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鼓舞
依每年的规矩，小辈们又开始了各种作秀，黎锦惜来的晚，上来就演了个自罚三杯。
这是他的惯例，他没什么所长，除了会吃，吟诗作对，书画骑射一概与他无关。所以他每年都来的晚，晚了就说演个自罚三杯，表示歉意。
以往来的晚也没有错过些什么，但今年他错过了林辞和简言之的那一场大戏，以至于此时他见沈细薇穿着那年被林辞夸过的衣裳就直接怂恿着沈细薇来一曲当年的鼓舞。
沈细薇颔首以示，她本就是这个意思，就算没有黎锦惜说话，他也会跳这一曲鼓舞。简言之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和她抢？一个乡野丫头，就算林辞方才帮她说了话，也是因为她是南疆的世子妃。
此宫宴来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家眷，谁没有一两样拿的出手的才艺，她会什么？
琴棋书法一样不会，歌舞骑射更是从未尝试。
她除了运气好，救了林辞他娘的命，别的什么都没有。
简言之根本配不上林辞。
当年就是因为这一曲鼓舞，京都达官显贵都说她和林辞是一对璧人，今日她也要用这一曲鼓舞唤起这些人尘封的记忆。
也让林辞知道，到底谁才能配得上南疆世子妃的头衔。
诚然，要给人惊鸿一瞥就不能开头出场，所以沈细薇熬到了最后。
沈细薇褪掉了斗篷，内里的红装惊显，她一登台，长袖垂落，腰身下压尽显柔美。每一次长袖击鼓，沈细薇如杨柳般腰便会随之扭动一下。
沈细薇从小就被赞扬舞艺超群，但她不喜欢跳舞，直到有一次她听闻了这曲鼓舞，她便开始自己摸索偷偷练了好些时日。
宫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对自己的鼓舞还是不满意，但她还是在宫宴上演了这曲鼓舞，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喜欢林辞，而她听闻这曲鼓舞，会这般努力的去学这曲鼓舞也全然是因为林辞喜欢。
虽然他俩算的上门当户对，但沈细薇高傲，她不想因为这样嫁入南疆王府。她想让林辞看到她的好。
所以当她知道林辞喜欢这曲鼓舞时，她便决心要做到最好，只有这样林辞才会注意到她，他们才有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绝世良配。
她做到了，林辞当场就称赞了她。也因为他的称赞圣上险些就给他们赐婚了，若不是南疆王夫妻不在京都，恐怕这婚事当日就定了下来。
也正因为这婚事没定下沈细薇这几年没一日不练习这舞，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以南疆世子妃的身份亲自跳给林辞看。
舞毕，沈细薇自信的颔首下台。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自信更本没有让她在乎的人觉得好。
甚至连黎锦惜都在她下台后对林辞说道：“上一次见沈细薇跳这曲鼓舞时我还颇有感触，觉得这世间女子恐怕就没人能比她跳的更好了。”
林辞垂目，轻“嗯”了一声，有问：“怎么，如今觉得不好了？”
黎锦惜点头，而后一想，那毕竟是林辞喜欢的，两人好歹从小一起长大，少说也不能让堂堂世子爷丢了面子。
于是他又摇了摇头说：“也不是，就是觉得少了些韵味。”
黎锦惜又想，反正说也说了，干脆就说到底了。他说：“你知道去年我同我父亲去了一趟瀚城的事吧。”
林辞：“与这有何干系？”
黎锦惜罢了罢手，“不同你拐弯抹角了，当是因为大雨将至，河道堵塞，我同我父亲去监工清理河道，河渠之事完工后。我们在返回京都时途径了聊城，正当有一位女子在卖舞。”
林辞抬头，似来了兴致的“哦”了一声说：“鼓舞？”
黎锦惜“嗯”了一声，接着说：“没错，就是鼓舞。当时也不知是当地哪户有钱人，一掷万金买下了那姑娘的那曲鼓舞。”
黎锦惜揉着鼻头笑了笑：“我当时也因为见过沈细薇一次鼓舞之后便对此很是好奇，便在那富商的隔壁包下了一间客房。我虽没亲眼看见，但我能亲耳听到，甚至能设身处地的感觉到。那姑娘每击一下鼓，就有一种战马奔腾，刀枪相撞的激/情。就好似战场上在厮杀，战鼓在亢奋激昂的助威。”
黎锦惜说的传神，他说：“我觉得才是鼓舞，是大奕才有的鼓舞。而沈细薇的太…太柔了，有些造作，不似那般大气。”
林辞轻轻拍了拍了手，“锦公子难得说句像模像样的话，今日倒是一下就能看个通透了，也是不容易。”
黎锦惜看向林辞，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林辞说：“我一直都觉得沈细薇跳的不怎么样。”
黎锦惜狐疑：“怎么会？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沈细薇跳的时候还夸过她跳的好。”
林辞轻笑：“那是因为别的舞都很难看。”
黎锦惜愕然。
简言之倒是没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她一心想着吃。虽黎锦惜不下百次说过她的厨艺不比御膳房的人差，但御膳房的饭菜她始终没有自己尝过。
今日宫宴虽不在宫中，但当今圣上习惯了御膳房的厨子，只要不是远行他都会带着，所以今日的饭菜都是御膳房的人做的。
机会得来不易，自然要多尝尝才行。
只是简言之这一口还未吞下，那边便被秦稚柳叫住了。
“世子妃，到您登台了。”
简言之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她先前听闻过。宫宴里，小辈们在一起便是每人都会登台，或是歌舞，或是吟诗。就连方才叫住简言之的秦稚柳都上前做了对子。
如今女子之中，就只剩下她没有登台了。
面纱下，简言之舔了舔自己的薄唇，正好对上了林辞的目光。林辞看着她也不说话，她就不是很明白林辞的意思，到底是让她上，还是不上。
谁知秦稚柳又说：“世子妃也不必太有窘迫感，虽然沈姐姐的鼓舞受到过世子的称赞，但世子妃始终是南疆的世子妃，若是真的什么都不会，直说便是，我们都理解。”
理解！
简言之听出了言外之意，她这是在嘲讽自己。可她还顺带上了南疆，别说林辞怎么样，至少顾涟漪和林修对她是真的不错。
简言之放下筷子，笑着柔声问道：“秦小姐说方才沈小姐跳的是什么舞？”
秦稚柳笑道：“回世子妃，是鼓舞。”
简言之“哦”了一声。林辞刚想劝她别逞强，有事他来顶着。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出去，简言之就应和道：“那我也来一曲鼓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