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大家都很惊讶，夏慕属于第一眼看上去很清高的类型，疏离感很强，不了解的人会以为她非常高冷很难接近，但是事实相反，她不仅很开朗直爽，声音也意外地甜美。
沈泽早发现了这一点，当时加微信的时候，他就觉得夏慕是一个性格很好的女生。
和沈泽混在一起的都是会玩的，也都不是什么内向的性子，大家很自来熟地向夏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夏慕很努力地去记对方的脸和名字，但是最终脸和名字同时被记住的只有孙昊宇和于淼淼。
夏慕放得开，大家起哄让她唱两首，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唱了几首歌。她不唱的时候，就和沈泽聊天，然后在别人一曲结束后摇一摇手中的铃鼓捧个场。
“你还是个捧场王啊。”沈泽低笑了一声。
“对啊。”
夏慕今天画了浅浅的眼线，描了柔和的秋波眉，一改往日成熟的妆容。此时淡淡的笑意在她眉眼处散开，她眼神干净，沈泽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的真实年龄可能比他以为的要小。
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夏慕的时候，她的妆容很是精致成熟，掩盖住了脸上的稚嫩，再加上她个高腿长，前凸后翘，发育得很好。沈泽认为她应该二十出头。
但是现在看看她的脸，怎么看都觉得她还不到二十，估计也就十七十八。
“你多大了？”
沈泽这句话是问号，夏慕却理解成了句号，以为沈泽是在调侃她喜欢捧场这件事有点幼稚。
夏慕对着他笑了笑，作为回应。
见夏慕不说话，沈泽想她可能是不喜欢别人问起她的年龄，便没有再多问，很快换了个话题。
聊着聊着，沈泽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聊天被打断，他有点不爽，直接将手伸进口袋把电话掐掉。
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手机再次振动。
沈泽不耐烦地掏出手机，但在看到来电人的瞬间，眼底浮现了明显的喜悦和激动，还有一丝丝因为掐掉电话而产生的懊悔。
他连忙起身，去外面接听。
“慕姐。”于淼淼见沈泽出去了，立即走过来坐在沈泽的位置上。
“于淼淼？”夏慕轻喊了一声，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找自己说话。
于淼淼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点不敢相信，瞪着圆圆的眼睛呆住，好几秒后才重新眨了眨。
于淼淼第一次见到夏慕的时候，就对夏慕莫名的有好感。可能因为人是视觉动物吧，于淼淼是个重度颜控，无论男女，只要好看就先喜欢了再说。
今天再次见面，她就按捺不住地想来认识一下。而且夏慕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于淼淼对她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我能加你微信吗？”于淼淼问完这句话以后自己都愣住了，总觉得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几秒过去，于淼淼终于想起来了，她有点难为情，表情不自然地看着夏慕。
夏慕也想到了当日酒吧里的场景，顾虑到眼前女生的尴尬，她若无其事地淡声道：“你扫我吧。”
“上次在酒吧里那个男生…”
“嗯？”
有点意外于淼淼会主动提及那件事，夏慕本以为她会绝口不提。
“我不喜欢他了。”
“这么突然的吗？”
“他没礼貌，我不喜欢。”
于淼淼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怒意，但是她声音娇滴滴的，连生气都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夏慕觉得她真可爱。
“那你当初为什么喜欢他？”
“长得好看。”
夏慕在脑海里回忆了许乘的模样，嗯，是挺好看的。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似是把话说开了，那段黑历史也就彻底消失了，夏慕明显感觉到于淼淼轻松了很多。
的确如此，那晚在酒吧，于淼淼当场就对许乘好感尽失，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喜欢过他，她就觉着浑身不适，仿佛一根钉子把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如今于淼淼明确表明了自己不再喜欢许乘，即使倾诉对象是刚认识不久的夏慕，她也仍然觉得心理的包袱卸下来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于淼淼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在意夏慕对这件事的看法。
于淼淼后来仔细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夏慕当时也在，目睹了那一切吧。比起沈泽那帮人，她更在意这个新朋友对自己的印象，至于许乘怎么看，都不喜欢他了，管他怎么看。
这个话题彻底过去了，两人就把闲聊话题扯到了化妆上。
夏慕依稀记得第一眼见到于淼淼时的印象。
于淼淼底子不错，生得好看，是很有灵气的长相。她虽不及夏慕170的身高，但也有165公分，而且比例很好。她最大的问题就是手太残，化妆技术烂。
夏慕答应了等有空的时候手把手教她化妆。
“啊？真的吗？慕姐我好爱你。”于淼淼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夏慕。
于淼淼滔滔不绝，嗲声嗲气地将夏慕一顿猛夸。
———
沈泽接完电话重新回到包间的时候，夏慕才意识到他出去了很久。
他表情凝重，眉头微微皱着，周身气压很低，和刚出去时欣喜的样子判若两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她就见沈泽拿起外套，看向她：“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急事要先走。”
语气带着歉意。
夏慕不再多说，点了点头。
沈泽又和包间其他人说了一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沈泽走了，于淼淼被那群人叫去打牌了，夏慕觉得继续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此刻才下午五点，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夏慕打算找个地方随便打发时间，然后直接去酒吧。
这家ktv本就处于闹市区，在一家综合型购物商场的五楼，夏慕坐扶手电梯下楼。
外面天色已经逐渐变暗，商场里灯火通明。喜迎新春的大型红色条幅悬挂在空中，大大小小的专柜门口竖着满减活动的广告牌。新年添新物，趁着商场搞活动，大家都出来疯狂购物，此时的商场人流密集，进进出出的顾客把牌子撞得歪了又歪，在一小波人流过去后，店员微笑着把牌子摆正，等待下一波顾客的到来。
夏慕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原来下周就是春节，她站在原地扫了一圈周围，与她擦肩而过的人都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
春节，本是一家团圆和和美美的好日子。想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家，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直到掌心的疼痛传来，她才回神。
她摊开手，泛白的手指和掌心逐渐恢复血色，两道深深的指甲印嵌在手掌心。她无奈地勾了勾唇，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使自己在这热闹的人群中不那么的违和。
其实也是有值得开心的地方的，比如，今年总算可以过个清静的春节了。
夏慕没心情在商场闲逛，直接去了一楼的咖啡厅，点了杯红茶拿铁和一块巧克力蛋糕。
咖啡厅里人也很多，放眼望去，只有两个空座，而且都只能和别人拼桌了。夏慕想都没想，直接往靠窗的那个空位走去。
“打扰一下，请问我可以坐这吗？”
夏慕走近，才注意到小圆桌上都摆满了试卷，桌前的男生戴着耳机，正低着头专心地写作业。
以为对面的人没有听清，正准备再次开口时，对面的男生动了。
他把桌面上的试卷全部收进包里，只留下自己正在写的那一张。桌上瞬间留出很大的地方，夏慕顺势把咖啡和蛋糕放了上去。
“谢谢。”夏慕朝对面的男生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他全程没有抬过头，也看不清他的正脸。
直到看到他卷子上的名字，夏慕才恍然大悟地又仔细看了看对面的男生。
男生皮肤白皙，头顶柔和的光打在他脸上，长而密的睫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忽闪忽闪的，在眼下皮肤留下扇形的阴影。握着笔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指甲干净整齐，不到一会儿，一道数学大题的空白处就已被填满。
他安静专注的神情，俨然一副乖巧的好学生模样。
“看够了吗？”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冷冰冰的语气犹如一棒子锤在了夏慕脑袋上，她如梦初醒。
她刚刚一瞬间竟然还觉得他乖巧。
这哪乖巧，乖巧个屁，全是假象。
他那张臭脸就跟谁都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男生此时也抬起了头，在看到对面的人是夏慕时，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只是很快，他敛去了眼底的惊讶，唇角似有若无地弯了一下，动作很小，很难轻易看出来。
他的耳机里并没有播放任何的音乐，她之前说的话他听见了，所以挪开了桌上的东西。
但是换做平常，他专注的情况下，是自动隔开外界任何声音的。他之所以分神，是因为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西柚香。
既然对面的人是夏慕，那个熟悉的味道自然也解释的通了。
“好巧啊。”
夏慕主动开口，试图缓解一下这略微有点尴尬的气氛。也是变相的解释我盯着你看不是因为看你长得帅，而是因为看你面熟。
搭讪？
许乘从小到大被搭讪次数多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产生排斥的心理，身体也形成了肌肉记忆，一遇到这种情况，就撇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一时间竟分不清动作和意识究竟是哪个先蹦出来的。
瞬间，一些画面和言语从许乘脑海里忽闪而过，他脸上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夏慕看对面没有任何回应的趋势，觉得自己八成被当空气了，忍不住想翻个白眼，但是想了想又释然了，这不就是他的常规操作吗？
就在夏慕心里感慨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的时候，对面却应了一声：
“嗯。”
声音不深不浅，没有一丝温度。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慕总觉得听出了一点别扭的意味。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夏慕和许乘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两人相安无事地各做各的事。
许乘一直在专心地写作业，夏慕无聊没事做，玩手机间隙时不时地扫两眼他的卷子，顺便扫两眼他的脸。他已经从数学卷做到化学卷，现在已经在做物理卷了。
在这期间，许乘多次地察觉到对面的视线移到他的脸上，他感觉到非常不自在，但是只是停了停手中的笔，很快又继续投入到试卷中去。
又一次的停笔后，许乘已经准备开始做物理最后一道大题。
夏慕的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了那道大题上，她看了遍题，高中时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这是一个常考的题型，比较复杂，但是对许乘这样的学霸来说应该并不难。
就在她看着题目入神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起，是林昱尧发来的视频通话。
她翻了下包，没有带耳机。
她抬眼看了看许乘，对方正在听音乐，所以自己接视频小点声，应该也不会打扰他做题吧。
夏慕接通了视频，尽量把手机音量调低。
咖啡厅里本身也不是特别安静，邻桌有人在聊天，耳边时不时地传来欢声笑语。
所以说尽量调低，其实也并不是很低，再低自己就要听不见了。
她懒得举着手机，就把手机靠在了杯上，调整好一个角度，解放双手。
“你到了？”夏慕神情轻松，声音欢快。
“嗯。刚到家。”林昱尧温柔地回应着，带着笑意。
许乘手中的动作停下，笔尖在试卷上留下了一个重重的点，他微微皱了皱眉，似是不满对面的人发出来的噪音。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晚上下班的时候。”
“知道啦，你都说过几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夏慕开玩笑地翻了个白眼，还假装用食指去堵了堵耳朵。
林昱尧笑了几声道：“我过完年会尽快回来的。”
“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夏慕这边挂了视频通话。
“是小慕吗？”林昱尧母亲走过来，问他。
“是的，她现在在黎安市。”
“过年不回来吗？”
“不回来了。”
林母叹了口气，望向隔壁那栋别墅的方向，惋惜地说道：“不回来也好，回来也是遭罪。”
林昱尧垂着头不说话，盯着手机，脸上看不出情绪。
“小慕这孩子，事情都会放心里，你平常多关心关心她。”
“知道了，我会的。”
林母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林昱尧看着手机通讯录上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拨了出去。
小圆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夏慕漆黑的眼瞳瞬间亮了起来。
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她一把拿起手机，然后顶着那道复杂的目光快速按下了接通键。
几分钟前，夏慕结束完视频通话后把手机放回桌上，习惯性地扫了一眼那张物理试卷。
最后那道大题还是空白的，一个字没写。
对一个学霸来说，做这种难度的题目，简直分分钟就能搞定。
所以他为什么还没写。
夏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结果就对上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许乘凶狠地盯着她，情绪明显，目光里夹杂着嫌弃、生气和厌恶。
夏慕被盯得后脊发凉，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她觉得自己很冤枉，至于吗？你写作业图清静怎么不去图书馆写呢？
但是仔细想想，确实也有一点点自己的问题，毕竟打扰别人写作业是事实。
就在她刚刚进退两难的时候，正巧林昱尧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夏慕开口，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下一秒，夏慕听到了不屑的嗤声，不是来自手机那端，而是来自对面。
许乘依旧是那副表情，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为了两人之间的和谐，夏慕认为不应该再继续待下去，她选择退让一步。
她拿起放在座椅后的包，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不小的声响，是笔砸向桌面发出的声音。
被这声音击得心里微微一颤，夏慕感觉到背后的视线似是要把自己击穿，她下意识地攥紧手中的包链，加快了脚步。
夏慕不理解，这小屁孩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怎么会脾气这么大。
林昱尧来电话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告诉夏慕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敞开心扉跟他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夏慕应下了。
夏慕很聪明，她自然能猜到林昱尧指的是什么，而且她也能猜到林母估计也说了什么。
但是这些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轻易跟别人说，也不会轻易跟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