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传言
秦稚柳不说,沈细薇也早已发现了。简言之的言行举止与言娘太相似了,甚至那双眸子,也有几分相似,但也仅是几分。
言娘的眸子虽然漂亮,也算的上灵动,但始终不及简言之的半分。简言之的那双眸子就像是住了个会说话的小人,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是在传递各种勾人心魂的话语。
甚至她觉得,这个简言之根本不是简言之,若不是那日在离山上与今日在宫宴上他们俩的行为过分相似。沈细薇倒是愿意相信林辞不过是为了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从别处找了个俏娘子来特意假扮简言之。
往往事事不如意,简言之就是言娘,她做的菜林辞喜欢吃。简言之不仅会跳林辞喜欢的鼓舞,甚至比自己跳的还要好。简言之不但不丑,反倒是美若天仙。她救过顾涟漪的命,得到了南疆王府的认可。
甚至今日之后京都那些她和林辞的传言都将要变成简言之和林辞的传言了。
可即便如此,她又怎么能甘心如此呢?
沈细薇对着秦稚柳笑了笑,笑的很是让人心酸,她说:“我们知道她是言娘了又如何?林世子会护着她,哪怕,哪怕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燕子居的东家就是南疆世子妃,她在外抛头露面给人烧菜开店,哪又如何?简言之不会在乎,南疆的人会在乎吗?哪怕是传到圣上那里,他们也不会在乎的。”
沈细薇眸中含泪看着秦稚柳,心怀愧疚的说:“只是委屈了妹妹,这些时日因为我受了简言之和陈葭楠那么些不明不白的委屈。”
说到陈葭楠,秦稚柳眼中就冒着火光,她算个什么东西?难怪会如此嚣张的对自己言语相向,原来背后有人撑腰。
不过沈细薇一语点醒了秦稚柳,是啊,会在乎吗?堂堂世子妃,在外抛头露面,怎么会不在乎?
就算他们不在乎,流言蜚语也会淹死他们的。到最后,传入圣上的耳朵里,不管是言娘还是简言之,圣上不可能不管。
秦稚柳晦涩一笑,她安抚到沈细薇,“沈姐姐莫要担心,此事,交给妹妹来便是了。”
宫宴在翌日圆满结束,正如沈细薇所料京都的传言已经开始变了。他们把简言之说的天花乱坠,把她和林辞说的恩爱有加,他们甚至说林辞没娶沈细薇是万幸。
只是这些传言很快便被另一波传言压了过去了。
燕子居东家是南疆世子妃的事很快便传开了,林辞和简言之本不想理会的,但很快宫中的圣旨来到了南疆王府。
简言之和林辞被宣进了宫中,当今圣上直言问道简言之:“朕听闻了一些传言,说南疆世子妃不仅是城中燕子居的掌柜,还是蕙珍阁里做簪子的师傅?世子妃,你说,可有此事阿?”
简言之道:“回圣上的话,确有此事。”
“哦…”圣上又问道:“可是王府给的分利不够?”
简言之摇头:“王府给的分利够。”
圣上又说:“既然够,那为何还要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就不怕别人在背后笑话你的夫君,笑话整个南疆王府吗?”
简言之对着圣上行了跪礼:“若是用自己的双手为那些流离失所的穷苦百姓某一方安居之所也是丢人现眼的话,那么敢问圣上是否工部尚书黎大人亲下河渠通渠也是丢人现眼,惹人诟病?”
是啦,圣上其实听这些传闻已有些时日了,他之所以一直没有传简言之来问话就是为了查清她燕子居挣的钱都去了那里。
这才晓得京都东郊有一处难民营,京都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都被安置去了那里。甚至在前不久,那里还建起一座书社,专供难民营的小孩子读书所用。
那里还时不时会有大夫前去给那里的人诊治,甚至连常用药材都备的很足。
这些全是简言之送去的银钱,燕子居和蕙珍阁的一分一厘她都花在了本该由朝廷出钱的地方。
林辞行礼道:“圣上,言之做这些臣并未觉有丢南疆王府的脸。即便是传到南疆,传入臣父亲母亲的耳中,那也只会得到他们二老夸赞。”
顾涟漪过往又何尝不是这般?她为军中将士也缝补过不少衣物,林修也从未说什么。
当今圣上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传言一出,圣上能让人查清的事,那些大臣也让人查探过。不过他们的想的就不同了,他们认为南疆王府这是在收买人心,保不齐有什么目的。
林辞这些时日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传言,圣上要求个真相,他想知道传言的真伪,那么林辞便告诉他事情的真伪。
他说:“圣上,言之做这些事都与南疆无关,她在救助那些难民时也从未打着南疆的旗号。大奕是圣上的大奕,我们皆为圣上的臣子。不管是救助难民,还是修葺书社,那都是我们身为臣子应当为圣上分的忧。”
林辞这话说的好,他把简言之所做的所有事都都归功给了圣上,若没有圣上的授意,他们也办不了这事。
圣上自是明白林辞这般的用意,无非就是想把那些谣言撇开。诚然,圣上不糊涂,那些谣言几分真假他还是知道。就是该给的交代必须得有人出面解决,若是他不招林辞夫妻二人进宫一问,自是无法堵住悠悠纵口。
回王府的路上简言之也想明白了这事,她与林辞说:“今日之事我是我考虑不周,差点连累了南疆王府,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世子爷尽管开口。”
林辞一笑,到嘴的话还未说出口又听简言之说:“即便日后我与世子和离,此言也做数。”
不知为何,林辞听见和离二字心下很是沉了沉,就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了下去。
林辞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果然,人都是见色起意,若是简言之还是先前那个丑八怪,自己听了这话定是开心的。
简言之在回燕子居的路上还是想了想,圣上虽知道那些谣言是故意被人这么传出去的。但无风不起浪,简言之还是决定簪子将燕子居交给陈葭楠。
陈葭楠问:“你不要燕子居了?你别忘了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全然是因为你。”
简言之剥着花生,“也不是不要,至少在和离前会很少出现在这里。”
“和离?”陈葭楠微震道:“你真打算和离?”
简言之颔首:“我与他本就没感情,我就是为了躲避那群人才进的王府。”末了简言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对了,那群人可有消息了?”
陈葭楠道:“嗯,应该不是大奕的人。”
简言之眉头一锁,“不是大奕的人?”
陈葭楠轻“嗯”了一声后又问道:“你何时得罪外面的人了?”
简言之沉思良久,也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时得罪过大奕以外的人,她甚至就没去过大奕以外的任何地方。
见简言之不回答,陈葭楠心中也有了答案,想来她也不知道。陈葭楠放下手中的花生壳:“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若有必要我会告知干娘。”
一听说要告诉她娘,简言之忙的制止道:“倒也不必,找到人,我来处理。”
陈葭楠看了一眼简言之,颔首回应,又说道:“你在宫宴上出了风头,很快那边的人就会找来了。你说,这大半年他都没你的消息,这一有消息就是你早嫁入南疆王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简言之轻笑一声:“什么怎么样?难道还会气不过,吐血身亡?那倒不至于,大不了同我阿娘一样,被赶出去。”
“那你可不一样,他可是把你当继承人在培养。”
简言之抓起一粒花生:“他儿孙满堂,用不着我。”
陈葭楠轻笑:“你和他其实还挺像的。”
简言之不接话,陈葭楠继续说:“其实干娘对世子挺满意的,你就没想过和世子做一对真夫妻?”
简言之道:“她老人家那是觉得林辞不错,她是想让我气死老头吧。”
“老人家?”
“黎锦惜问的,你干娘她老人家喜欢什么样的女婿。”
闻言,陈葭楠就笑了,笑的前仆后仰,直冒眼泪,好半天才收了起来,说:“老人家?干娘听了,得弄死他。”
说罢,这话也就到这结束了,陈葭楠回归正话,她说:“你就没想过,你如今在南疆王府,有林辞护着你,老头子也不会冲进王府抢人。若是你同他和离了,你有想过离开南疆王府除了回老头那里,还有谁能护着你,不让那群人伤害你?你想过吗?你当如何自处?”
简言之沉声道:“所以我暂时不会离开南疆王府,的等事情尘埃落定,知道那群人为何要杀我,我才能出王府。摆平了他们,老头的人我自有法子。”
“你的法子,不过是继续在外流浪。”
“早就没有家了,在哪都一样。”
陈葭楠失笑,“干娘听了,该伤心了。”
简言之长吁一口气,很多事她也无法断定以后。
她从小就在老头那里长大,这么多年她娘就来过一次,那一次,教了她鼓舞。
她教的极好,简言之学的也极好。
简言之以为这样她就不会走了,谁知她只留下了陈葭楠,还是在暗处与她做伴。
罢了,今夜注定无眠。
不过无眠的,也不止简言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