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你刚刚说什么？”
从各种猜测中拉回思绪，尤莉斯抬头，看向门口。也不知怎么回事，看到黑发少年她就突然觉得肚子饿了，于是舔舔嘴唇，又问：
“有吃的吗？我好饿。”
诺亚走到她面前，弯下腰靠近，目光带着审视。
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尤莉斯讨厌低温，她瑟缩了下，将人推开，手撑着地面起身，往门口走。
“尤莉斯，你去见了谁？”诺亚从身后揽住了她，把她带入怀中，星星点点的金色神力从上空洒落，像是在洗涤尤莉斯。“你身上有恶魔气息。”
“我……”揽客男仆的笑脸在尤莉斯心头一闪而过，她觉得太过丢人，立即闭上嘴。
诺亚瞬间捕捉到了她的心思，他没有追问，而是松开了她，把话题转移：“你想吃什么？”
尤莉斯没来由地生气，提着大裙摆往外走：“不吃了。”走到门口，她又一脸懊恼地折回，把头埋进诺亚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从魔法协会注册好职业出来，看到了一家叫‘黑市’的酒馆，我以为那是黑市入口，差点被揽客男仆占了便宜。”
万万没想到，一天之内她复述了两遍自己的丢人遭遇，尤莉斯气啊！
诺亚搂住尤莉斯腰际，来不及换掉的柯特哈蒂裙霎时被换成了机械院院服，轻柔地替她打理好毛躁的浅金色发丝，他低头，吐出的气息由冰冷逐渐上升至温热。
“他是堕天使，尤莉斯，少与他打交道。”
“为什么？”尤莉斯不解，堕天使没有正事吗？就知道混在人类中间赚大钱？
诺亚凝视着尤莉斯，漆黑瞳仁里是捉摸不透的神色，他偏头，柔软嘴唇擦过尤莉斯耳尖：“因为我不怎么喜欢他。”
“……”
心跳莫名加速，尤莉斯眼神飘忽难定，她用力把诺亚推开，手背贴着发烫的脸颊，少女快步跑出工作室。
预料中的落荒而逃，诺亚收回视线，抬起手，有淡淡金色圣光包裹着几缕暗红色烟雾萦绕在手心上。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客厅，尤莉斯捧起茶壶，咕噜噜地往嘴里猛灌。这时候，门铃拉响，她被吓了一跳，茶水呛进喉咙里，她一边咳嗽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于衰弱了。
懒得走过去，尤莉斯甩了开门咒过去，只见海瑟揉着屁股倚靠在门框，表情异常扭曲。
尤莉斯受过专业训练，不该笑的时候绝对不笑，她抿着嘴强行压住笑意，却忍不住问一嘴：“你被莱西院长揍了？”
“别提了，莱西院长太狠了。”海瑟摆摆手，撑着腰艰难地走进屋中，屁股刚沾到沙发又尖叫一声弹起来，“哇，痛死我了！不就逃了几节课嘛，至于这么体罚学生吗！”
作为过来人，尤莉斯表示能够感同身受，她拍拍海瑟肩膀，递给她一杯热红茶。
海瑟盯着瓷杯中滚烫的茶水，双眉紧蹙，她不慢地抱怨：“就这？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给我一杯破茶？”
“金家大小姐，你医术课的成绩不挺好吗？”尤莉斯耸耸肩，语气相当无所谓。
？
莱西院长这招踹屁股大法压根不能自救好不！
海瑟气得不行，瞪着尤莉斯暴躁道：“真有你的尤莉斯，下回你要是被莱西院长踹屁股，我可再不会帮你治疗了！”
尤莉斯哈哈大笑，给海瑟套上治愈罩。
“别笑了，瑞奇还在院长那挨骂呢！”海瑟翻了个白眼。
尤莉斯不听，笑嘻嘻地问：“那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海瑟丢了个靠枕过去，没好气地说道：“神学院举办晚宴，院长让我来喊你和诺亚同学。”
尤莉斯接住靠枕，虽然嬉皮笑脸地，但大脑依旧迅速接收到了海瑟话中关键词，她挑起眉梢，问：“晚宴？”
海瑟点头，解释着：“别想多，西半陆交流活动前夕，学校会举办晚宴，邀请所有同行学生参与，这是惯例。只不过往年都在斗法两院，今年领队者变成了埃利奥特主教，自然就由神学院来操办咯。”说完，她环视屋中，问道，“诺亚同学呢？”
晚宴在神学院一号食堂举行。
尤莉斯听从海瑟叮嘱，换上较为正式的礼服，挽着诺亚一同赴宴。
虽然只有十二名学生和埃利奥特主教，神学院依旧将此次晚宴举办得盛大非凡，他们甚至请来了宫廷御用乐师团，试图营造出优雅浪漫氛围。
埃利奥特还未现身，学生们分别坐在长桌两侧，所有人都不动刀叉，也不说话。
尤莉斯单手托腮，眯起眼睛开始犯困。
“尤莉斯，法图尔来了。”脑中挤入诺亚的提醒。
？
尤莉斯睁眼，往大门看过去——耀眼金光中，几十名修士鱼贯入内，排成两行，俯首迎接。法图尔身穿白色法袍，佩戴金色圣冠，面着白金纱罩，在艾露莎搀扶下，缓步而来。身后，埃利奥特紧紧跟随。
哟，还挺人模人样的嘛。
学生们见状，纷纷起身行礼表示尊敬。尤莉斯纹丝不动，她托着腮，身子歪斜慵懒散漫，身旁诺亚则保持端坐姿势，始终与整个晚宴氛围格格不入。
法图尔在主位落座，埃利奥特立于一侧，宣布本次西半陆交流活动的相关事宜。
“同学们，西半陆交流活动旨在促进文化认知与提升能力素质，考虑到本次参与人选多为所属院系佼佼者，因此我们将组成两个队伍，分别从南北通道前往西半陆。其中南通道刚刚打开，毗邻尖叫森林、亡灵海岸，危险难测，将由我带领。”
“那北通道呢？”格斗院二年级生拉贝姆举手提问。
北通道位于北山之巅，常年积雪，风暴频发，他们都是学生，没有老师庇护的话，再优秀也很难顺利通行啊。
“无须担心，教皇大人会亲自引领诸位通行。”埃利奥特双手交叠于胸，面朝法图尔恭敬道。
近年来，随着东西半陆关系逐渐解冻，学院组织的西半陆交流活动从三年一次变成了一年一次，越发趋于寻常。这是侧重三院系的学术交流活动，能由神学院枢机主教领队属实稀罕，现在，高高在上的教皇大人居然也要同行？
学生们纷纷觉得稀奇，忍不住私下议论起来。
尤莉斯对这些不太关心，她粗略地听完，挑拣出重点后，就换了个手托腮，继续打瞌睡。海瑟见她这般模样，赶紧踹了她一脚，侧身过来，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听见没，法……教皇也去！”
“听见了听见了。”尤莉斯敷衍点头，她又不是聋子，埃利奥特说得这么大声又严肃，她怎么可能没听到哇！
“那你就这反应？”海瑟不满地说着，语气里竟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明明信誓旦旦说要推翻神权，现在法图尔自己主动离开奥城了，大好的机会，不得趁机把他做了？
金家大小姐歪着脑袋，小拳头攥着紧紧的，瞬间脑补出一场雪地暗杀。
尤莉斯给了个看傻子的眼神，她慢条斯理地把一块苹果塞入嘴中，说：“大小姐，你这是肯定我跟你都能去北通道？”
“你什么意思？”脑子短暂宕机，海瑟不明白尤莉斯话中意思。
这时候，埃利奥特干咳几声，打断学生们的议论：“现在，我们进行随机分队。”他拿出一副纸牌，递给离他最近的西格，又道，“黑色代表北通道，红色代表南通道。杰拉德，你先抽吧。”
……
大小姐一脸懵，咋回事啊，斗法械三院院长喜欢抽签就算了，怎么神学院也开始整这套了啊，遇事不决就抽签？
“那我们不在一组怎么办？”她可不想跟神学院同组！
尤莉斯不说话，她饶有兴趣地朝西格看过去，只见他随意地抽出一张牌，看都不看就翻面公示——是红色。
紧接着，艾露莎与马特都是红色。
纸牌轮给了瑞奇，瑞奇接住纸牌，眼神变得复杂。神学院三位都是红色……任谁都猜得出这不是巧合。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尤莉斯，尤莉斯笑了笑，示意他大胆抽牌。
瑞奇轻轻叹气，将最上面一张牌直接翻面。
果然，是黑色。
“我们要分开了，诺亚。”尤莉斯垂下手臂，悄悄扯了扯诺亚的袖口，嘴唇微微抖动着，声音却是从脑内传递给诺亚的。
“是的，尤莉斯。”诺亚回应。
尤莉斯偏头，对他调笑着说道：“你离开我会不会不行？”
诺亚也看过来，漆黑瞳仁里倒映着尤莉斯的笑脸，他平静地给出肯定回答：“会。”
抽牌仍在继续，与尤莉斯心中预计无差，瑞拉与海瑟都是黑色，纸牌终于轮到了自己手中。
她放下叉子，慢悠悠洗着牌，视线轻飘飘地落到了埃利奥特身上，那双浅灰色眸子也正在注视她。尤莉斯勾起唇角，笑容变得冷淡，她将牌放下，从中抽出一张，翻面公示——红色。
“……”果然，埃利奥特想把他们分开，瑞奇摇摇头，表示无奈。
“……”学妹怎么抽到了红牌？我不能保护学妹了？
“……”不争气的尤莉斯，所以暗杀法图尔的重任就只能交给我了吗？
至此，红牌四张，黑牌四张，轮到诺亚抽牌。
“尤莉斯，你希望和我分开吗？”尤莉斯听到了诺亚的声音，在脑海中。
尤莉斯摇头，但是法图尔突然离开奥城很反常，把她安排在南通道自己去北通道的行为也很奇怪，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在北山之巅做点什么，或是对海瑟他们……尤莉斯不放心。
诺亚抽牌，翻面，是黑色。
怎么诺亚是黑色？
三人还没从尤莉斯即将掉入神窝里的懵逼中缓过来，又被诺亚抽到的黑牌震惊到了。
妈耶，诺亚同学要和尤莉斯分开了！
“……”总算有个男同学做伴了，太棒了！
“……”呜呜呜，最爱的诺亚学弟！
“……”好姐妹别哭，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诺亚的！
最后四人，尤莉斯懒得再看，她猜都能猜出来。林顿与伊莲恩是红色，另外两名格斗院学生拉贝姆、特里是黑色，抽牌结束。
法图尔在众修士簇拥下离场，长桌左右两侧十二名学生神色各异。
“本次交流活动为期一个月，东西半陆信仰不同，希望同学们能够包容并蓄，学以致用。”埃利奥特站得笔直，举起酒杯，对所有人道：“现在，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