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二天，艳阳高照，积雪开始融化，地面上出现透明的冰块，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
化雪总比下雪冷，黎大附中的学生进校门的时候，个个都搓着小手，不停地对着手掌心哈气。
早读课上，朗读声从各班级传出，屋檐上的积雪融化成水珠落下，发出嘀嘀嗒嗒的声音。
许乘趴在桌上睡觉，校服盖在头上，包得严严实实，将自己隔离在学习氛围之外。
一向学习态度端正的许同学竟然在早读课上睡大觉，大家都很意外。
英语老师从他身边经过，小声地问了问他同桌，许乘是不是不舒服。同桌摇了摇头，英语老师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放任他继续睡着。
一整个上午，许乘都昏昏欲睡，能趴着就绝不坐着。习惯早睡早起的他，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今天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中午的时候，高二(1)班的同学都知道许乘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许乘昨晚跟着十二班的沈泽去酒吧鬼混了，好多人，有男有女，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沈泽谁不知道，就那个经常逃课不学无术还爱惹事的富二代公子哥呗。
大家都很好奇，好学生这是自甘堕落与混混为伍了？
“许乘。”姚雯婧走到他桌子前，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语气有点冲。
这一声太大，班里同学想不听见都难，大家纷纷看向许乘的座位。
许乘困得想死，只想睡觉，谁也不想理。
姚雯婧看不惯他这般堕落的样子，气急败坏地用力扯下他盖在头上的校服。
被扯了校服，许乘慢悠悠地坐起身来，一脸倦意，眉眼间藏不住的烦躁。他从姚雯婧手里拽回校服，盖在头上，重新趴下。
许乘心里压着一团火，这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毛病，动不动就扯衣服，他很讨厌别人扯他衣服。
曾经沈泽就是没事找事，来来回回扯他衣服扯了大概有十几下，许乘耐着性子整理好了，沈泽就过来扯乱，最后的结果就是许乘发怒，沈泽被打了，从此以后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
姚雯婧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成绩很好，在年级里可以排前十名。她仗着自己成绩好家境好，嚣张跋扈惯了，在班级里我行我素，得罪了不少人，大家私下对她都多多少少有点意见。
许乘性子冷，平时在班里从不主动跟人说话，也没见他身边有个关系好的朋友。但是姚雯婧仗着许乘主动和她说过两次话，就以为自己在许乘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她一向骄傲，许乘这种态度让她很没面子，她开口说道：“你怎么可以去酒吧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想到那个传闻，她心里升起一股醋意，说话也带着刺：“听说还有其他班的女生，你问问我们班其他人，哪个正经女孩会去酒吧？”
一班的同学都是年级里的尖子生，目标都是重点大学，平时学习时间都不够，更别说去那种娱乐场所。
虽然在这些好学生的认知范围内，去酒吧确实不太合适，但是大家都是私下里讲讲，并不会像姚雯婧那样直接说出来。
聒噪。
吵死了。
许乘抬起头，不耐烦地看着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姚雯婧话被噎住，“你…”她你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生气地跑走了。
耳边恢复清净，许乘趴下来想继续补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下午放学的时候，班上同学都去吃饭了，许乘晚自习请了假，正在座位上收拾东西。
忽然感觉眼前光线暗了下来，许乘抬眼望去，就见姚雯婧站在面前。
“你今天怎么能这么对我？”姚雯婧语气委屈极了，好像许乘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许乘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许乘，你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我…我不想你去。”姚雯婧死死地咬着唇，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没有任何回应，安静的教室内只能听到书本碰撞和背包拉链的声音。
紧接着，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啦”一声，许乘已经离开座位，单肩背着包往教室门口走去。
“许乘，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姚雯婧见他离开，一下子急了，声音尖锐。
许乘脚步顿了顿，冷冷地丢下三个字：“不喜欢。”
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姚雯婧感觉心脏被插入了一把尖刀，紧接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感从心口处蔓延，传遍全身。眼泪不争气地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声音带着哭腔：“可是之前明明是你主动找我说话的。”
是啊，大家都知道你不爱说话，是你主动找我说话的，是你让我以为你喜欢我的，结果你现在却告诉我你不喜欢我。那这一切又算什么？
我关注了你那么久，喜欢了你那么久，你的一点点主动，就能让我开心激动一整天。
青春期少女的心思总是敏感的，你表现出来的一点点区别对待，你看我一眼，或者你对我笑一下，就足以让我相信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许乘已经走出教室，但姚雯婧的最后一句话，他听得很清楚。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好像确实和她说过两次话。
第一次是问她是不是姚雯婧，班主任让她过去一趟。
第二次是许乘交错语文作业本，去找她换了一下。
主动说话就代表喜欢？
许乘突然想到那些向他表白的女生，好像确实都是主动来找他说话的。
这或许就是女生的逻辑？
无法理解。
———
夏慕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喊了个外卖，吃完接着睡。
现在再次醒来，脑袋昏昏沉沉，双层窗帘遮光性强，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她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只有她的卧室是黑漆漆的。
小区的户型一致，从夏慕卧室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对面楼每一户的厨房。
大大小小的身影在厨房内忙碌，打开窗户，寒冷刺骨的风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饭菜的香味。
一瞬间的孤独感席卷全身，那一刻，她感到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关上窗户，转身去洗漱。
今天是周一，酒吧里没有昨日人多，但依旧热闹非凡。
来酒吧的人形形色色，目的也各有不同：应酬、放松、发泄、交友，打发时间。
每晚来酒吧的学生不少。黎安市很大，光这条酒吧街附近就有好几所初高中，再远些还有两个大学城。有的学生轻车熟路，一看就是常客。有的学生则是被朋友带着第一次来，眼里充满了好奇，东张西望。
就在夏慕盯着人群出神的时候，一道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小姐姐，今天带手机了吗？”
夏慕抬头望去，少年痞里痞气，笑得一脸灿烂，他身子一侧慵懒地倚在吧台上，指尖捏着手机在桌面上转动。
到底不是真正的社会人，夏慕在他眼睛里依旧能看到属于少年的那份阳光和单纯。
比起社会上真正的恶人，他简直干净的像张白纸。
“带了。”声音还是那么的甜美，温柔。
“那加一个呗。”沈泽指的是微信，他昨天没加到，今天依旧惦记着。
“好啊。”
沈泽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立马打开微信扫了她的二维码，生怕她一眨眼就要反悔。
刚添加成功，沈泽的同伴就过来喊他赶紧过去，沈泽对夏慕说了一句“有空一起吃饭”之后就走了。
夏慕笑着点了点头。
沈泽坐过去后，和朋友玩了会，想到还没告诉夏慕自己的名字，便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
很快，他收到回复：【夏慕】。
———
日子就这样过着，夏慕每天重复着家和酒吧两点一线的生活，每晚三四点才睡，第二天在头昏脑胀中醒来，林昱尧每天接她下班，宋寒阳对她很是照顾。
她几乎每天都会被要微信号，除了那天的沈泽，其他人都被拒绝了。
她之所以没拒绝沈泽，是因为她看到了他的简单，他的眼神直白坦荡，全然没有任何的目的性和算计。
周五林昱尧回苏承市，下午两点的飞机。
走之前，林昱尧带夏慕去吃了顿饭，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宋寒阳。
饭桌上，林昱尧叮嘱夏慕一堆注意事项，并拜托宋寒阳帮忙多多照看，宋寒阳很爽快地答应了。
吃完饭后，宋寒阳把林昱尧送去了机场，接着把夏慕送回了家。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夏慕发现宋寒阳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细心绅士，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而且从来不会过度地去打探他人隐私，两人就这么轻松愉快地聊了一路。
回到家的夏慕本打算补个觉，正好这时沈泽发来了微信：【慕姐，出来玩啊？】
上次加完微信后，沈泽就没再来过酒吧，之后两人也没聊过天，上一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夏慕这两个字上。
今天有大太阳，气温也不低，夏慕突然感觉窝在家里睡觉好像有点浪费这好天气。
【不上课吗？】
那边秒回：【刚考完最后一门，现在放寒假了。】
【地址发过来。】
很快，沈泽发了个定位过来，是一家ktv,夏慕回了个“好”。
刚开好包间的沈泽突然想到什么，又发过去一条消息：【你男朋友要是有空也一起过来。】
夏慕想都没想，回了句：【没男朋友。】
沈泽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皱，他认为夏慕太惨了，明明几天前还甜甜蜜蜜，这一转眼就失恋了，那个男人实在是太渣了。
夏慕一进门的时候，就感觉沈泽看她的目光奇奇怪怪的，仿佛在看什么可怜的玩意儿。
她迎着那道目光坐到了他旁边，此时她能感受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她也没太在意。
她刚刚在门口的时候，看了一圈，七八个人里面除了沈泽外，还有两张熟面孔。一个是当时沈泽搭着肩的那个男生，还有一个就是上次在酒吧要微信号被拒绝的女生。
说来也奇怪，看到那个女生的一瞬间，夏慕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好学生的模样。
她还特地又重新找了一圈，确定他确实没来。
不过想想也是，他上次来是被迫的，和他们明显不是一路人，估计这个时候正在家写寒假作业。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新朋友夏慕。她比我们大，称呼她慕姐就行。”沈泽眼神示意孙昊宇把歌暂停了，包间内安静下来后，他开口说道。
夏慕愣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朝大家挥了挥手，笑着说了声：“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