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尽管夏天的风略显昏沉，小云也没有放慢自己长跑的脚步。
她一路小跑进一条小巷子里。在她路过一个分叉路口的时候，突然，一只巨大的机械手从墙壁中穿出。幸好小云的反应够快，及时后撤一大步，手中凝结起部分岩元素。
在小云的认知中，这可能是一种类似人型的机械，机械的全身被元素装甲所覆盖。
巷子的转角口，一对被机械追赶的父子跑过。父亲身背小男孩，一路狂奔进小云的视野里。
墙上的机械手臂收了回去，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透过这个窟窿，小云隐约能看到三四个机械的巨大脚掌。
“喂，你是协会派来的符文师吗？”那位父亲盯着小云手上的岩元素，奔跑的脚步突然放慢了下来。
“我不是职业的……”
小云的话音未落，那位父亲就放下了儿子，脱下手表，朝巷子里的机械扔去。机械的注意力全部被他所吸引。
“见习符文师小姐，请你带我儿子先走。这里危险。”父亲扭头跑向另一个方向，企图独自引开这些追赶他们多时的古老机械。三个机械踏着凌乱的脚步声随他而去。父亲已然精疲力竭，但是他选择将最后的机会省给小学还未毕业的孩子。
“那你怎么办？”小云想要上前，可是小男孩早已害怕地抱住了她的大腿。
小孩的手在颤抖，而那位父亲却义无反顾地向那条死胡同跑去。
就算如此，还是有一个落单的机械半路回头，似乎是要袭击小云和她身边的男孩。
“我……我要守护我能守护的人！符文师不会抛下别人。”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样用出了某个可以召唤元素结晶的符文。由于是初次使用，奇形怪状的岩元素结晶扎破了小云的手掌。
飞射出的结晶块瞬间击穿了机械胸口的厚实装甲。
接着是一声巨响，机械倒地时又是一声巨响，震得边上的围墙都落下了粉末。那个机械的中心被小云打出了深深的一个窟窿，核心和电缆都挂在外面。一只将近两米长的手臂被打到关节脱落一地。
与此同时，前来收拾机械的琴终于赶到了现场。小男孩的父亲正是先前向符文协会报案的人。协会把这个紧急的案件委托给了正好在城内巡逻的琴。
“小云，他父亲呢？”琴一下抓住目前的重点。
“他爸爸用自己的手表砸了机械的头，让我们从另一边走。”小云抱紧了身边的小男孩，“剩下的三个都追他爸爸去了。”
街道的另一头传来连环的爆炸声，一时间烟雾弥漫。
琴用风元素吹散袭来的浓雾，但是阴影依旧笼罩在三人的心头。
“爸爸……”男孩再次抱住小云的大腿，不敢睁开眼睛，害怕看见不愿见到的场景。
人总会有面对真相的那一刻。琴没有用符文，轻轻释放出体内的风元素，一点点把烟雾吹开。云则是蹲下身子，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搂住了男孩，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的话。
烟雾逐步退去，前方满是机械的碎片，连最坚固的机械核心都被炸得支离破碎。男孩忍不住睁眼，却在玻璃碎片中看到了自己那副分崩离析的脸庞。
他刚要哭泣，一只熟悉的手就从后方抚摸起男孩的头。
“想哭可以哭给爸爸听。”那位父亲出现在孩子的身后。
那位父亲的背后是一扇传送门和一双白毛猫耳。
云抬起头，又见到了那位父亲，还有从他身后走出来的空。她这才注意到空给她的护身符一直在闪闪发光。
男孩和云都喜出望外，一个抱住父亲，另一个则是认出了救回那位父亲的空。父亲无所适从，呆呆地立在原地，竟然忘记了该如何继续表示。而琴则是死死盯着空，让空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
“好久不见，琴。”空认一眼认出了琴，“幸好小云一直开着定位。”
“还好有你在。现在请你开一扇通往符文协会办事处的门。”琴的前半句话像是长舒一口气，后半句则像是把什么漏到嘴边的东西又憋回了心里。
对于空的出现，琴其实也没有太意外。琴在在月华城实习时认识的空，也提前知道空被录取，并且作为面试官参与面试的事情。不过小云还对此一无所知。
“别这样，我好歹赶到了啊。”空能察觉到微小的情绪变化，尽管琴以为脸上还保持着原来的表情。
“姐姐，你怎么了？”小云从未见过这样面露难色的姐姐。
“开门。”琴并不擅长隐藏情绪，“去做笔录。空，你知道那里怎么走的，在你登记入城的地方。”
回收人员正陆续赶来现场。
然而，那具被小云打倒的机械莫名其妙地开始冒烟。琴抢在空之前，把风的立场环绕在了机械的周围。即使是意外的爆炸也没有摧毁牢固的风墙。
“没事了，我们走吧。”面对那对父子，琴难得地挤出一点办事时的笑容，希望能让气氛不再那么紧张。
空的传送门也终于释放完毕。
父子俩对在场的三人深表谢意，并且十分乐意配合琴的指示。大家正在一个个地跨入通往协会大厅的传送门。
小云跟在后面，心里暗想：“虽然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但是琴一定有自己的原则的。要是我也能像空和姐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我相信你可以的。”空的嘴唇没有动作，声音却原封不动地传入了小云的脑海。
“这是符文师之间常用的通讯符文吗？”小云的所思所想也直接传给了空。
空的猫耳机灵地一转，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来到符文协会后，众人跟随工作人员的引导去了各自的房间，开始详细回顾各自的视角。
空结束得最快，可能是因为他被卷入得最晚的缘故。当他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没有到中午。
空本想去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完饮料再回来等小云，可是琴早已在没有其他人的转角等候他的到来。
“你就是云的面试官吗？”琴用强烈的风把空按在墙上。空的眼里只看见琴的棕色头发。
“没错，是我。”空可以用空间符文逃跑，但是他没有。
“你们要不要录取我妹妹是一回事。”琴站在楼房的阴影中，冷冰冰地对空说。
琴的下半句话有些犹豫：“更重要的是她的安全。”
“我知道了。”空的回答没过脑子。
“你知道还会让她受伤？”琴很不满意空的随口附和。
“对不起。”空认为先道歉总不会错。
“今天还没有正式开始面试，我疏忽了。之后的面试中我都会更加注意的。”空想让作为姐姐的琴放心。
“面试还没开始吗？”琴本来觉得是面试官玩忽职守才导致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她意识到可能这事不能全怪在空的头上。
“明天是正式开始日期。”空老实答道。
“那你怎么会有我妹妹的实时位置？你是变态吗？”琴转念一想，手上的力气更足了。猫猫被按得有些喘不过气。
“小云给我的，她说要我提前观察她的日常符文训练。”
“我妹妹昨天还不会启动符文吧。”
“口误，是元素训练。这是真的，我发誓。”空着急了。他以为琴真的会把他当做变态。
“我不在的时间里，你给我时刻注意小云。她要是再受伤，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琴终于松开手，放出了只对熟人说的狠话。
空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准备往回走，已经忘记了原本要买饮料的目的。即便是身后传来罐头从售货机中掉落的声音，他也没有回头。
“先别走，橙色那罐给小云，这是她最常喝的。”琴没带手机和钱包，刷脸付的钱。
空身边的元素立场感受到了变化。
他察觉到身后有两个罐头飞向自己。于是他本能地转身接住那罐橙色的。另一罐饮料笔直地砸向他那只毛茸茸的猫耳。
半猫的尾巴绝不允许这个情况发生，条件反射似地冒出来，一把抓住了这罐红色外包装的、不健康的汽水。
“别说是我特意买的，我想尝试一下高冷的姐姐形象。告诉小云，姐姐很忙，注意安全。”琴故意背对空，“还有，不论面试结果如何，请你至少教会她如何在不失控的情况下使用符文。”
风元素聚集到琴的背后，浅绿色的风助她再一次腾空而起。
“小云的元素也会失控？”空对小云的过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符文协会里的小云正在详细叙述今早的一切。相比那对仍有些后怕的父子，小云的话语要显得可靠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