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约会
成为情侣的第一次约会，万彻选在了一家书店风格的咖啡馆，名为花山。
是曹然推荐的咖啡店，一扇落地窗镶嵌住窗外的整片树林，是被书海和林海环绕的栖息地，闲适宁静。
“以我的经验看来，女生都会喜欢的。”曹然不忘给万彻鼓气，“单身这么多年，这次可千万别再错过了。”
担心曹然提及不愿回首的青春，万彻匆匆结束通话，“得，空了找你打球。”
万彻提前十五分钟到达花山咖啡馆。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万彻掐着时间点单。等待总是无聊的，万彻随意拿起桌边的黑胶唱片，捣鼓唱片机。不见有反应，遂又放回原位，手动转半圈。
古雯灵三点过十分才匆忙赶来。身着一件改良版的水蓝印花短旗袍，怀抱一只米色电脑包。是休闲与通勤混搭的装扮。她跑得气喘吁吁。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等很久了吗？”古雯灵终于坐下，敲敲小腿酸胀的肌肉。
“没有，你慢慢来，不着急的。”
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一杯海盐拿铁，一杯榛果玛奇朵，外加一碟半熟烤酪，三点一线连接万彻与古雯灵。
万彻让古雯灵优先选择。“这两种人气最高，说是用的云南咖啡豆，店员推荐的，你喜欢哪样？”
“我都行。”古雯灵没有特别的爱好。“那就面前这杯吧。”
咖啡拉花是一只小熊。古雯灵喝掉一只熊耳朵，抿舐唇角残留的甜味。随即打开电脑包，翻出玫瑰金的笔记本。
“不好意思，你不介意我弄点资料吧？”古雯灵一边翻开笔记本，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
“没事，你弄你的。”
咖啡桌被笔记本衬托得狭小。万彻将唱片机挪动到身前，尽量腾出足够古雯灵操作的空间。
古雯灵连接店内无线，点开网页播放视频。笔记本蓦然发出授课讲述，“完成了从传统工业化到新型工业化的转变。”音量大得吓人一跳，邻座两个女生闻声回头。古雯灵轻轻吐舌头，迅速调至静音。
等待视频独自播放顺利，古雯灵从包里翻出纸质笔记本，握紧一支笔。认真书写着什么，手臂移动触碰到咖啡勺，小熊耳朵在咖啡表层弹动。
万彻挪开了古雯灵的咖啡。“在忙什么资料？单位上的资料吗？”
“其实也不算资料。”古雯灵点击触控板，滑动手机屏幕，握笔在纸张上书写，循环往复。
眼睛余光瞄见一脸好奇的万彻，古雯灵心下动了念头。“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万彻答应得爽快，“好。”
古雯灵窃喜，小心翼翼将笔记本电脑端给万彻。挪动板凳，把和万彻东西对坐的状态转变为东南相邻。她向万彻演示。“很简单，替我听思政课就行。麻烦的是它隔几分钟就要弹出一道题来，得做了题才能继续播放。”
万彻换作全屏播放。这么点事情的确不难。
古雯灵难为情地解释，“今天早上年级组长催我，我才想起我的思政课还没学完。赶了一整天！”
“放暑假也要学习哇？”屏幕上弹出一道选择题，万彻凭借方才看到的字幕做出了选择。
“快开学了嘛。”古雯灵喝掉小熊的嘴巴，小熊逐渐融化成不规则的线条。“还得写心得呢，一周一篇。”
古雯灵笔下的字从小巧可爱的正楷演变为小巧自由的行书。
万彻问道，“这个不能打印出来吗？最后签个字什么的。”
古雯灵撇嘴，“组长的特殊要求，必须手写。”
古雯灵差一点要向万彻抱怨组长有多奇葩。担心损害形象，古雯灵有话也要咽回肚子，抓住一分一秒誊抄心得，赶在开学前完成任务。
窗外树影摇晃，阳光被勒成线条遍布于林中。
邻桌的客人已离去，服务员收拾桌面，迎来下一对客人。
人们看书、拍照、闲聊，唯有古雯灵与万彻神情专注，聚焦于各自的任务中。写得指节疲软，古雯灵停下歇息，连着打呵欠，眼泪被挤出眼角。
她偷瞄万彻的面庞，总有初识那般的新鲜，好像今天也是初次相遇。
万彻似乎有所察觉，回望一眼。
古雯灵心跳厉害，匆忙低下头，佯装认真写字。担心这举动显得不够自然，古雯灵壮着胆子抬头微笑，“你看得怎么样？累不累？”
“这个不算累。”万彻点击触控板。“要不我帮你写心得？”分明古雯灵做的才是体力活。
“不行，组长认得字迹。”古雯灵轻微伸一下懒腰。
万彻端起咖啡喝一口。咖啡已经凉了，配合炎热的夏天倒是正合适。视频进度条已接近尾声，万彻检查学□□进度，课程像电视剧那样一集一集往下推进，不知不觉已到大结局。
万彻回答完成最后一道题。
“可以了，结束。”万彻交卷，向古雯灵报告情况。“你看看这样算不算合格？”
古雯灵看一眼万彻，看一眼屏幕，想不明白怎么看同一种视频，速度会差这么许多。
“你快进的吧？”那学分一栏确实标注了50学时，符合组长的标准。那便可以了，古雯灵开心愉悦。“谢谢，这下总算能交差了。”完成一项任务，整个人要轻松许多。
“那个……”赶在古雯灵收起电脑之前，万彻抢先开口。“电脑能借我用一下吗？”
“噢，好。”
古雯灵不免好奇，凑近了些，偷偷瞄着屏幕。
万彻扫码登录微信，页面里显现联系人名单。古雯灵看见了万彻给她设置的备注，咕咕，后面添加两个小表情，是半个蛋壳里冒出一只黄色绒毛小鸡仔。怪可爱的，古雯灵嘴角上扬。怕被发现，又迅速撇嘴，一上一下中和。
万彻的眼眸里映射着表格的白光。
总是听说认真的男生有魅力，古雯灵分不清这魅力到底来自于认真呢，还是这个人本身。
万彻清楚古雯灵的眼神在他身上。他解释道，“我报表呢，今晚之前得汇总。”他以为古雯灵只是纯粹好奇他所做的事罢了。
“噢，这样。”古雯灵略显尴尬，眼神游移，最后回到屏幕上，发出一声感慨，“军人也要报表吗？”
万彻愣了一下。
“应该也是要的吧？”搞得他对表格产生了怀疑。他笑道，“以为军人只会作战训练吗？”
古雯灵笑道，“还会唱歌。”
古雯灵带学生军训时唱过不少歌，好不好听不重要，嗓门大才最重要。不知道万彻唱歌会是什么样子，找机会测试一下，说不定会很搞笑。
夕阳已经加深了天空的颜色，邻桌的客人又换了一拨。
忙碌的下午掏空了肚皮，两个饥肠辘辘的人去附近餐厅吃饭，吃的麻辣香锅。万彻是不吃白米饭的，喝了一碗南瓜粥。倒是清空了一大碗荤素搭配的食物。
饭后按照普通情侣的流程，去电影院看一场晚间电影，仿佛电影是约会的必备课程。
他们坐在第六排，靠近右边的位置。
看的一部战争片，绿色的画面犹如湖水里茂盛的海藻。
古雯灵不禁犯困。前段日子总是睡不着，辗转反侧才终于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夜里醒来，盯着窗外看天亮。这段时间却是困意无处不在，无论如何也都睡不够。一阵阴一阵晴，阴天报复晴天。电影里枪声此起彼伏，古雯灵的脑袋随之左右坠落，落一下便睁眼，睁不过两秒，再次瘫软。
无意间落到万彻的肩膀上，万彻不敢轻举妄动，怕惊扰古雯灵。
古雯灵脑袋持续下滑，滑出肩膀。万彻急忙搀扶，手心没来得及触摸到古雯灵的脸颊。古雯灵猛然醒来，心跳声快要冲到头顶。急急忙忙向万彻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古雯灵在光影里轻轻侧身弯腰，表现出诚挚的歉意。
万彻恍惚。
明明不用道歉的。
电影之后，万彻送古雯灵回家。
霓虹闪烁，生鲜店里播放打折促销的宣传录音，路边小吃摊发出诱人的光泽。万彻护着古雯灵走过斑马线。远处一个清瘦的背影看着眼熟，被推车遮挡，又慢慢浮现。
古雯灵惊慌，急忙与万彻告别。
“要不……就送到这里？”古雯灵心怀歉意，毕竟原本惬意的午后被她弄得忙碌无暇。“对不起，下回我一定提前完成工作。”
“今天可说了太多对不起了。”万彻承受不了太多的歉意。“其实，今天过得很开心。”
“是吗？”古雯灵感觉万彻这像一句客套话，又感觉万彻眼神确实真诚。“真的吗？”古雯灵再次确认。
看见万彻微笑点头，有一种安慰的力量。
古雯灵便也笑了，“我也很开心。”
好像能够遇见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件挺开心的事情。
古雯灵转身离开。
到达小区门口，与方才那清瘦的背影汇合。
“爸。”古雯灵挽着古岩的胳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古岩试图回头，被古雯灵强行拦住。
“不让我看我也看到了。”古岩神秘地询问，“新男朋友？”
古雯灵抿嘴偷笑，“怎么样，帅吗？”
“帅。”古岩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蝉鸣沸腾，空气温热。父女俩穿梭在花园小巷里，慢慢走上回家的路。
愉悦的夜晚，不同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