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逸敏感冒,发烧,因为得过那倒霉的病,即便只是低烧,并没有出血症状,依然被许峤马不停蹄地送进了医院。
唐盼盼一早去了杂志社。
拿到路琳假礼服事件独家后,唐盼盼特别爱回杂志社,有事没事在主编面前晃。
主编为了让她深入挖掘许家内幕,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叫,唐盼盼听了极其受用,被糖衣炮弹一攻击,一不小心立了“牌坊”,整一个关于许家的大事件。
唐盼盼被主编灌饱了明前龙井,飘飘然走出门,被风一吹,才惊觉上了变态主编的当。
什么许家大事件,不就是逼她出卖好闺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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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盼盼动了动脚踝,松松紧巴巴的鞋,以便一会脱下来直接丢到主编脸上。
“唐小姐,唐小姐”
路琳那矫揉造作的声音!
唐盼盼腻得耳屎多长了半斤。
“唐小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许先生见我一面。”
此刻的路琳早没了往昔的目中无人,变得极度卑微,抓着唐盼盼的手就差跪下了。
酒会当晚,路琳等到后半夜,许峤安顿好逸敏才让刘菊生给她传了个话:路小姐不妨脱光衣服去露台上站一个小时,再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原谅。
这是刘菊生扩展加工过的,听起来比较温和,许峤的原话只有一个字:死不足惜!
路琳作为一个纯流量,是万万想不到许峤会为了一个百度百科上查不到的人和她翻脸。
她原没想诚心实意道歉,还想维持一点身为公众人物的高傲,直到所有媒体杂志对她静默,代言撤销,影视剧真人秀合作全部终止,连正在排的脑残网剧也中途换人。
一切资源对她关上大门,搞事情炒热度都没有平台,路琳这才着急忙慌,卸下脂粉虔诚道歉。
唐盼盼也算半个娱乐圈人,心里明镜似的,路琳不是诚心认错只是向金钱低头。
唐盼盼不待见路琳,视之如臭狗屎,鄙而远之。
“唐小姐,求求你,让许先生见我一面。”
“行了,路琳,”唐盼盼回过身,看着路琳因整容过度变得过于“标准”的脸,耸鼻道,“许先生不会见你,你死了这条心。”
“那可不可以让我见见苏小姐,我跟她道歉,只要她原谅我,让我干什么都行。”路琳第一次没滴眼药水,真枪实弹掉了眼泪。
唐盼盼嗤地笑起来:“哎哟哟,路大明星,想不到你卸了妆脸皮还这么厚。你何德何能敢请她原谅你?”
要不是没有直接证据,你早蹲班房去了。
路琳噗通跪下,抱住唐盼盼的腿:“让我见她一面,我有事跟她说。”
“你不带我去见她,我就这样抱着你,死也不撒手。”
唐盼盼的裤子差点给她拽下来。
好不容易,挣脱路琳一双白骨爪般的手,唐盼盼跟躲瘟神一样跳上一辆出租车。
路琳不死心,愣是追着车边跑边叫,也不知说了句什么话,唐盼盼闻言喊道:“停车。”
车子停下,唐盼盼跳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路琳气喘吁吁跑前去,低语几句,唐盼盼脸色一变,拽着路琳上了车。
出租车疾驰去医院,门口巍峨的大理石旁站着一个男人,捧着一盆绿植吸着烟,待车驶近,冲到车前。
“贺向海,你有病啊?”唐盼盼打开车窗大骂。
“我要见逸敏。”贺向海面不改色。
“说了她没事,你还杵在这干什么?”
“我要亲眼看见她没事,别人说我不信。”贺向海迈到旁边,敲车窗,“带我进去。”
“你不是很能耐吗?有本事黑监控怎么没本事黑这道门?”唐盼盼白了他一眼。
“对。你提醒我了。”贺向海说,“所以,你一定要抓住机会。”
“我抓住机会?”
“对。不黑这道门是尊重许家,但黑你电脑嘛……”贺向海瞅着唐盼盼,语气轻飘却威慑力极强。
“你威胁我?”唐盼盼咬牙。
“随你怎么说。”
“你用我电脑黑监控我还没告发你呢,你还敢威胁我?”唐盼盼也抓着贺向海的把柄。
“你告我,你也跑不了,你也参与了,也是主犯。”
唐盼盼瞪眼:“我怎么参与了?”
“提供作案工具。”
“你”唐盼盼气得差点跳起来咬死他。
“好了。我们没必要站在这里吵,”贺向海给她台阶,“你只管带我进去,其他的我自己承担,与你无关。”
唐盼盼刚要说“我不干。”话还没出口,贺向海已经拉开了车门,坐进了车里。
“贺向海,我先跟你说清楚,我可以带你进大门,但不保证能进逸敏的房间。”
贺向海哼了一声:“他还真是寸步不离。”
唐盼盼故意提高声音:“那当然。许先生就是这么体贴入微。”
贺向海不屑地呵了一下。
体贴入微?画地为牢还差不多。
贺向海坐在前排,从镜子里瞥到后面有个人直勾勾瞧着他。
“贺先生!”路琳主动热情伸出手。
贺向海爱搭不理:“你谁?”
娱乐圈身材好、长相绝佳的男人千千万,路琳早被磨得审美标准奇高,但贺向海出现的时候,她不由眼前一亮。
他演讲时的神采飞扬,他创业的传奇事迹,无一不令路琳着迷。
捞不到许峤能捞到这个,也能赚足下半辈子虚荣的资本。
和行走的“资本”共乘一车,路琳春心荡漾了。
在唐盼盼开口前,路琳抢着说:“路琳,听说过吧。”
“哦,”贺向海语气极冷。
路琳手依然没有收回,还凑前去,娇滴滴地说:“请多关照。”
“关照不必了。奉劝倒有一句,”贺向海懒得看她一眼,只看着怀里的绿植。
路琳立刻坐直,摆出谦逊的样子。
“我劝路小姐做明星之前先做个人,这次没闹出人命,如果闹出人命,就不只是一年不能上网这么简单了。”
一句话,路琳犹如从上到下浇了一盆冰水。
“你是你做的。”
“是。是我封了你的身份证。”贺向海说,好像很稀松平常。
“你怎么能这么做?”路琳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按在地上欺负却无法还击,无力感让她说话带着哭腔,“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我没有权力这么做,”贺向海一下一下轻轻地捋着怀中红豆杉绿绿的细叶,“但我有能力这么做。路小姐如果不服,尽管去告我。”
他说话阴冷似冰,可是看红豆杉又温柔如水。
为什么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做事却这么狠绝?
一年,无论她在哪,用什么账号,只要关联到身份证,通通无法登录,遑论发言了。
路琳欲哭无泪,瘪着嘴,求助地看唐盼盼,希望她能说句安慰的话,换来唐盼盼一个“自作自受”的白眼。
“唐盼盼,你带她来干什么?”车子停在一楼安检口,贺向海问。
“她有话对逸敏说。”
“什么话?”
唐盼盼从镜子里瞅他一眼,故意说:“不好的话。”
“我倒是想听听,是什么不好的话。”
唐盼盼说:“行。你想听便听,只是听了之后不要盲目偏袒自家人。”
贺向海不自觉皱眉:“自家人?和程眉有关?”
唐盼盼从鼻孔里喷了口气:“原来提到不好两字,贺总首先想到的也是你未婚妻啊!”
“那我就更要听了,”他说。
车到了住院大楼外,验了通行证,车子得以进入,停在楼下。
逸敏住的病房是这所高端医院最高端的套房,隐私性安全性堪称世界一流,这会还被许家保镖重重设防,让住在里面的人深刻体会到了寸步难行的滋味。
许峤如此大张旗鼓,逸敏深感厌烦却不能拒绝。
回国前,许漱石要许峤派信得过的保镖跟着逸敏,确保她的安全。
回来后,逸敏跟许峤软磨硬泡,许峤也自信有能力保护逸敏,便撤掉了随行保镖。
如今出了事,许峤免不了挨顿训。
已经让人家背锅,她再没理由拒绝保镖上岗了。
“你们先等一等,我去探探。”进了逸敏所在楼层,唐盼盼说话变得小声谨慎。
“许先生在呢。”隔着玻璃,路琳看到了许峤,见许峤的机会过了这村就没那店,路琳哪还记得来此的目的?只想过去抱住金主爸爸的腿,求原谅求翻身。
“去吧,”唐盼盼说,“许先生不一脚把你踢下去我跟你姓。“
人许总还在气头上,丫还敢往枪口上撞,真胸大无脑。
“你呢,”唐盼盼问贺向海,“是不是要跟许峤刚一下,闹起来让逸敏这个病人来收拾?“
贺向海救了逸敏,许峤承诺可以满足他任何一个要求,除了见逸敏。
楼里层层叠叠的安保,90都是针对贺向海,尤其是那几个彪形大汉。
贺向海能以一己之力破掉全部电子安防,却绝对干不过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镖。
“我可以在这等。但今天我无论如何要见到她,不管他同意不同意。“
贺向海用最温和地语气说最坚决的话。
他不怕许峤,只是不想惊扰病人。
唐盼盼那点伶牙俐齿一瞬间毫无用武之地。
“要是逸敏自己不想见你呢?她凭什么跟一个有妇之夫见面,没得玷污自己的好名声。”唐盼盼赌气地说。
贺向海把怀里的红豆杉绿植捧到她手上,像把某样珍贵无比的宝物托付给她,“把这个带给她。她一定会见我。”
“你自信过头了吧?”唐盼盼奚落他。
“带给她就是了。”
“你丫不把人坑死不甘心是吧?“唐盼盼想塞回去,贺向海转身坐在会客室沙发上,闲散地挥手,赶她快去。
护士引着唐盼盼往里面走,另有两个给贺向海和路琳倒了茶水端来两碟点心。
病房门口站着四五个形象冷峻的男人,许峤在旁边,袖子挽起,正讲电话,见了唐盼盼,点了下头,那几个堵住门的大汉放行让唐盼盼进去,其中一人接过花盆放到外间桌面上仔仔细细检查起来。
逸敏被许峤勒令卧床,躺了大半日,无聊得脚趾头都要抑郁了,看见唐盼盼像看到了救星:“盼盼,你终于来了。”
逸敏坐起来,要找鞋下地,许峤打完电话,径直过来摸了摸逸敏额头:“还有点烫。”
逸敏撇开去:“是你手太凉。护士都测过好几遍,不烧了,完全可以出院。”
“你得卧床,再观观察察。这么冷的天,风又大,出去能干什么?”说着,许峤又把她按回了床上。
逸敏嘴一撇,许峤笑笑:“我出去办点事,乖乖躺着。”
唐盼盼目送许峤出去,待门合上,唐盼盼低声说:“路琳想见你,说有一句话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逸敏惊讶道:“路琳?她有话对我说?”
“嗯。和你被关在露台有关。你能出去一趟吗?”
逸敏并不感兴趣:“我不想见她。而且,你也看到了,有个人跟门神一样,我就是变成蚊子也飞不出去。”
唐盼盼看看门,意味深长说:“许总对你真是不一般。”
逸敏白眼:“是不一般,把我当犯人一样。你见过住院还带保镖的吗?”
唐盼盼笑:“你们这样天天黏在一起,鬼都不信许总还有时间精力去追别的女人。现在想想,你认识他也有十几年了,他说有意中人也有十几年了,我越琢磨越觉得他说的那个人是你。你有没有感觉?”
逸敏拳头砸她好几下:“少拿我开玩笑。”
逸敏的拳头一点也不疼,倒像是挠痒痒,唐盼盼面不改色继续说:“真的。他虽然年纪大一点,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稳重会疼人。”
“你怎么做起媒来了?”
唐盼盼很正经地说:“我是觉得这么好的男人,放着太可惜。贺向海都要结婚了,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逸敏打断她:“好男人多的是,也不见得个个都娶妻生子,孤单一生的多的是,你可惜得过来嘛?还有,傅星岩跑去高原边疆,或许这辈子不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放手,也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哎,你……”
闺蜜互戳伤疤,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突然都变得默默无声。
“好了。不说男人了。”唐盼盼出一口气,拍拍大腿站起来,“你到底出不出去?”
“不想出去。如果路琳是来求情,我还没大度到为想我死的人说话。如果是别的……我和她,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事。”
冻了四十多分钟,骨头快要冻脆了,逸敏真心无法原谅路琳。
她又不是圣母。
“如果她说害你的人是程眉呢?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逸敏听到程眉并不吃惊,倒让唐盼盼疑窦丛生。
“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唐盼盼叫。
逸敏叹了一声:“只是怀疑。”
被推出去的时候,她闻到了和程眉身上一样的香水味。
逸敏想过找她问个明白。
可是中间隔着贺向海,又让她投鼠忌器。
这几天,向海给她发信息,打电话,逸敏通通没有回复。
她能看在贺向海面上不追究程眉,可也不想面对贺向海。
“还怀疑?这绝对就是她干的。”唐盼盼咬牙切齿,“你知道是她干嘛还不说出来?说出来,你下不了手,让许峤为你报仇。咱不能白白受这欺侮。”
唐盼盼越说越大声,逸敏赶忙捂住她的嘴:“别让许峤听见。”
“为什么?”唐盼盼眼睛瞪得像铜铃,“她都想弄死你了,你干嘛还维护她?”
“我没有维护她,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为难。”
其他人?
唐盼盼蹦起来:“这时候你还想着贺向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保镖捧着检查完毕的红豆杉盆栽问逸敏,“苏小姐,请问这个放哪儿?”
逸敏看见那葱翠的枝叶,心头一颤,问唐盼盼:“你带来的?”
唐盼盼撇嘴:“你觉得我会送这么没劲的礼物吗?”
唐盼盼正想奚落两句,逸敏捏住她的手:“向海来了?”
逸敏激动的双颊发红,眼睛闪着光,唐盼盼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哪儿?”逸敏极力控制语速,反而使急切欲盖弥彰。
唐盼盼暗叫,完了,要旧情复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