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计划
辛长德跪倒在地,颤抖道:“太子殿下饶命。”
“饶命?”余瑾站起身,走到他眼前,“孤可饶不了你的命,这事你得问江大人和陈阁老了。”
说话间,江流和陈阁老也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余骁和项靖游。
“去求求看。”余瑾道。
“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几人朝着余瑾和余凌行礼。
项靖游道:“祁崇已被就地斩杀。”
余瑾点头然后道:“余恒身边有‘高人’,带着他跑了,剩下的辛公公年纪大了跑不动。”
余凌听出余瑾话里的嘲讽之意,他靠在一旁,双手环胸,“看不出来,太子殿下也会说笑。”
“看不出来,四哥会信守承诺。”
闻言,余凌“啧”了一声。
余瑾后来又吃了一粒络荨,她撑着身体将乾御殿和议事殿里的人换了,有骁龙卫首领氏阑的作证,皇后和丞相府也没有狡辩的机会,不过因着皇后失踪,所以最后下了庭狱的只有丞相府的人。
在这边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丑时了,宫门还未开,但是余瑾担心余熙的情况,便让人提早开了宫门,一出门便见到了凛坐在马车上正等着她。
凛知晓余瑾的身体,也知晓她不会待在宫里,趁她处理事情时,找了马车停在宫外,还备了手炉,果不其然,这回派上了用场。
“果然比冽细心。”余瑾接过手炉白着脸打趣。
冽的声音瞬间传了出来,“不可背后论人长短啊,太子殿下。”
余瑾笑了一声道:“可不是背后,明明当面说的。”
冽嘟哝道:“看看公子把人教成什么样了。”
余瑾笑着上了马车,冽和凛坐在一左一右驾着车。
余瑾靠在车壁上歇息,此时才感受到浑身到的疲惫和无力,这是药力过了之后的反应。
好在这次没有吐血,她分神的想到,若是吐了血,五姐和大哥大概又要一边皱着眉给她把脉一边念她。
她回到医馆的时候,长岚见了她的脸色,立刻要去喊余楚,余瑾抬手阻止了她,眼下余熙是最重要的,她这边只是虚弱脱力而已。
“那我去给您煎药。”
“嗯。”
余瑾喝了药便坐靠在一旁休息,她眼下一丝力气都没了,但是为了不让众人担心,她便强撑着没露出异样。
天微微亮的时候,司越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倦意,众人见状连忙起身,司越道:“已经退热,无甚大碍了。”
沈蕴宁不堪重负般的后退一步,余瑾也安下了心。
几人进到里面去看余熙,司越见余瑾过于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上前为她把脉,随即皱眉,“你吃了药?”
“事急从权,无碍。”
“我给你开副药,回头半月之内不要擅动内力,恢复的快一些。”
余瑾扶着一旁的椅子扶手,望着司越的眼睛顿了顿,随后摇头,“恐怕不行。”
司越脸色变难看,“余瑾,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余恒用不了半个月就会带着余昶的私兵回来,到时我必得站到前面去。”
丞相府虽已经入了庭狱,右翼禁军也换了自己的人,余凌也不插手此次的事,但是余瑾依旧不放心。
司越见她这样坚持,最终败下阵来,余瑾和司璞一样,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和司璞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把他的固执学了个十成十!”司越冷凝着脸道:“你怎么不学学他的惜命?”
“大哥。”余瑾好笑道:“别担心,我肯定好好活下来。”
“是啊,反正死不了,使劲作呗。”司越冷着脸嘲讽。
余瑾六岁开始就是他给她调理身体,这么些年,余瑾在他心里和司小亓是一样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拖着副说残破又坚韧的身体煎熬着,心疼又无奈。
“不要告诉司璞。”余瑾小声拜托道。
司越冷哼一声,转身去另一边写药方,余瑾知道这便是答应了。
他写完药方喊来了凛,“这个药每日喝两次,我在里面加了一味很苦的药,你看着她不许吃果脯。”
余瑾摸摸鼻头默默地没敢说话。
余恒跑了,一直待着医馆并不安全,但是眼下余熙的状况不方便移动,于是余瑾便派了禁军和第九卫的人来守着,整个医馆固若金汤。
最后沈蕴宁和司越留下照顾余熙,青贵妃和平妃因为是燎帝的妃子,在外待了这么久已是极限,只能回宫,余楚因为要守着燎帝不能让他死了,便同她们二人一道回了宫,余瑾则是身体快要扛不住了,便回了太子府。
但是临走之时,余瑾对余楚道:“燎帝不能醒。”
余楚点头。
回到太子府后余瑾便直接回卧房休息,一晚上没合眼,又动用了内力,还吃了那个药,能撑着走路已经是极限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睡的有些头疼,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长缨。”
长缨推门而入,“殿下,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
“准备一下,进宫。”
“长岚已经将药煎好了,殿下先喝药。”
“嗯。”
过了片刻,跟着长岚一同进来的还有凛,他抱着剑站在一旁。
余瑾将药碗接过,结果第一口苦的眉都皱了起来,她本以为司越不会太狠,没想到竟然这么狠。
她忍着嘴巴里的苦味道:“长缨,帮我倒碗水过来。”
长岚立马过去倒水端给余瑾,余瑾最终只能一口水一口药的喝,喝完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殿下,马车备好了。”
“嗯。”
长岚从一旁取过大氅,又去拿了手炉,余瑾本已经不需要手炉了,但是因着昨日,现下不得不再次这样保暖。
“不必这样担忧。”余瑾笑着道。
余瑾踏入乾御殿之时,特意注意了一下乾御殿前的空地,血迹已经全部冲干净了,甚至洒了香粉来盖住血腥气。
余楚正坐在桌子前喝茶,见余瑾来了,先是为她把脉。
“师兄骂你了没?”
余瑾沉默。
一见她不说话,余楚便知晓了,她收回手道:“看来是骂过了。”
“不仅如此,还弄了一副格外苦的药。”余瑾抱着手炉有点无辜,“还要凛看着不让我吃果脯。”
“还是师兄有办法治你。”余瑾喝了药不能喝茶,余楚便喊人拿了热水进来,又道:“苦着吧。”
余瑾再次沉默。
宫人的动作很快,余瑾面前很快多了一杯热水,余楚道:“喝着暖暖身子。”
她刚才把脉时碰到她的手腕都是冷的。
余瑾默默地端起茶杯小口抿着热水。
待她放下茶杯,余楚瞟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燎帝问道:“什么时候让他醒?我得提前施针。”
她以内力配合金针封住燎帝的穴道,若是要让他醒,得施针三次。
余瑾淡淡道:“不着急,等三哥来抓到人再说。”
“你放他走,是为了余昶的私兵?”
“我只查到私兵在斟京附近,但是查不到他具体藏在哪里。”余瑾望着香炉里的青烟道:“皇后为他安排的很周到。”
她当时刻意将余恒放走,便是为了让他能带着余昶的私兵谋反,到时她便可直接除了这个后患。
“可你怎么确保余恒能在短时间内行动?”
余瑾解释道:“我给司将军传了信,告知他斟京有变,要他即刻带一部分兵返程,余恒不反也得反。”
余楚瞬间懂了余瑾的安排。
余瑾给司将军传了信,可是这信却不是真的要传给司将军而是传给余恒看的,余恒虽然跑了,可是为了时刻得知皇宫的动静,那必然会安插眼线,到时余瑾的信便可顺理成章的去到余恒那里。
余恒看了信,知道司将军要回京,还带着兵,他必然会立刻行动。
斟京目前可用的兵除了禁军便是几处兵卫所和清兵台的一部分,而这部分当中又有余恒的人。
出于谨慎,到时余瑾能用的便只有剩下的禁军和五处卫所的兵。
然而就算这些也不能全部调过来,京郊需要守卫,曾经清兵台属于武平侯的五万士兵也是个变数,因此赤北侯府在清兵台的五万士兵一个也不能动,必须守住他们。
另外几处不是自己人的兵卫所也得派其他兵卫所守着,禁军要分散在各街道巡逻,而余恒也不只有私兵,还有原州的守备军。
现在这样算来,余恒占了足够的优势,可若是等到司镜绪回到斟京,那么余恒毫无胜算。
“余恒必然趁着司将军回京之前行动。”
“你有把握吗?”余楚问她。
“五姐,还是那句话,富贵险中求。”余瑾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她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余恒必然也是这样想的。”
“余凌呢?”
余瑾道:“他不会插手。”
“你既已经安排好了,想来我也劝不了你。”余楚道:“我只说一句,余瑾,你要完完好好的等着司璞回来。”
能束缚余瑾的只有司璞,若说余瑾是一柄利剑,那么司璞便是她的剑鞘。
“当然,我等着他给我做皇夫,我们说好了的。”
余楚接道:“所以,万事小心,不要冒险。”
“司璞临走之前也是这样嘱咐我的。”
“因为你太不省心,所以他给所有人都嘱咐了一遍,要看着你。”
余瑾轻轻地笑了。
余楚站起身,拿出随身带着的金针,到了给燎帝施针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