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突破次元壁相爱
正赶上上班早高峰，地铁里人山人海，鹤羽扯了扯口罩，被人挤着进入车厢。
“请问你对我们游戏后续的剧情发展有什么看法？包括六位男主在第二季的回归方式，设定上的小新意等等。”
前面的问题鹤羽都很顺利地通过了，唯独问到这个问题，问到这最后一个问题，鹤羽默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关于令讌的剧情走向，随后她突然发现除了令讌，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五位男主的剧情走向，她甚至不知道“我”在游戏里和其他男主经历过什么。
从始至终，她想的只是改变他的结局。
“……我认为……呃……我觉得令……对不起，我答不上来。”
“唉……”策划师叹了口气，“你之前的问题回答我都很满意，但我们公司目前没有分线的想法。”
鹤羽低下头，眉心跳了一下，默默起身，她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不过，我们下午还会安排一场晋级者的小试验，每个人都写一段六男主的剧情走向，择优录取。而你，是晋级者之一。”
鹤羽猛地顿住，转过头去绽放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中午休息时，鹤羽连忙翻出手机了解其他五位男主的剧情，一边吃饭一边思索其他五位男主的剧情走向。
然而她终于没有思绪，毕竟她对他们没有太多感情。
下午一点，策划师准时到达面试厅，通知所有晋级者到单独的房间里创作文案。
鹤羽接过自己的房号，眯着眼努力看清门上的编号。她出门太着急了，竟然忘了戴眼镜。
终于看清房号，她推门走进去。
简约的小办公室放置了一块平板，平板没设密码，点进去就可以开始创作。
鹤羽先是快速地写下令讌的未来，而后在其他几位男主的未来上举棋不定。
“啪嗒——”
雨声敲出的回音漾开一个小小的弧度，鹤羽刚写到陆池秋的剧情。
她抬眸看向窗外，天空不知何时铺了满满一层灰色毛毯，能见度与夜晚别无二致。她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带伞。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鹤羽收回目光，专心沉入创作中。
雨越下越大，几乎要淹没整座城市。
“嘀嘀嘀——！”
手边的电子计时器响了，五点整。
平板自动结束创作，将文档发送到策划电脑上。
鹤羽不甘心地吐出一口气，她还没有写完。
五点半，策划把大家重新召集过来。
“大家的文案我都看了，都不错，很有新意。但我们最终只能留下三位文案。”
鹤羽紧盯住策划模糊不清的脸，期待着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陈小姐，谢小姐，伍小姐，恭喜你们！”
“唰唰唰——”
鹤羽拿出手机，已经六点了，这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
鹤羽无助地蹲在公司楼下。五点下班，下班高峰过了，公司里这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六点半左右，雨终于下小了一点。
鹤羽把西装外套取下来，盖在头上，头也不回地扎进雨幕里。
光芒洒落在她身上，高跟鞋踏起的水珠像一颗颗坠落的钻石。
一瞬间，令讌就像是回到了2023年的平安夜。眼前孤勇的她和五年前那个逆行人群的她奇妙地重叠了，溅起的每一朵水花都是她脆弱又勇敢的心。
令讌勾起唇角，心里泛出自豪的情绪，从他诞生起，他就一直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为现在的样子。
她真的很勇敢，也很坚定。
“哈……”
鹤羽跑过一小段路，停在附近的公交站下。
夏季的晚风被雨浸润，冲入她的鼻腔，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这个站的公交很少，只有一辆可以到达她家附近，下了车之后还得再走一段路。
“但愿一会儿别再下雨了，今天已经够糟糕了。”鹤羽搓着手，小声说道。
因为下了雨，温度直降五度，原本温热的夏风此时冷得有些刺骨，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结上一层冰。
她只能不断哈气搓手，尽力留住那一点温暖。
钥匙扣被她放在裙子口袋里，透过衣料紧紧贴着皮肤。
鹤羽从包里翻出手机，查过公交车到站时间后径直点进《恋爱本能》。
游戏主线早已完结，卡面和剧情也不再更新，可她还是舍不得删掉游戏。
每天她还是习惯性地登录游戏，把日常清掉后戳一戳站在主界面的他，看他无奈的神情，暗自偷笑。
有时她会花好几个小时把恋爱剧情再看一遍，明明他的每一句话都已烂熟于心，再次听到还是很心动。
令讌站在主界面，笑着说：“阿羽，你来了。”
鹤羽鼻头一酸，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其实她还有一个私心……
她想听他叫一次他从未叫出口的，她的名字，阿羽。
可现在看来，或许是再无机会了……
鹤羽把手机息屏，抬眼看着路灯下倾斜的雨滴，它们带着光坠落，最后化为地上的一摊污水。
鹤羽失神地盯着它们，车站没有其他人，乌云压得很低，压得她喘不过气，巨大的孤独感充盈了她的胸腔。
鹤羽抬起右手，向前接住一滴雨水，冰凉的感觉直达心底，“阿讌，我好想抱抱你啊。”
不是现在才想，是每时每刻都想，只是当下格外想。
雨一直纷纷扬扬地飘落，鹤羽在车站等了近半个小时，车终于来了。
下过雨后的地面湿润，路又坑坑洼洼，老旧的公交一路摇晃，下车的时候鹤羽脚一软，险些站不住。
她下车的公交站在闹市，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人比往常少了很多。
鹤羽从包里翻出手机，看看时间，19：46。
“快八点了……”现在买菜再回家做饭已经来不及了。
鹤羽喃喃出声，抬起头来四下张望，目光落在一家烧饼店。
买完烧饼已经八点了，鹤羽用手机导航规划好路线后，拎着烧饼大步向前。
“呼……”
鹤羽小跑着进了店铺下的遮檐。雨不知怎的又下起来了。
遮檐太小，鹤羽已经尽量往里走了，但还是时不时有雨飘到她身上。
“啊嚏！”
路过花坛的时候，鹤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前面一段路都没有突出来的遮檐，无奈鹤羽只得拉紧衣服快步走进绵密的雨幕。
路过一家剪发店时，她头上突然传来钢筋断裂的声音。
鹤羽心一惊，抬起头，巨大的广告牌迎她坠落，速度之快，她已来不及闪躲。
那一刻，她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所有人的笑脸，最后停在令讌含笑的薄荷绿眼眸上。
在她想到令讌的一刹那，眼前似乎罩下了一个虚影，她在虚影中看见了他春水般温和的绿眼睛。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她自嘲地牵起嘴角。
但如果，在死亡的那一刻，你与我热烈相拥，那死有何惧？
她脸上绽开微笑，轻闭眼眸，淡然迎接死亡。
无尽的黑暗中，令讌在看到广告牌掉下来一刹那，身体已经比大脑更快做出行动。
他迈开两条虚化的腿，怀着一腔孤勇向黑暗中跑去。
“快点！再快点！一定要救下她！”
令讌伸出手，不断想靠近眼前的女孩。却怎么也无法触碰到她。
那是第一次，令讌作为一个纸片人，一个不存在的虚体，感到深深的绝望。
他吐出一口气，仍是用尽全力向她跑去。
时间就像定格在这一秒，他眼前只有她惊慌失措的神情。
下一秒，他好像突然触碰到她了，令讌嘴角还没来得及牵起，伴随而来的剧痛就几乎要打碎他所有的意识。
令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想往地上倒去。
“放弃吧，如果你这时候放弃的话，就不用承受痛苦了。”
不知从哪传来的话清晰地落在他耳边，令讌皱着眉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
“突破次元的痛苦，不是你能承受的。只要你放下手，所有的痛苦就能消失了。”
令讌又发出一声闷哼，加在他身上的枷锁似乎比方才重了几倍。
“我不会放开她的手……我答应过她，我一定会找到她！”
令讌强忍着剧痛，慢慢直起身，落下的每一小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努力睁开眼，想看清她的模样。
“咳……”
令讌没忍住心脏处传来的痛楚，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但他很快用手撑住了，然后像刚才那样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慢慢站起，再一次直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她。而每靠近一寸，他的身体就虚化一度，直到他把她拥在怀里，他的身体已经淡成了一个虚影。
“别怕……我来了……”
在你死亡的这一刻，我终于陪伴在你身边了。
风声夹杂雨声，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
在拥抱生命的最后一秒，鹤羽用尽全力感受他的温度。
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最后一秒，你把我拥入怀中。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吸引了周围群众的注意。
“广告牌怎么会掉下来？”
“天呐！幸好没有砸到人！”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鹤羽缓缓睁开眼，广告牌正落在她的高跟鞋前不到五厘米处。
鹤羽愣住了神，任凭雨水打湿她的衣裙，任凭人群将她挤出最内围。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那块广告牌，明明是直直向自己坠来的。
是令讌吗？
鹤羽四下张望，却没捕捉到那抹熟悉的笑。
可这一切都太诡异了，鹤羽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一个冷不丁的激灵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家，她想回家，想睡个觉，把今天的一切都忘掉。
鹤羽忍住鼻头的酸意，不顾一切往家的方向跑去。
高跟鞋磨得她脚踝生疼，但她不敢停下。嗒嗒的走路声在空无一人的小区响起，孤单又寂寥。
雨水溅脏了她的高跟鞋，污泥爬上她的小腿，雨还在下着，她看起来狼狈极了。
“啊！”
她下脚没注意，踩在井盖上，右脚的鞋跟应声断裂。
鹤羽只能蹲下身，强忍着泪水把鞋跟安回去，然后起身，踩着断了跟的高跟鞋，狼狈地把包放在头上挡雨。
走过蜿蜒的小区公路，她终于走近了她所居住的单元。
她住的居民楼楼下似乎站了个人。
灯坏了，那人站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
鹤羽心一惊，担心是小偷之类的人，因而她站在远处，眯着眼偷偷打量他。
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过身，看向她，牵起嘴角，笑了。
信风包裹了他的笑响，怦然撞碎她的玻璃鸟笼。
几乎是一瞬间，泪珠冲出泪腺，透过朦胧的水雾，她看见他薄荷绿的眼眸里是她从未清晰感受过的深情。
鹤羽的心脏上像是陡然间中了一枪，她颤抖着，泪水涌出眼眶，像是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如果这是所有渴望与等待编织成的梦，那么这一刻，她愿意溺死于他温柔的薄荷绿眼眸中。
她踉跄着向前奔去，无暇顾及脚踝的痛，竭尽全力，用她此生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冲向他。
那人也走出黑暗，从容不迫。她看见他还是游戏里那副模样，看见他目光里闪过千秋，她还听见他带着笑意和欣喜撞破她心房的声音。
他就带着笑，从容地一步一步走向她。
“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