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跟上去看看？”海瑟提议。
三人交换眼神，各自套上透明咒，快步跟上。
伊莲恩似乎对黑市很熟悉，弯弯绕绕几个街区后，她在狭小弄堂尽头停下脚步。面对眼前这堵无法轻易翻越的高墙，伊莲恩仰头抬手，指尖在某几块墙砖上轻轻划过，高墙瞬间坍塌，伊莲恩跨步而入，身影消失的瞬间，高墙又重新累叠成原样。
除去透明咒，三人走近高墙，尤莉斯按照回忆，模仿伊莲恩的方式，试图解锁，但是高墙纹丝不动。
瑞奇心知她对黑市不甚了解，连忙解释：“黑市二层是对黑市商人专属空间的一种普遍叫法。”
在风缇利亚孕育之初，黑市就已经存在了，发展至今，已形成了一个庞大又完整的管理体系，“你在一层看到的那些散商，他们需要向黑市支付高额的场地租用费和货物成交费，黑市每年依靠这些就能捞到上百亿琅币。这些琅币除了供给黑市正常运作，很大一部分都赞助给了专属商人。”
“专属商人？”指的是和黑市签约的商人？不愧是地下王国啊，还挺会运营的嘛，都开始孵化网红了。
“是的，教廷打压科学研究，机械系方向职业大多没有光明前途，贵族也不愿意支持他们，所以黑市专门吸纳这方面人才，重金赞助一切研究。但作为汇报，专属商人所有研究成果都将以竞品形式拍卖，且拍卖所得无理由归黑市所有。”
哇哦，听上去黑市还是个慈善机构呢！
高魔世界，该由机器做的事情魔法都能做到，唯一投入就是材料，黑市本身就能以最低价从散商那购入大量材料，赞助成本大大降低，根本花不完那上百亿琅币。但是，它为专属商人提供研究场地和足量材料，专属商人研究成果一般，它可以包装后找托高价卖，要是成果绝佳，那便大赚特赚，要是诞生个宝贝，它就先包装营销再天价竞拍，赚得盆满钵满。
看看，资本家就是万恶的！说到底，那些专属商人不过是黑市赚钱的工具人罢了。
不过，需要地下研究的项目大多是违反奥城法规的，黑市树大招风，不怕教廷□□一锅端吗？
“二层只有拥有者可以进去，那些流通在黑市里的违禁品只要查不出源头制造者，教廷就没法定罪，只能没收或者罚钱了事。”
海瑟冷笑，不以为意道：“其实那些宝贝算不得什么，和克……比起来就是小打小闹。”
尤莉斯挑眉，没有说话。
照海瑟的意思，黑市赞助的这些专属商人，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研究出魔法与科技结合技术。
只是，教廷打压科学研究是事实，如果真想查源头制造者，总能逮住几个的。要真能给钱息事宁人，当初勒费弗斯一家也不至于全都死在圣卡拉监狱。所以到底是查不出还是他们内部有——内鬼？
“所以我们……”瑞奇看看尤莉斯，又看看海瑟，没错，他还惦记着莱西院长的咒术课。
“你们先回学校吧。”尤·善解人意·莉斯接了话茬。
“你不会要等她出来吧？”谁知道霍尔沃特学姐会在里头待多久啊！海瑟强烈反对，“不行，我不回去，我陪你等。”
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瑞奇不服输，他扫了眼怀表，企图进行最后的挣扎。
“尤莉斯，明天霍尔沃特学姐会与我们一同前往西半陆，你有很多机会询问她。”
“没事，你们先回去，学姐不会让我等很久的。”
尽管再不受宠，伊莲恩名义上还是皇室公主。今天是黑市开放日，一层鱼龙混杂，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她确实做了些伪装，海瑟能够识破，是因为她刻意暴露。
霍尔沃特学姐就是想引他们过来。
“是的，我不会让勒费弗斯学妹等很久。”高墙轰然倒塌，废墟中，伊莲恩冲三人和善地笑着，说，“二层是由幻术搭建而成的，为自保，仅可承载一人，一旦进入人数过多，幻术便会自动崩塌。所以，请谅解我只能带尤莉斯学妹进入，麻烦斯卡托学弟和金学妹在此处稍等片刻。”
海瑟皱眉，心中多少有些不放心，见尤莉斯递给她眼神，她咬咬嘴唇，咽下了想要说的话。瑞奇站在她身侧，握着怀表暗自叹气，看来今天注定上不了莱西院长的咒术课了。
尤莉斯跟随伊莲恩进入二层，与她想象的差不多，伊莲恩的二层是一间工作室，空间不大，陈列简单。
“这些都是你的研究？”
尤莉斯在一排白色柜子前驻足，柜子里摆放着大量造型各异的机械元件，每个元件都贴有标签，标签除了记录编号和年份，还有研究进度及结果。
数百份机械元件的研究成果都是失败。
“霍尔沃特学姐，你所研究的可是奥城明令禁止的呢。”尤莉斯拿下其中一个元件，在手中把玩。
外形简约大方，结构精巧细致，与制作者给人的感觉相似。
“我知道。”神情难掩落寞，伊莲恩自嘲一笑，抬眼看向尤莉斯，说：“但你已经研究出来了是吗？”
“算是，但也不算是。”
把元件放回远处，尤莉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来到工作台，上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张张研究图。
“学姐也喜欢画图？”尤莉斯笑着问。
“嗯，从小的习惯。”伊莲恩抽出其中一叠研究图，展示给尤莉斯，“我的研究重心是如何保存魔法能量，你在符文课上编写的禁魔符文对我启发很大。这是我昨晚拟画的，理论上应该可行，只是我难以编写出完美的禁魔符文，无法将它付诸于实际了。”
研究图与草图不同，草图仅停留在猜想阶段，不用具体到细节与数值。但研究图必须细致精确，每个元件结构都要剖析，数值计算全部到位。高魔世界，虽然大部分研究工作都已由魔法代劳，但拥有研究图，其他机械师同样能够轻易复刻出成品。
因此，把自己的研究图给同行看，有被剽窃创意的风险，尤莉斯没想到伊莲恩居然这么大方。
她接过了研究图，一张张仔细看。
不难发现，伊莲恩在魔法与科技结合技术上的研究，花了不少心血。这份研究图规避了不少思维陷阱，她已很明确地将魔法能量看作可研究可利用的自然物质，也知道开发此技术的第一步是解决魔法能量储存问题。
没记错的话，她目前只有高级机械师四星等级，才刚刚打开机械研究的大门，却能够画出如此完整的研究图，并尝试付诸于实践。这是数年累计的努力与热爱，尤莉斯不禁发出感叹：
“霍尔沃特学姐，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伊莲恩笑了笑，神色却黯淡了几分：“勒费弗斯学妹，我知道你在研究某种魔法科技枪，你对禁魔符文进行调整，制作出魔法子弹，让普通人也能使用魔法器械。可是，昨晚我在调整研究图时，突然意识到，这与附魔符文有什么不同呢。”
“附魔符文需要符文师编写，魔法子弹需要机械师制作，普通人与我们之间依旧存在质的区别，权利始终掌握在能够感受到魔法涌动的这群人手中。勒费弗斯学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所研究的这些其实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尤莉斯不说话，她从空间袋里取出一枚子弹，递到伊莲恩手中。
“魔法能量是种物质，最开始流淌在人类血液之中，通过繁衍代代相传。人类对魔法迷信，过度使用，它外溢后逐渐融于空气。但这并不意味着它稀疏了，魔法始终存在于风缇利亚。”
幻术开始过载，工作室摇摇欲坠，尤莉斯纹丝不动，认真说道：
“魔法不应该被用来谋权，它应该去引领科学的发展。我现在做的和将来打算做的，则是让科学看到希望，让它发展到该有的水平。”
“现阶段，魔法子弹确实有且只有我能制作出来，但将来不会，它会给所有机械师甚至没有魔法的普通人带来更多可研究方向。你说我们不能改变什么，我不认同，风缇利亚已经在改变，下一步，我们可以研究如何转化空气中的魔法能量不是吗？”
魔法与科学齐飞，不该只存在于洛克西克。
返校后，海瑟与瑞奇难逃被莱西院长抓走教训的命运。尤莉斯回到小屋，进入工作室，在一箱旧物中，找到了勒费弗斯夫妇当年留下的牛皮书。
她迅速翻阅。
“尤莉斯。”诺亚倚靠在门框，身形慵懒，“你身上有奇怪的气味。”
“嗯？”尤莉斯没有理会，注意力集中在牛皮书其中一页。
果然，那个机械元件与这一页里的草图一模一样。
奥城是皇权与神权高度集中的城市，伊莲恩再怎么边缘，也是皇室公主，为什么还能够成为黑市的专属商人？还有，她为什么能够制作出与勒费弗斯夫妇牛皮书中草图极为相像的机械元件呢？
难道，她看过这份牛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