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乱来
即使有了经纪人查理的预防针，奥斯汀．海曼依旧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事发的那个早晨，奥斯汀仅是梳了整齐发型、穿着橄榄花园服务员人手一套的黑衬衫和西装裤去上班，即将抵达餐厅门口之际，就被一群手持摄像机和麦克风的人们团团围住。
狗仔队？！他们怎么会找上我？他诧异地想。
此时的奥斯汀已经没空思考为何狗仔队会跑来此地找他了，赶紧说：「抱歉，你们找错人了！」然后低头努力朝餐厅移动。
没用。奥斯汀还来不及走到餐厅门口，门口就被好几个记者挡住了。
记者们开始发问：
「奥斯汀．海曼，请问你为什么来美国？」
「请问你为什么当服务生？」
「请问你为什么在美国当服务生？」
「请问你是不是缺钱？」
「没有。」奥斯汀说。
「请问你还想当演员吗？」
「也许，但请借过、我要去上班！」奥斯汀稍微提高音量。
「请问你曾想过当作家吗？」
「？！」那天外飞来的问题让奥斯汀满头问号。
镁光灯持续在奥斯汀的脸上闪烁，即使他再三声明自己要去上班，都没有停止。眼看轮班时间就要开始了…
「你们这群死狗仔快滚回老家啦！！」突然一阵意大利腔的吼声从门口传来。
记者们顿时止住了动作，呆呆的望向橄榄花园的门口，发现一个五大三粗又长着茂盛胡须和体毛的秃头围裙大叔，瞪视着他们。
但是奥斯汀对这人再熟悉不过了，他正是橄榄花园的店长大人，威加诺先生。
大伙儿噤声良久，某个不长眼的小年轻说：「先生，我们在采访这个前童星…」
「老子才不管什么前童星后童星啦！」威加诺先生直接打断对方的话大吼：「这里是老子的地盘，想在这里撒野，老子分分钟突突了你！！」
那群记者们纷纷连滚带爬的逃离现场。
这个老板真威能，多少大明星不敢做的事情，他居然做到了！奥斯汀松了口气，感慨。
不过他显然放松得太早了，因为紧接着威加诺先生就对他吼：「奥斯汀，你个小子今天居然迟到！等等有你受的了！！」
然后店长大人把这位前童星整个人拽进餐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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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了跟拍风波后，橄榄花园餐厅的同事与顾客们，对奥斯汀的反应也截然不同了。
他即使没做任何事，大家的目光都往他的身上聚集。
「原来他小时候是个英国童星，我居然都不知道！」
「我早就觉得他有明星相，没想到还真的是明星！」
「哪天我一定要向他要签名。」
「可是他怎么会跑来美国当廉价劳工啊？」
「可能是太穷了，或是没戏拍了。」
「过气演员，真可怜！」
诸如此类的闲话不断传到奥斯汀的耳畔。
餐厅里唯一反应如常的只有布鲁克．米尔──等等，还是有不一样，她似乎对奥斯汀更…保护？
有次，当太多目光往奥斯汀那儿聚集时，布鲁克甚至挡在他前面，对那群看客说：「看什么看？你们没看过帅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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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收到同事异样眼光的经验，奥斯汀下班后就约了他的演员朋友们，解释自己被跟拍的事情。
过去的演员身分被媒体曝光，肯定会影响朋友们看他的方式，无论是好是坏。他想做的就是尽量缩小这种影响。
「懂了！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被狗仔队跟拍了，是因为你小时候在英国当过童星！」在他们相约的拖车公园内，布鲁克总结。
「对，我小时候在英国演过戏，这我和你们说过吧？」奥斯汀说。
大伙儿点头。
「虽然我小时候演了几年就回学校学习了，但这么多年了，好像还是很多人很在乎我。」奥斯汀自嘲了下，说：「所以万一你们看到了有关我的报导，不用太在乎，他们就只是想旧事重提而已。」
「什么万一？你已经被报出来了！」墨瑞掏出了一张报纸，上方的一个角落印着奥斯汀面对跟拍露出触电小猫表情的黑白照片，并写着小小的标题：「《秘密花园》前童星现状曝光」。
为什么我恰好被拍到这种表情？！奥斯汀一看，立刻露出了与照片上一样的触电小猫表情。
「你们看！就是这个表情！如果画在漫画里，奥斯汀的头毛肯定会全都竖起来！像这样！」墨瑞接着比了个夸张的爆炸头动作，让全场哄堂大笑。
「唉呀，不要欺负他啦！很可爱的！」布鲁克说着隔空揉揉奥斯汀的头发。
奥斯汀苦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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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朋友们见到他的报导后，没有对他另眼相待──或至少没明显的表现出来，让他放松不少，但奥斯汀仍对这整件事满腹疑惑。
于是在卡森经纪公司的下一个工作日，奥斯汀就前往经纪人查理的办公室，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描述了自己在纽约街头被狗仔队围住的经过，也提到了报纸上关于他的报导。
「这不用担心啦！他们真的没对你怎么样的。」不料，经纪人查理胸有成竹地说。
然后他给奥斯汀某篇著名八卦刊物的一张打印本，上方如同墨瑞先前给他看的报纸，印着他在纽约街头露出了触电猫咪般的惊恐表情；不同的是，那张照片被印得更大，还附上了他被店长拽进餐厅里的小图。
标题耸动的写着：「《秘密花园》天才童星惊传破产！竟然在餐厅端盘子？！」
仔细阅读那篇报导，简直是各种猜测和谣传的大乱炖。
内文先简述了奥斯汀在餐厅当服务员的现状，然后将餐厅老板描述成和黑手党差不多的凶神恶煞，把他当成小弟使唤──虽然奥斯汀同意老板很凶这点，但文中对他的描述太像某种苦情男主角了。
接下来的猜测完美切合题旨，讹传奥斯汀．海曼花光了童星时期的积蓄，不得已到餐厅打工赚钱；也有猜测是他演艺之路不顺，所以兼职维生；有记者甚至杜撰了一段奥斯汀梦想成为作家，却因为创作之路不顺而只能兼职工作的传言。
这些记者真能编，比我适合当作家！奥斯汀暗忖。
虽然那篇报导大部分内容假出翔，上方的表格倒是真的，第一则表格列出奥斯汀过往的电影作品，如《秘密花园》、《王者之旅》和注明「即将上映」的电影《业余小偷》；第二则表格则曝光了奥斯汀在许多文学奖、剧本创作奖项的得奖纪录。
奥斯汀几乎要脱口而出「查理，你管这叫做没对我怎么样？」这句话，但他后来选择问更重要的事情──
「我会被狗仔跟拍，是因为你吧？」他质问。
「啥…我…」经纪人查理结结巴巴了下，才问：「你怎么知道？」
奥斯汀冷哼一声。提早知道狗仔行踪、事后如此心安、故意搜集某些报导，说这件事查理没插手，有谁信吗？
的确，在奥斯汀．海曼第二次面试结束后，经纪人查理就开始想办法让奥斯汀在媒体前曝光。
查理知道奥斯汀小时候在英国颇出名，也有「天才童星」的称号，后来虽然暂别演艺圈，但他的举动还是不时受到关注。
因此经纪人查理联系了狗仔队，并绕过经纪人对经手艺人的保密原则，用匿名爆料者的身分告诉他们，奥斯汀在时代广场上的橄榄花园餐厅打工。
为了增加奥斯汀获得角色的机率，查理还特意让狗仔们挖出他过往文学类比赛的得奖纪录，并虚构了他曾想当作家却未果的传言，来增添他在媒体上的文艺形象、显得他更契合电影中的年轻作家角色。
「我可以解释！」经纪人查理举起双手喊：「我这么做是想让你拿到角色！一个电影公司要选演员，一定会优先选有名的！我是希望你更有名，这样剧组才会选上你！你也不想像上次一样被电影公司当作降价用的棋子吧？！」
一连串的高喊让奥斯汀耳朵发疼，但他仍找到空隙喊回去：「听我说！查理，我知道你是为我的表演生涯好，但这已经妨碍到我的生活了！你…」
「好好好，我的错！」经纪人查理高呼：「但我可不可以给你看个东西？」
奥斯汀的话还没喊完，但仍说：「如果和我们刚才说的事情有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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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纪人查理从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通知，奥斯汀接过一看，竟是《奇迹小子》的试镜录取通知、剧组所拟定的契约，契约上还表明，若他参与演出，将获得15万美元的片酬。
「我、我得到詹姆斯．李尔这角色了？」奥斯汀呆呆地自言自语：「怎么那么快？剧组不是说要两到三周吗？」
「理论上是两、三周，但实际上嘛！都有很多变数的。」听到那段自言自语的查理说。
然后经纪人查理兴高采烈的叙述起这几天以来做的事：
他刻意主动向《奇迹小子》剧组询问试镜的眉目，为的是找到机会向剧组推销奥斯汀；且他利用了奥斯汀在他所出示那篇著名八卦报上的报导，来展现他受到的关注和文学素养，并明里暗里告诉他们无论是否给他詹姆斯一角，让他加入剧组都是好事一桩。
「尤其你想过当作家的说法，让剧组那里的人都非常期待你加入！」查理自豪地说。
这一连串举措很大胆，也挺…厚脸皮的。奥斯汀暗自评论。
他虽然欣赏敢于冒险的人，因为这种人可以给生命增添多点色彩；可是这位经纪人的一系列冒险举动，尚不谈是否影响了艺人在电影公司眼中的形象，更重要的是连艺人的隐私都给牺牲了，还浑然不觉有啥问题。
如此自作主张又不顾后果的作风，使他感到难以放心。
当奥斯汀再次开口时，语气放缓了点：「查理，很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但请你以后别做这种曝光隐私的事，也别把我未经证实的谣言传出去，就算是好的也一样，行吗？」
「好。」经纪人查理不太甘心地说。
奥斯汀点点头。虽然他难保对方不会再犯，但目前他还需要这位经纪人帮他搞定不少事情，他能做的只有尽量阻止他做出太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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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角色和片酬后，奥斯汀．海曼仅是简单的向朋友们报个喜，便不得不投入一连串的入戏准备。
此外，由于这回奥斯汀获得的角色在《奇迹小子》里戏份够重，在剧组里少说都得待上几个月之久，所以他势必得前往橄榄花园餐厅，找店长威加诺先生商量一件事…
「什么，你想辞职？！」威加诺先生不出所料的开始大吼：「你个臭英国小子平常的时候就请假个没完，现在居然…」
「威加诺先生！」奥斯汀喊。
威加诺先生惊愕的愣住了，这素来和善的英国小绵羊居然敢打断他的话？！
「谢谢您这几个月来对我的『关照』，但我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奥斯汀优雅的把制服和辞呈放在威加诺先生的桌上：「再见。」
随后他扬长而去。留下周围十脸蒙蔽的同事们，与差点鼓起掌来的的布鲁克．米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