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寒假最后几天，一言紧赶慢赶地写寒假作业。
只有小朋友还沉浸在过年的兴奋里，一默每天进进出出走路带风，吃饭都是狼吞虎咽，吃完一抹嘴，一溜烟消失在路口转角。
这天下午一言买完东西回来，就见一默垂头丧气地坐在火炉旁看电视。一言拎着装满零食的塑料袋从他面前经过，也无动于衷。
一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回房间。一默老老实实地在家呆了一个下午，难得的没有吵着要出去玩。
奶奶扯过缩头缩脑坐在餐桌边的一默，愤愤对一言说：“你看这熊孩子，新买的衣服没几天就成这样！”
衣摆处一大块丑陋的焦灰色破洞，像一只丑陋的癞□□趴在上面。一言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弄得？”
一默倔强地低着头不吭声。
奶奶语速飞快：“肯定是出去放鞭炮炸的！”
一言沉声问他：“你怎么炸的？”
一默悄悄抬起头，看了看一言铁青的脸，又飞快地垂下头：“跟大胖玩擦炮的时候炸的。”
“你天天跟大胖一起玩，都不见炸到身上，”一言思索一会儿，一默的擦炮都是她买的，安全性应该有保障，“还不说实话？”
“就是、就是我和大胖比谁把擦炮拿在手上的时间长，”一默怯怯道。
“擦开了拿在手上，多危险啊！”奶奶一巴掌甩到一默屁股上。
“说清楚，怎么比得？”一言拦住奶奶，问一默。
见一言要管教弟弟，奶奶干脆转身去了厨房。
一默要哭不哭的说：“就是把擦炮擦开，在手上拿一会，让它正好炸在空中。”
一言瞪大眼睛看着他，想起除夕晚上那个还没落地就爆开的鞭炮，想必他们很早就开始这么玩了。
熊孩子，胆子也太大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比赛的？”
一默又偷偷瞄一言一眼：“就这两天”。
一言打他一巴掌：“还不老实？”
“初一那天，”一边观察一言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一言冷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敢骗我？”
“你给我买擦炮那天，”一默急急道，“这次我真没骗你！”
“是谁想的主意，你还是大胖？”一言抱着胳膊看他。
一默看着濒临爆发的姐姐，吓得声如蚊讷：“是我。”
“去把你剩下的擦炮、摔炮都拿出来。”
一默老实从房间里捧出一捧鞭炮，不光有一言给他买的，还有他挥霍压岁钱自己买的，甚至还有为了省钱，自己捡别人放过的哑炮做的。
一言找了个塑料袋，把他的鞭炮一股脑装进去，然后拉上他一起出了门。
奶奶从厨房出来时，看到一言拖着弟弟往外走，来不及阻止，就听一言喊：“奶，我们去下大胖家，马上回来吃晚饭。”
一言带着弟弟到大胖家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吃晚饭，大胖妈用镇上人特有的大嗓门热情地留一言姐弟吃饭。
一言笑着说：“谢谢胖婶姨，家里饭都做好了，奶奶等着我们呢，就是找大胖有点事？”
“找我家大胖？”大胖妈觉得奇怪。
一言将弟弟推到身前：“是一默有事找大胖”。
大胖妈笑呵呵地说：“哎呦，两个小崽子天天一起玩，哪还用得着你来找他，大胖跟一默玩去吧。”
一言笑着道谢，牵起迷糊不解的大胖，走到马路上。
“大胖，一默说他要跟你比赛玩擦炮，害你差点炸了手。”
“我没炸手啊，”大胖一脸莫名奇妙地看着一默，他就是帮着扑了两下着了的羽绒服，什么时候炸了手！
一默埋着头，不老实地对大胖挤眉弄眼。
一言并不理会两个小家伙的眉眼官司：“那就是比了？行，那你现在回家把你的鞭炮都拿来给我。”
大胖拼命摇头：“我不要。”
说着转身就要跑。
一言一把拉住他：“那我就去告诉你爸，看他怎么收拾你。”
大胖惊恐地看着她，慢慢停止了挣扎：“我给你你就不告我爸吗？”
“当然，我们可以拉钩，”一言笑，“你有多少我可是一清二楚，敢骗我的话，立刻就去找你爸。”
“知道了，”大胖瘪着嘴回家拿鞭炮。
一言慢慢悠悠地挥挥手：“大胖，一言姐姐还在这儿等你啊。”
等了好一会儿才远远看见大胖苦大仇深地拖着个塑料袋走过来，全没有了平日里来去如风的潇洒。
一言三两步过去，接过大胖不愿意放手地塑料袋，观察大胖的神情，大概是没有偷摸藏下的。牵起大胖的手，往小卖部去，“看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姐姐就给你留点压岁钱。”
大胖看着她不吭声。
过年期间小卖部生意最好，孩子们身上都有零花，时不时来买点小东西，所以一直没歇业，哪怕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小卖部的灯还亮着。
一言要退鞭炮，老板满口答应，挑挑拣拣将一些包装完好的退了，剩下地半买半送的给他了。
大胖看着那些鞭炮又被老板收进柜子里，大眼睛里全是不舍。
一言不管他，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钱，笑眯眯地数一遍，道谢之后拉起大胖就走。
一路上，一言把手里的钱拍得脆响，啧啧有声地计划用这些钱买什么好吃的，委屈得大胖和一默哭得抽抽噎噎。
走到要分开的路口时，一言才蹲下身子对大胖说：“知不知道你和一默这样玩鞭很危险？”
大胖边抹泪边点头。
一言摸摸他的头说：“还好这次只是把衣服炸坏了，万一要是炸到手、眼睛，受了伤变残疾了，要怎么办？”
“不会炸到手，也不会炸到眼睛，”大胖辩驳道。
“那怎么就炸到衣服了？”
“那、那是……”大胖挣扎半天，还是败下阵来，垂着头，眼泪也顾不上擦了。
一言叹口气，替他擦擦眼泪：“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不会了，对不对？”
大胖用力点头。
“这是你的鞭炮卖的钱，”一言分出几张纸币递给他，“我不拿给你妈妈，你可以自己留着买零食吃，但是，不能再买鞭炮了，听到没？”
大胖接过钱，又抹了抹泪，点点头。
“不要点头，说话，听到没？”
“听到了，再也不买鞭炮了，”大胖带着哭腔说。
“记住你说的话，姐姐要知道你再去买鞭炮，我就告诉你爸，让他狠狠揍你，”一言拍拍他的脑袋，“行了，快回去吧”。
大胖撒腿就跑，一言看着他到了自家门口，听大胖妈大着嗓门问：“怎么哭了？”
转身回家。
家里还这个熊孩子还要收拾呢。
一言罚他去墙角站两个小时。
罚站完不等一言开口教育他，自己就瓮声瓮气地道歉：“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一言叹口气没说话，摸了摸他头发浓密的脑袋。
又过了一会儿，一默沮丧道：“姐，我过年的新衣服，还没穿到学校去就坏了。”
一言忍不住想笑，知道心疼衣服，说明真知道错了：“放心吧，给你送裁缝那儿补去了，我已经嘱咐她，给你补好看点。”
一言这边闹闹腾腾地过着年，夏易欢家里倒是一片冷清。
夏平大年三十晚上才赶回来，年夜饭都没有和家人一起吃，大年初一一早就出去慰问，夏易欢陪着妈妈回外公家住了两天，回家之后，李女士整天呼朋引伴玩得不亦乐乎。
夏易欢除了和张涛几个出去玩了一趟，并不怎么出门。外面寒风呼啸，他在家开着空调或打游戏或练琴或学习，饿了就打电话让楼下餐厅送餐。
初六这天一大早，涛子兴兴头头冲进来：“欢哥，中心广场四楼新开了一家电玩城，咱们去看看。”
夏易欢可有可无地跟着涛子打车过去，还是从前那一群人，他却不再有从前那种愉悦感，总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
庄飞扬在他打量的视线中走来：“新年快乐。”
夏易欢勉强笑笑：“新年快乐。”
夏易欢的冷淡让庄飞扬心里有些不舒服，一群人里就他们同在二中，哪怕以往关系不太亲密，在二中这段时间，她好歹算是帮过他，她以为他们多少算得上是朋友。
气氛有些凝滞，涛子见机，招呼大家玩闹起来，庄飞扬被他领到跳舞机前，没一会儿就被哄得喜笑颜开。
夏易欢单手插兜站在投篮机前，懒洋洋地捡起球丢出去，一投一个准，他面无表情身姿潇洒，还是引得不少少女围上来。
他不耐烦被围观，转身往外走，涛子在麦当劳门口追上他：“你怎么回事？”
“里面吵得头痛，出来透口气。”
涛子拆穿他：“以前你可没这毛病。”
夏易欢低语：“就是觉得没意思。”
涛子嘲笑他：“你这不就是老刘常说的‘为赋新词强说愁’。”
夏易欢一想也觉好笑，他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夏易欢问。
涛子不以为意：“还用得着我想吗，我妈早就给我规划好了。”
“你就没点自己的想法？”
“少跟着你妈妈看点没营养的小说，你以为演电视剧啊，”涛子说，“她殚精竭虑为我打算，还能害了我？”
夏易欢感叹：“是啊，我们多幸运，生来就什么都有，一辈子不用为生活烦忧。”
涛子不由侧目：“去二中才半年时间，你倒是变了很多。”
夏易欢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