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因为愧疚,其实当初冉冉曾有一线生机,可我没有选择救她,我以为只有她死了一切才能回归到原位!于是我看着她就那么慢慢死去。。。。。。不过,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所以我又想弥补这一切!”她神色迷惘,像找不到归途的孩子。
“我只是想弥补,只是想爱一个人,我错了吗?”她喃喃道,看着沈溪发问的眼里带着恳求。
沈溪一时语塞,她自己连什么是爱,该怎么爱人都没能琢磨清楚,自然无从回答。
久久伫立在一旁的玄烨微微出声:“没有喜欢是这样的,既然你这么问了,该是时候直面心里真正的答案了!”
他坚定的语气被微风裹挟着飘得悠远,似化成一根根无影的针,扎破那一个个不切实际的梦,破碎了,消散了,便是真实。
原本呆滞如木偶的阿香听到玄烨的话,恍若梦中惊醒,笑出了泪水:“是啊,不该是这样的!”
“我们都错了!”
贪恋终究成为执念,灵力和血液仍旧拼凑不了真实的灵魂,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
夜风微凉,凄神寒骨,令人瑟缩,凝固心神。
“我终究是羡慕你的,也是感谢你的!”阿香真诚地笑着对沈溪说。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什么才是喜欢,什么才是爱!
沈溪有些困窘:“谢谢你!”
说完她微微用眼角余光稍稍瞟了一眼玄烨,只见那人一脸正色,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地看向陆承远和秦皎那边的事态。
顿时她心中一个激灵,我刚刚怎么那样不自在,我在想些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阿香看着对面女子神色复杂懊恼,左顾右盼,心里忽然有些释然。
她脱下白色披风,退出冉冉的身体,恢复成阿香的模样,再把冉冉的身体轻放在披风上。
然后踱步到低着头,萎靡不振的秦皎身前,慢慢蹲身下去,用右手微抚他的脸,微微一笑:“阿皎啊,对不起!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学不会成为你喜欢的那个人!”
“或许我本不该学她,做我自己呢?你会不会喜欢我?不过不重要了,现在你能看看我嘛?”她请求着,只是请求着。
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我以此陪了你这么多年的模样,就好!
秦皎始终没能抬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香站起身子,用双手缓缓将血玉引到空中,慢慢召唤出金丝,这些金丝覆盖至所有宾客身上,有些还慢慢蔓延至主院外的东西南北四院。
灵力和血液源源不断地尽数归还。
整个秦家庄被金丝笼罩着,金光灼灼闪耀,能让人忽略掉四周的黑暗。那些过错被暂时掩埋在黑暗里,徒留下解脱,轻松。
冉冉的躯体依旧是那么年轻,五官仍是那么精致立体,面色红润动人,一如当年。
沈溪看着阿香慢慢维持不住人形,慢慢连原形都快消散。她知道阿香终究还是想让冉冉周全!
或许这也是她固执的执念,爱的执念!
血玉落地,一切归于平静,世上没了阿香,更没了那只叫促织的精怪。
也没人注意到从一开始金光出现的那一瞬,有人忽地抬起了头!
之后几日,秦家庄没了主人,沈溪和玄烨在庄子上受到王管事的款待好吃好喝了一阵。
王管事说这是庄主所托。
那晚之后,是陆承远带走了秦皎。
沈溪也乐得自在,这种事情与公与私,陆承远来处理最好不过!
可她也愁得慌,这次估计是没有酬金可以赚了!
这几天她也没与与玄烨见着面,毕竟对方也没来找她,凭什么自己主动!
“哎呦,累死了!来,把这些都放到那个房间!”玄某人叉着腰指挥着身后的一些人。
沈溪看着这些进进出出的人,走出屋子,不解地问玄烨:“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些人?”
“绸缎庄伙计,玉器铺伙计,食味轩掌柜的和伙计们……”他对答如流。
一股不妙的感觉袭上沈溪的心间。
“你哪儿来的钱?”
“我去找王管事要的呗!我们也算帮了忙,要点报酬不过分叭!”他耸耸肩走进屋子。
“玄烨!!!”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伙计们停住了动作。
玄某人摆摆手:“你们继续放,继续放!”
他拖着沈溪到院子里,说得头头是道:“你这钱留着也是留着,花一花也没多大事,再说了你自己不还留着些金子嘛?”
“你还敢跟我提金子!”她作势要打。
“嘿,再说血玉那事,那个促织她不是剩了一点灵气嘛,不知道是谁让我帮她融入血玉滋养的那血玉我估摸着是挺厉害的神器,这可花了我好大一番功夫!”他定定地看着沈溪,有些委屈。
在那亮晶晶的眼睛里沈溪看见了自己的脸庞,一股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她转身就走。
身后那人慢步跟上:“真生气?哎呦,我还留了一部分报酬呢!”
“自己拿着,别跟着我!”沈溪疾步往回走。
果然最爱钱,没良心的!
“给你便是,小花,你要不要!”
从秦家庄回到客栈后,墨瞳一个人气得蹦蹦跳跳:“好啊,你们两个,就这么丢下了你墨小爷我!”
“我生气了,需要三包小虾米才能哄好,你们看着办吧!”
“几天不说你,猫咪胡子翘得老高,看你嘚瑟得!你不记得自己差点杀了我们”玄烨踢踢它的猫屁股。
“嗷呜~”
“小溪儿,快管管他!”
沈某人不置一词,良久道:“与我何干”
你们俩都与我无关!
在喜来客栈修整了几日,沈溪换了一辆较为简陋的马车继续上路,按照计划前往漓州。
刚出尚阳城城门,架着马车的玄烨就见到城门边停着一架朴素的马车。
车下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最为打眼,因为最是刺眼。
他准备飞快驾车,一晃而过,视若无睹。
“沈姑娘,请留步!”最为刺眼那人出声道。
沈溪听着熟悉的声音,微微撩起车帘。
“陆大人!”,她扫视了一眼,看对面马车收拾得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您这是”
“与你们同行作伴!”他客客气气道。
“去漓州”沈溪问。
“正是!”
“你上次跟在我们马车后听了不少东西啊!”玄烨幽幽的眼神望过去。
“小花,我们走自己的!”他立即准备继续赶车。
“有陆大人护航挺好!”沈溪放下了车帘。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话本子上的经典故事要上演了!”墨瞳在车内隐隐兴奋。
“再说把你的嘴巴缝上!”在外赶车的玄烨冰冷的声音传进车厢。
“哼!”墨瞳躺倒在沈溪临时给它做的小被子里吃小虾米去了。
沈溪自从秦家庄事一了,再遇见陆承远,心思都在他手上那只刻着钟表的黑色戒指上。
看来得找个时间问问那只戒指的来处,那上面刻的钟表实在是跟自己当初在异志录不见后,用追踪术查探时看到的那只钟表太像了!
玄烨最近话很少,沈溪觉得他是有些不满陆承远跟着一块上路。
陆承远出行准备很妥当,马车虽简,但带的东西毫不含糊。单是吃食,就异常丰盛。
他经常叫仆从来邀请沈溪一行去自己马车上一起用膳,沈溪偶尔去吃一些,墨瞳倒是心大,次次都去大快朵颐。
而玄烨总是熟视无睹,沈溪知道他不高兴,但他又闷不吭声,她问什么他也不答,整个别扭得厉害。
迄今为止,她只见玄烨去过陆承远的马车上一次,不到一会儿就出来了。
想起阿香说的话,她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他对自己的心思。但玄烨这个样子,又让她怀疑他对自己的心思到底有多少。
这天,她打算去找陆承远问那只戒指的事情。
“找姓陆的?”玄烨总是下意识摸着那枚双鱼玉佩。
“嗯,有点事想问他。”沈溪看了他一眼,提步往陆承远马车那边走。
“如果问戒指的事,戒指出自漓州南府!”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衫走开了。
“谢谢!”沈溪有些吃惊和感激。
“倒也不用,你每次看他眼睛都会离不开那枚戒指!沈溪,有些事情,我没你想的那么蠢!”他背对着说。
“那你明知道,为什么这些天还。。。”明知道我只是想追查那枚戒指,或者是借着陆承远的身份方便行事。所以到底在生气什么?
“为什么自己想!”玄烨说完就走开了。
想什么想!有什么心思不能直说
沈溪心里想起月神节月老对自己说的话,越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什么男子毕竟有时候会说话直率一些!
看看玄烨,这小气吧啦的!
墨瞳趴在车窗上享受沐浴在阳光下的舒坦,看到这一幕,不禁轻叹:“唉~男人啊不能娇养!哎~女人呐不能缺心眼!”
去漓州的路上,沈溪遇见了一些难民,不过倒也相安无事。快近漓州城时,一个小孩差点撞上了沈溪的马车。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家孩儿莽撞!”沈溪探出车厢,看见一个年轻女子从马车前抱回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有些痴痴傻傻的,眼神混沌不清。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玄烨架着马车继续向前行。
行了不远,碰上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在沿路和和气气地问着什么。
奇异的是,所有被问到的人皆是带着男童的行人,甚至灾民。有些人脸上异常兴奋,有些人面上分外疑惑,有些人神色几近恐惧。
等沈溪的马车靠近之后,她才听清那些个官兵们的问话:“愿不愿意去做玩伴,然后可以赚一大笔钱?”
“这是?”沈溪也感到震惊。
陆承远的马车很快与她的齐行,他低声道:“这就是我来漓州的原因!漓州有些孩子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