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铃铛
我回到了那个地方。大片低级丧尸聚集在这里，和昨天如出一辙。俞在铃就是站在那里，端着枪帮我们离开。
我下了车，鱼仔跳到我的肩上。丧尸群注意到了我们，一步拖着一步朝我们走。我抬手几刀削掉几只挡路的丧尸的脑袋，冲进丧尸群里。
控制它们的东西在最后面。我控制了离我最近的丧尸阻挡其他丧尸靠近我，快步冲到丧尸群后方，一只很像人的丧尸坐在台阶上，有些欣赏地看着我。
“你的异能很强，居然可以控制我的丧尸。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类。”
我没有回应他的废话，一刀削下他的头，反手捅穿他的脑袋。
我踩着他的侧脸，问道：“俞在铃呢。”
他前一刻还在大笑，笑容却突然僵在了嘴角。我说：“不回答我？你真的以为，你能赢我？”
他故作冷静，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她死了，她当然死了。在那种情况下谁都会死。”
“怎么死的，尸体在哪儿。”他的脸在我的脚下开始变形。
他惊恐地大叫：“还能怎么死啊？被丧尸一只咬一口吃没了！”
高级丧尸大概真的很贴近人类，我甚至可以听到他头骨被碾压的声音。但他们并不会因为这个死去。
“你确定，要在我面前撒谎吗。”
“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她被我的丧尸咬了那么多口肯定活不下去了！”
“尸体呢。”
他的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必死无疑开始大叫：“她确实是死了！！我没有感受到活人的气息！而且脸都被咬烂了，我没撒谎！我是准备去吸收，结果我去看的时候她的尸体就直接在我面前不见了，鬼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真没撒谎！她确实是死了！”
我没有回应他。
他气急败坏起来：“我丢了大餐我还不爽呢！你现在来找我算账有什么用！！你不是打得过我吗？你当时怎么不弄死我！她死都死了！！”
我碾碎他的头骨，踩烂了他的头，拔出刀再次捅进那团烂肉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死了。
他说得没错，我当时为什么不弄死他呢。就算有人拖后腿，我也能削掉他的脑袋。
如果我早点想清楚，我一定不会犹豫。谁死了都可以，唯独俞在铃不可以。
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俞在铃重要。别人没有，生命没有，世界更没有。
只要俞在铃好好的，就算这个世界在毁灭之前都无法脱离末世，也没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跟她有什么关系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基地里的人想拿她做实验我们就离开基地，我和她一起流浪了那么久，回到原来的生活也很好。
如果我之前阻止俞在铃见到人就伸手救，那她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黎肆他们、不会想建立基地、不会和完全不熟的人生活在一起，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我只希望她好好的，她缩在火堆旁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有的没的，看到下雪时高兴地喊我，就足够了。
可我还是把她弄丢了。
我当时为什么会走呢，甚至头也没回。
为什么呢，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走。
是因为那个所谓的、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主角吗？他真的有俞在铃重要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留下的。
她说我们会再见面的。可我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她。如果我死了呢，俞在铃会不会来看我。
高级丧尸死后，丧尸群像是被另一个人控制，慢慢离开了这里。我没有精力再去查看是谁在控制丧尸，又把这片地方搜查了一遍。
如那只丧尸所说，我没有找到俞在铃的尸体，甚至连残骸都没有。但在她最后站着的地方，我捡到了她的铃铛。红线断了，数十个小铃铛散了一地，我把铃铛捡起来，回到车上。
鱼仔坐回副驾驶，我坐在车上把散落的铃铛串了回去，系在鱼仔的脖子上。路十九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问，端坐在后座，连呼吸都很轻。
“玲玲，我们去哪。”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或许我还有机会能够救活她。
我回到基地，补充物资后，再次开车离开。
晚上，我和路十九进了一个山洞，鱼仔躺在我怀里。我生了火，就像很久以前我和俞在铃在山洞里过夜时那样。
我借着火光看着路十九，有时候，她跟俞在铃确实很像。眉眼的走向，说话时嘴角弯起的弧度。
但又从根本上不一样。
俞在铃是很活泼的，话很多，能说很久，丧尸来了会跳起来喊我的名字，然后躲到我后面。
也不会像路十九一样，看到我在看她，紧张得缩肩膀。
她不是俞在铃，谁都不是俞在铃。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路十九会不会真的是俞在铃留给我关于她的最后一点存在。
第二天撞到一个落单的女生，一只中级丧尸追着她，她摔倒在了我面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末世之后第一次见俞在铃时，她蜷缩在废墟里等待拯救的样子，哭得泪流满面，心里乞求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她。
我杀了那只中级丧尸，让路十九分一些干粮给这个女生。她提出和我一起走，我没有拒绝，载着她回了基地，把她交给贺小楼。
我不分昼夜地全国各地跑，去了每一个我和俞在铃曾经到过的城市。晚上路十九在车上睡觉，我在开车，白天路十九醒了，我也没有停。
我不能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会想起俞在铃。我跟俞在铃认识的时间笼统算起来也并没有多久。事实上，她还很年轻。
但我和她经历的事不算少了。一静下来就会想起她，梦里也是她，脑子里全是她，偶尔还能听到她的声音，说着以前对我说过的话。
五年我都没有和她分开过，我和她相处了整整五年。
五年，居然只有五年。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居然只有五年。
……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
就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
再想就动不了了。
我走遍了全国，也没有找到那个东西。不，应该就是在这些地方的，我忘记了什么。
我回到基地，让贺小楼再帮我准备东西。贺小楼点头应下，和沈琼一起去了仓库。
有人拉住了我，问道：“司黎，你怎么了？”
我回头看，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
“额，司、司黎，你出什么事了？”
我突然开始有些接受不了别人喊我的名字。
而我才发现这一点。
我没有回答，松开手走向我的房间。身后似乎有人拉住了刚才问我问题的人，声音很小地说道：
“你、你胆子好大，居然敢叫黎队全名！下次别叫了，我感觉她刚才脸色不太好。”
“妹妹，听我一句劝，下次别叫了。以前会这么叫司姐的就只有……”
那个人大声反驳：“为什么不让叫啊？她起了名字不就是为了让别人叫她吗？不然这个名字是做什么的？”
“诶——小声点小声点！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嘁，刚才她——”
我关上房门，阻隔了她们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试图休息一下，鱼仔趴在我身上，用脸蹭我。最终我还是没能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话语源源不断地挤进我的耳朵里，几乎吵得我没有办法听清楚别的声音。
我控制不住我的异能了，只要到人多的地方，陌生人的心声可以把我的脑袋挤炸。
我无视掉那些声音，思索我到底还有哪里没去，还是忽视了什么。
是我忘记了什么吗？
“如果你们遇到了困难，不妨回到最开始看看。如果停滞不前，或是没有头绪，不要局限于表面。嗯……首都挺好的，有机会我和司黎也会去玩玩。”
她当时，好像对黎肆说了这些话。
我知道我该去哪里了。
贺小楼在门外等我，说东西都备好了。我开车离开了基地，赶往首都。
到达首都的时候，我放出精神体探查首都的地下，搜查有没有比较隐蔽的地下基地。意料之中的，我搜查到了一个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的地下基地。
里面的人大概都死了，入口很隐蔽，周围也没有活物生存的痕迹了。我暴力破开了大门，走进去的时候，鱼仔跳到我怀里，我下意识地抱紧了鱼仔。大概是我太用力，它忍不住叫了几声。
大厅里歪倒着几具尸体，已经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进到最深处，是一间实验室。里面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仪器，和一具发青的尸体。
不是俞在铃。我查看了实验室里的东西，察觉到这是一个研究疫苗的基地，研究结果只差最后一个阶段，而这里人因为没有食物药物支撑全都死去了。
这不是我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