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万金
简言之说话的声音不重,但也足够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秦稚柳幸灾乐祸的很,她本想让简言之在众人面前出丑就够了,却没想到简言之自找苦吃,要来与沈细薇一较高下。
沈细薇面上无动于衷,看不出什么反应,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她就知道简言之受不得激,一激她,她就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果然,这不就来了吗?
鼓舞,哪怕是她自己也未必能做到最好,一个乡野丫头,只凭看了一眼,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也只是个跳梁小丑。
林辞偷摸拉了简言之的衣角,欲言又止,简言之露出一个笑容,在桌案下扒开了林辞的手,只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两个字“放心”。
黎锦惜看着简言之的步伐,很是不安的看向林辞,“真让她上去?你不怕丢脸?”
娶了个丑妇本也不是多丢脸的事,但丑妇若是不安于室非的自己出去作,那就是真的丢脸了。
原本林辞也很担心,但简言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说出“放心”时,林辞还真的就放下了心。
林辞暗笑,到底是何时开始,他竟如此信任简言之了,他应该不相信她的。她满口谎言,没一句真的,就连现下的身份也不知是真是假。
简言之今日穿了一身白色镶着血红裙摆的的束袖衣衫,看上去倒是干练的很。不过与鼓舞而言,便失了先机,她没有长袖,如何击鼓。
简言之自然知道今日的衣裳不利于鼓舞,她也深知此刻场上只有沈细薇有击鼓的长袖衣衫。若简言之出面借,她自然会借给她,但简言之不愿意。
她感觉得到沈细薇对自己的敌意,不管自己的身份是燕子居的言娘还是南疆世子妃简言之,她都不满的很。
大家都等着看简言之该如何跳这鼓舞的时候,她一把抓起自己的裙子,“嘶啦”一声响,简言之扯下了自己身上唯一一点红,一分为二缠在了两手的手腕上。
“她的动作好娴熟阿。”
黎锦惜在耳边说话,林辞才回过神,自己方才一直盯着简言之,从她从自己身边一直到她登台,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身影。
林辞笑而不语,确实娴熟得很,看来今日简言之又要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了。
随着一阵风,简言之的临时做的长袖从手中奋力而出,同时击响了两侧的大鼓。
她的腰身甚至比沈细薇还要柔软,但她击鼓的声音却比沈细薇要动人心魄的多。
在座都已经沉浸在简言之的鼓舞之中,随着简言之最后一击,大鼓如同要破开了一般,一直振响不停。
须臾后,鼓声沉下,众人良久后才从鼓声中抽魂而归。
黎锦惜捂着自己的心,微微张着口,好半天才问道:“阿辞,简言之真的就只是王妃从南疆归来时,路上捡的一个姑娘吗?”
林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他只知道的并不比黎锦惜多。
见林辞只笑不答,黎锦惜忆起方才鼓声响起时的那一阵风,微微撩起了简言之面纱的一角,那绝不是他见过的简言之。
而且那鼓舞激荡,鼓声震撼,若亲临战场,亲见厮杀一般。
黎锦惜对着感觉很是熟悉,他问道林辞:“记得我方才同你说的聊城那位吗?”
“嗯。”
“一模一样。”
林辞诧异的看向林辞,又转头看了一眼正迎面而来的简言之,他问:“什么一模一样?”
“聊城那位万金一舞的姑娘,我虽没亲眼见她跳舞,但那鼓声,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声音。摄人心魄,每一击都能震慑心魂,就像战马在奔腾,战场上黄沙在飞扬。刀,枪,砍入骨头,刺入胸腔。鼓声激扬起战士们的血性,保卫家园的恒心。甚至连最后,还有战胜时的欢呼雀跃感!”
“此生,这是第二次听。”黎锦惜看了一眼简言之,她在林辞身边坐了下来,立马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当年在聊城,以万金卖出一舞的绝色才女?”
是的,若当年不是绝色才女这个头衔,那富商就算再怎么有钱没处花也不会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姑娘一掷万金。
简言之莞尔,摘下了面纱。
大家方从奇丑无比的南疆世子妃竟会鼓舞,甚至比沈细薇跳的还好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很快又被简言之当众摘下面纱,露出绝色容颜时再次震惊。
“这…真的是南疆世子妃?”
“怎和传言中不一样?不是说南疆世子妃奇丑无比吗?”
“当真这么漂亮?那林世子还整宿整宿的不回王府?”
“世间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吗?”
众人纷说,无不震惊感叹。原本沈细薇一曲鼓舞后,所有人都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欢喜,甚至有些人又在开始为她抱不平,说顾涟漪是瞎了眼看上一个琴棋书法都不精通的女子做儿媳。
而后这些人又在简言之一曲完胜沈细薇的鼓舞后,转口说顾涟漪还是有些眼光,只可惜空有才艺,全无长相,丑的骇人听闻。
但现在,不过一口茶的功夫,这些人又变了。他们说顾涟漪好眼光,竟这般会挑儿媳,怪不得当初要向圣上请旨。原来是怕别人发现简言之竟是这般天仙之姿,怕被人抢走了,得替自己儿子看住了。
甚至,还有人说,说林辞和简言之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绝世良配。
那些,都是他们曾经说林辞和沈细薇的。
沈细薇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了发白的掌心之中。
她原本天姿国色,整个京都之中就连当今圣上的女儿都要逊色她几分。
可如今…
莫说别人眼中,就连沈细薇自己都知道,如今自己除了身世恐怕没有一样比的过简言之了。
黎锦惜看着简言之摘下面纱,片刻后才才很是失礼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怎么,我不过摘了个面纱锦公子就不认识我了?”
黎锦惜正细细的瞧着,可刚瞧了没两眼就被林辞侧身挡住了。
林辞冷着嗓音说:“还没看够?”
黎锦惜蹙眉:“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懂,世子爷不用藏的如此小心。”
黎锦惜又侧身去看简言之,林辞也跟着一动,又将简言之藏在了身后。黎锦惜又一侧,口中还说到:“让我看看,我就是觉得世子妃有些眼熟。”林辞还是不让他看,又将简言之藏在了身后。几次三番下来,倒是简言之先厌烦了,她拨开林辞的身躯,露出了头。
简言之莞尔道:“我俩时常见面,你自然觉得眼熟。”
闻言黎锦惜立刻往后一仰,拉开了他与简言之的距离。惊错道:“世子妃这话可不能乱说。”黎锦惜又看了一眼林辞,林辞正面色沉重的看着他,他慌忙解释道:“我与世子妃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两次而已,而且每次你我见面都在大庭广众,你还是…还是那副…那副模样。”
其实黎锦惜是想说若是简言之是现在这副模样,他肯定会多看两眼,多看两眼他肯定记得住。但是自己见她的时候,简言之都是那副丑了吧唧的模样,自己看都不会多看两眼,怎会觉得眼熟。
简言之笑道:“也是,我们每次见面我都戴着面纱,你不认识也是自然。”
“那可不是”黎锦惜一愣,不对啊,每次见面戴着面纱的不止南疆世子妃简言之,还有燕子居东家言娘。
黎锦惜幡然顿悟道:“你是…言娘?”
简言之颔首以示承认。
黎锦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林辞叹息道:“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难怪原本不喜吃食的林辞会突然约自己去燕子居吃饭,还是日日去的那种。
难怪,难怪他去燕子居想吃言娘煮的面条时林辞都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原来如此,破案了,找到原因了,黎锦惜也就死而无憾了。
黎锦惜憨笑:“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些突然,来不及接受。”末了黎锦惜又问:“那我这…以后去燕子居我该如何称呼你?是言娘呢?还是世子妃?或者,嫂子?”
前面两个听着都还算正常,后面那个嫂子,听的简言之心里发麻。她若真与林辞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倒还好说,可是他们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个名头罢了。
“哦”黎锦惜醒悟道:“你肯定也不想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在燕子居我还是叫你言娘好了。那私下呢?叫世子妃还是嫂子?”
简言之想也没想便说:“还是叫世…”
“言之,你的鼓舞是跟谁学的?”
简言之回复的话还没说便被林辞打断的问道,她想先回答黎锦惜的话,但她的想法被林辞看了出来,林辞便再说:“我记得你说过陈葭楠是你娘的干女儿,你的鼓舞,是你娘教的吗?”
果然,一说到陈葭楠,黎锦惜便没心思再去管简言之又没有回答她的话了,反而抢在了简言之回答林辞之前又问了一句:“世子妃,陈葭楠是你姐姐吗?那她岂不是知道你同林辞的关系?你母亲好说话吗?她老人家喜欢什么样的女婿?”
简言之道:“她老人家不老,什么样的女婿都喜欢,就是不喜欢订了亲的女婿。”
黎锦惜面带痛苦,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不仅黎锦惜心如死灰,就连沈细薇也萎靡不振,直到秦稚柳说了一句话,她说:“沈姐姐,你有没有觉得简言之有些面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