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路十九

    路十九是孤儿院的孩子。

    孤儿院太穷，总也吃不饱，即使她青春期都过去了也长不高。

    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连名字都没取，差点没能活下来。院长姓路，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就给没有名字的小孩儿取了名字。

    她是第十九个。

    丧尸爆发的那一天，整个孤儿院奇迹般存活了下来。

    但本来就很穷，后来更穷，体质弱的小孩儿没变成丧尸也饿死了，有点能力的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孤儿院。路十九离开的那天，其实也才15岁。

    她背着末日开始之前院长送给她的小包，对着院长珍重地鞠了一躬，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路十九碰上了一个五人的小队。

    她很聪明，尽管她看到车里那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很不正常，但为了活下去，她还是走上前敲开了车窗。她问：“你们可以带上我吗？”

    她饿了很久了，不能再一个人走了。

    她狼吞虎咽地撕咬着旁边递过来的吃的，借着喝水的余光扫视了一圈车。

    没有多余的东西，这队人应该有一个据点，也许是一个大型的基地。

    到地方后她松了一口气，不是基地，只是一栋废弃的写字楼。

    “你，今天晚上跟我走。”

    路十九埋着头，领队的男人冷不丁开口。

    果然。

    这个男人应该是个炼铜癖，大概很久没有见过小孩儿了。

    末世之后，小孩儿难以生存，哭声也会引来丧尸，多数年纪尚小的孩子不是死了就是被吃了。

    路十九拉了拉自己的包，沉默不语地跟着男人走进了写字楼。

    “我，我受伤了。”她闷闷地说。

    “麻烦。”男人低声骂一句，转身找出一个小医药箱。

    “你伤哪儿了？”他动作一滞，“你不会是……被丧尸抓到了吧？”

    “不是，走路的时候被荆棘和树枝划到了。”

    路十九没有抬头，声音显得有些冷淡。

    “哦，”男人松了口气，“伤哪儿了？”

    路十九坐下，挽起裤腿，露出小腿上的伤痕来。

    男人吞了吞口水，用棉球沾上酒精，开始擦拭伤口。

    路十九低低吸了口气。

    “疼？忍着点吧，现在也没办法了。”

    男人心情颇好，还对她多说了几句话。

    “还有哪里受伤了？”

    “还有……”路十九抿了抿嘴，“腰。”

    男人的眼睛都直了，什么也顾不得，路十九慢慢掀起衣摆，他立刻低下头去看路十九的腰——

    一把尖锐的水果刀插/进了他的喉咙。

    路十九脱下外套，手臂上鲜血淋漓，沾得衣服上全是血。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根本躲不掉。

    男人说不出来话，其他人早就心照不宣地去了另一栋楼，天亮之前，不会有人发现他死在这里。

    他很快就断了气，睁大眼睛还是一副很震惊的模样。

    路十九慢吞吞地放下裤腿，把刀从他喉咙里拔了出来，用衣服擦掉血液，装回了包里。这是她走时院长给她的。

    她用酒精给手臂上的伤口消了毒，然后缠上绷带。最后她翻出这间房里所有的食物和水，带上这些东西，从窗户往下跳，借着草坪和冲劲滚了一圈爬起来，又检查了手上的伤口，万幸，没裂开。

    天还很黑，天上只有一轮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月亮的月亮，未来的路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危险，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她想等到太阳再升起的那一刻，她想活下去。

    那个男人为什么没有发现呢。也许是她真的太显小了，以至于他们过于放心，完全不把她当回事。

    可真的是这样吗？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在末世里活将近四年，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但那个男人只注意到这是个孩子，被欲望支配的他降低了防备心，才换来这样的结局。

    路十九想，人这种生物，果然还是不能被欲望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