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俞在铃

    嘀，嘀，嘀。

    钟在响。

    今天是我被研究的第十一天。

    可能是十二天，或者十三天。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

    身体里隐隐传来痛感。我被这样锁住手脚，绑在这张简陋的手术台上已经很久了。……好像仔细算算，也只有十几天。我每天都在醒来、痛到尖叫、痛到麻木、然后昏厥这四件事里反复。

    他们又准备给我注射药剂了。这次居然还对我多说了几句话。

    他们让我不要恨他们，他们说这是为了全人类，他们说我会是英雄。

    不，我不是。我快死了，我知道的。不会是我，英雄不会是我，也许是下一个被他们抓起来研究的人，也许是下下个。

    可能是这个身体经历过太多次，今天连可怖的疼痛都来得磨磨蹭蹭。

    好痛啊，糙。

    一大波剧烈的疼痛猛地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啊啊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能不能有人来救救我！！

    不不不，杀了我也行！！杀了我好不好？！有没有人来杀了我？！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能是他们？！为什么不能是黎肆为什么不能是贺旧为什么不能是他们任何人为什么要是我呢？！

    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问题吗？为什么抗体要在我身上？！为什么我会认识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好不好啊！！能不能救救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喊不动了。

    其实本来声带也撕裂了，我早就说不出话来。疼痛也逐渐转向麻木。我开始感受不到我身体的存在。

    对啊，为什么会是我呢。

    也许是我出幻觉了，好像有人在哭。也许是我在哭吧。

    好像有人在我四周走来走去，哭得很大声，听起来又难过又绝望，悲伤的气息浓烈到让我都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无助。她停在了我的旁边，好像也在和我一样乞求着谁来救救我。

    好像……好像……我听不清楚。

    声音忽大忽小，但悲伤丝毫未减。

    是谁啊……？

    他们怎么会为了我哭呢？他们记录我身体情况的时候、对我注射那些针剂的时候，冷血得像个面无表情的ai。所以是谁在哭呢？

    是为了我吗？

    不，她好像并不是为了我。

    我努力睁开被泪水糊得看不清的眼睛。

    好像真的有人，跪在手术台旁边，哭得泪流满面。

    其实我很想擦擦她的眼泪，想跟她说，不要哭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啦。

    但是我动不了，连看清她的力气也没有。

    无论你是谁，是为了谁而哭，我都希望，以后不要再落泪了。哭多了眼睛真的会很痛。你看我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累，嗓子疼，眼睛疼。我感觉我只剩一个脑袋存在了。

    我先睡一睡，明天如果你还在，我就努力开口安慰安慰你。希望你不会被我嘶哑得像旧齿轮摩擦一样的声音吓到。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