊住了孟姚,略显疑惑的道:“可是陈某并未去过乱葬岗的啊!”

    闻言,陆九曜转身,回望了他一眼,略显意味深长的道:“陈郎君此言差矣,你未曾去过,此为真,可邪祟是活的,自然会动。”

    “保不准,便有那从乱葬岗中挣脱出来的邪祟,穿过林子时,恰恰盯住了你?”

    孟姚:“……”

    她斜乜了师弟一眼,好端端的,吓唬人干嘛?!

    “既然罗盘对乱葬岗有反应,眼下尚有时间,便去看看,又何妨?若当真存有邪祟,便就地收拾了,免得成了气候,往后出来乱祸害人。”

    “且此地距离陈郎君所言的,察觉的窥视之感的地方,相距并不远,保险起见,走上这一遭,前去查探下,总归是错不了的。”

    此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孟姚说完,便看向陈郎君,“郎君若有忌讳,不爱去这等地方,便在此稍等,也可。”

    往那四野看了看,怎么想,都觉着还是跟在二位天师身旁,最为安全,陈郎君便道:“不碍事,某亦同去。”

    ……

    乱葬岗,名副其实的,乱!

    未曾立碑的小坟包,到处都是,那些潦草葬下的尸骸,埋得不深,便有倒霉的,被野兽翻出来啃食的。

    甚至,还有那敷衍了事的,一张薄席卷了,随处扔,腐烂的手骨,半露在外,尸臭气弥漫开来。瞧得出来,这是新死不久的。

    此处,经年日久的,说不清埋了多少死人,因而,随处可见,森森的白骨,曝于野,风吹日晒雨打,任那觅食的野狗叼来踢去。

    见状,孟姚放下剑匣,从中取出一面小旗,通体乌黑,无风自动,招魂,招来了野鬼,零星数只,单薄透明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它们吹走了。

    此时,野鬼们,战战兢兢,挤缩成一团,哪怕是失了心魄,浑浑噩噩,隐约的,也能感受到,面前两位天师所散发出来的威压。

    孟姚掐诀,问:“尔等,常待此处,可曾于数日前,见过其他邪祟或鬼怪,穿过林子,往外头而去?”

    野鬼们害怕极了,恨不得挤为一体,哪里有鬼物敢出声呢?

    直到孟姚掏出一枚莹莹的珠子。

    她审视着野鬼们,道:“若谁能回答我,这枚魂珠,便赏给谁。”

    野鬼们继续抱头缩瑟着。唯有其中一只,魂体稍显凝实的,翻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的那枚魂珠,不断吞咽着口水,吸溜,好吃的!

    魂体馋得受不住,自知不是对手,并不敢夺取,便只能啃咬着手指,半只手掌都快给啃没了,才听其含糊不清的念喃着:“架子,嘿嘿,架子会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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