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此起彼伏的闹铃声，吵得人脑子发麻，摸出枕头底下的闹钟一看，五点半。
不知昨夜何时睡着的一言将昏昏沉沉的脑袋狠狠按进枕头底下，催命一般的闹铃仍追着敏感的神经不放。
早上六点起床上早自习的厉害，她也感受到了！
一言从床上坐起来，一想到往后三年的日子，她狠狠叹口气，小命难保！
挣扎着洗漱完，踏着早读广播仓皇赶到教室，还好没有迟到！
正式上课前的早自习，更像是打着读书名义的茶话会，三三两两的同学聚在一起聊八卦。但她的同桌不一样，因为她已经抽出英语课本背单词了，大概又是一个学霸！
昨天没睡好，班里也没一个认识的人，连名字也只记住一个夏易欢，既然同桌没有聊天的想法，正好省了一言说话的力气。
一言干脆拖过几本书垫在手臂下补补觉，没想到脑袋放上去居然正正好，不用弯腰拱背抵住后桌。
闹闹哄哄过了半节早自习，班主任进来了。
黑板擦‘咣咣咣’敲在讲台上，教室里音浪渐次降低，直到完全安静下来。
张老师轻咳一声，照惯例清清嗓子道：“接教务处通知，从今天开始，整个高一年级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一想到要军训，一言就紧张得直冒冷汗！
嗡鸣声再次从教室的四面八方卷土重来，抱怨声不绝于耳。
“什么鬼，说军训就军训，都不提前通知一声嘛。”
“就是，我防晒霜都没没准备呢！”
……
“这破地方，放得下这么多人一起军训吗？”乖乖女一般的同桌，扶着眼镜嘀嘀咕咕抱怨着，一言大为震惊，不由侧目。
大概是一言诧异的目光过分炙热，同桌正色道：“陈一言，我就是觉得军训浪费时间，影响学习。”
“是挺影响学习的。”一言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
“安静！”黑板擦猛烈地撞击桌面，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老张用力板着脸，“班委起立！”
一阵桌椅挪动哗啦啦的响动过后，十来个高矮不一胖瘦各异的人站了起来。
满意地看着这群优秀学生，张老师脸色缓和不少，开始点人：“体委李行，到讲台上来。”
一个小个子男生从四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蹦出来，毫不夸张地说，真的是蹦出来的，在他路过三组某个身形壮硕职务不明的班委时，强烈的对比，引得一阵阵扑哧扑哧的笑声。
等他站上讲台，和班主任并肩而立的时候，又有种诡异的和谐，一样干瘪瘦小的身材，一样黝黑灵动的脸庞，李行同学胜就胜在神态可亲笑容可掬上。
等那体型高大、厚实健硕的男生以班长的身份站到李行身边时，此起彼伏的笑声完全抑制不住。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反差太大，李行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跟着嘴角一咧，憨笑起来。
班委的安排完全是随机的，按照学号顺下去，倘若是女生就安排文艺委员、课代表之类的职务，男生就是班长、体委或生活委员一类。
夏易欢不愿意当班委，文青压根没来，于是3号郑礼顺势而上当了班长，形成这样的反差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
张老师对新鲜出炉的班委们也不算熟悉，愣了半晌蹦出一句：“挺好、挺好。”
尴尬中带着些许搞笑。
想想又转身拍了拍李行同学的肩：“不错不错，是个练体育的好苗子。”
不理会同学们的哄笑，一本正经的说：“昨天忘了介绍，我既是你们班主任，同时也是整个高一年级的体育老师。”
对军训的紧张瞬间被抛到脑后，一言跟着噗嗤噗嗤笑出声来，好在全班都乐不可支，她的笑声也并不显得突兀。
李行同学也咧着嘴笑起来，喜庆的脸上没有半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张老师拍手号令：“安静！”
待笑闹渐渐平静后冲郑礼说：“班长吃完早餐后去行政楼103会议室找曾教官，你们军训期间的相关事宜都听从教官安排，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转头看看黑板上方的挂钟，继续说：“现在是七点钟，早餐前还有一点时间，我再简单说几句。”
昨天才营造出的严肃高冷形象，不觉间已有些许崩塌的迹象。立刻便有胆大的同学起哄：“老师，没时间了，晚了食堂该没饭啦！”
张老师并不理会，压下微微上翘的嘴角，神色肃穆道：“我们班人数众多，先按目前的组别分成四组管理。”
对着花名册琢磨一阵，再看看讲台上的班长和体委，又说：“这样，班副也上来。”
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孩子站上去。
“正好，还剩下十二个班委，三个班委负责一组，点到名的班委站在每组最前面来，认识认识自己的组员，”渐入佳境的老师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学委、数学课代表、地理课代表负责第一组……”
两男一女站到一组正前方，一言抬起头，正好和其中一个男生视线相撞，浓密头发半遮住的眼睛有些锐利。对视之间，一言生硬地向上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他愣了一下，然后回了个笑容。
一言尴尬地把眼神移向别处，最后悄悄转回到自己桌上，默默发呆，回过神的时候，大家已经一窝蜂的地奔出教室，吃早餐去了，一言赶紧跟出去。
吃完早餐才意识到问题，她没听到集合地点，同学们一出教室，仿佛溪流入海，仅有的几个熟悉身影汇入人海消失不见。
在热闹非凡的食堂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一个熟人，只觉得前桌正专注吃面的同学，有些许像是夏易欢。毕竟昨天也没看清长相，没了白绿相间的横纹t恤，就有些不太好辨认。
万一认错了人，上去就问他集合地点，那也太奇怪了。
一言心里盘算，反正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还是先盯着他一起去集合地点。
虽说盯着人看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不盯紧点，万一失去他的踪迹，她就真的变成无头苍蝇了。万幸早上没喝粥，吃馒头不用时时低头，倒是方便盯人。
脑子里突然就开了小剧场：一个小人，一边低头喝粥一边暗搓搓抬头眼巴巴盯着人瞧。
画面有点好笑！
跑个神而已，那边疑似夏易欢的人已经吃完面正收拾餐盘，一言赶紧将剩下的馒头一把塞进嘴里，起身跟上。
餐厅人很多，夏易欢皮肤白皙身材欣长，在人群里很是惹眼，加之他双手插兜的悠闲别具一格，跟踪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
啊呸，不是跟踪，只是同行去集合点而已，怎么形容得自己像个心怀不轨的偷窥狂一样，一言凭借纤细地身材和灵活的身手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始终没丢弃前方的目标。
“跟踪我？”
一言吓得往后蹦了一下，脱口而出：“吓死人啊你！”
待看清面前的人，恨不得将刚说出去的话捡回来和着馒头一起咽下去。
“到底是谁比较吓人？”夏易欢拧着眉头说。
心里已十分确定这人就是夏易欢，面庞白皙柔和、单眼皮下的眼睛很明亮，从上往下看她时眼神里满是不高兴。虽然对这尴尬的场面有些不尊重，但是一言满脑子都是，他下颌线条很好看，弧度柔和却利落，仰视的角度都看不出双下巴。
“说话，”夏易欢十分不耐烦道。
“我是高一12班的，去集合点不是同一个方向么，这不算是跟踪吧。”
他认出她了，蠢蠢地把脑袋架到玻璃窗上那个蘑菇头，头发短的还没有任山川那一把洗剪吹长，居然也有这么多小心思，这才开学第二天，就开始跟踪他，太过分了！
“离我远点，”缺觉和恶劣的环境让夏易欢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他实在没心思去应付这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女同学。
“我……”夏易欢这样不客气的态度，让一言又气又羞，顶着通红的脸颊说，“我真的只是想找个集合地点而已。”
夏易欢轻哼一声：“想去集合地点的话，刚刚在篮球架下就应该左转往教学楼方向走。”
一言想要解释，可毕竟是自己跟着他在先，遇到这种状况，她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含混道：“那，谢谢你指路。”
说着转身往教学楼跑。
教学楼下实在找不出可以军训的地方，一言沿着两栋楼之间的花坛绕上好几圈，终于看到一张略熟悉的面孔，那个长刘海的男孩子，好像是数学课代表。
为避免再一次的误会，一言上前直接询问：“同学你好，请问12班军训在哪里集合啊？”
终于找到组织的安定，让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渐次褪下去。一抬头看到夏易欢正路过窗户往后门走去，视线相遇的瞬间，他板着张臭脸，好像在说：你很烦！
脸又烫起来，还好皮肤没有夏易欢那样白皙，否则顶着两坨潮红，更让人无地自容。
这是什么天大的误会，她真的没有他揣测的那些想法。
如果她再去解释，他会不会信！
夏易欢独自一人落座最后一排，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转校退学的想法再一次涌上心头。
宿舍已经够拥挤了，没想到教室里更是挤得转不开身。容纳96人的教室，中间两组连在一块，一排五人，除却讲台的位置，堪堪放下十排，靠墙的第四组更是可怖，两人一排，十分费力的摆了十二排，有前后门的缘故，一组即便比四组少了一排，依旧很挤。
只有这最后一排，为了留出开门的空间，桌子紧贴着门框摆放，比起其他位置，这里的宽阔让人感动得要落泪。
逼仄的环境，燥热的天气，还有无法抑制的悔恨，已经把他的神经拉扯到极致了！来自四面八方时不时悄悄转头偷看他的小女生，更是平添了他十二分的头痛！
还有那个蘑菇头，连他去厕所都要跟踪，他分明已经表现的如此恶劣了，她居然还不死心，依旧频频回头看他！
虽然她眼睛大大，顶着呆呆傻傻的瓜皮头，勉强还算得上可爱，但是他真的完全没有早恋的打算啊！
没有做周密调查便一头扎进二中，已经够让人懊悔了，为什么还有这样的同学来增添他的烦恼，夏易欢以头抢地，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