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准备
“五姐,把药给我。”
余楚拿出装着络荨的瓷瓶交给余瑾,触碰到余瑾指尖的冰凉,她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劝她,最后却只是嘱咐道:“最多吃两粒,你的身体撑不住三粒的后果。”
这个药可以短时间内可以帮助余瑾恢复常人的状态,但是也只是普通人的状态,而且一旦药效过了,她会脱力到连普通人都不如。
余瑾颔首,她朝着长鸣看了一眼,“让氏阑去乾御殿。”
氏阑是她无意中救下来的,当时他受了重伤,还是余楚治好的。
吩咐完她又朝着夜空放了信号。
余熙受伤,确实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坐在外间等着司越给余熙救治的时,她猜测余恒或许会趁今晚行动,于是便派凛去通知陈阁老和江流了,也派了冽去通知项靖游集合禁军,眼下只要他们看到信号便会行动。
余瑾吃了一粒药便驾着马到了皇宫,到了宫门,恰好遇上了余凌的马车。
“太子殿下。”
“四哥。”
余凌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子,“七弟猜猜三哥此时拿下议事殿和乾御殿了没有?”
“有皇后娘娘提早安排,三哥不会让人失望。”余瑾说完轻咳了一声。
余凌见状脸上表情耐人寻味,“七弟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
“多谢四哥关心。”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走到了乾御殿。
一进乾御殿,里面气氛相对凝滞,余瑾扫视了整个乾御殿,余恒在责备太医,辛长德站在一旁,一位侍疾的嫔妃都没有。
“四弟和七弟来了。”余恒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三哥是否应该称孤为太子殿下?”余瑾淡淡道。
余恒闻言走到余瑾身前,微微俯身,盯着余瑾的眼睛,“七弟还是不要和我摆太子的架子为好。”
他今日做了两手准备,派人刺杀破坏余熙和越国公府的婚事只是其一,这件事不论成不成都能拖住余瑾和余楚,而这就是他在宫里动手的机会。
只要燎帝不死,那么余瑾这个太子就无法登基,所以陷入昏迷是最好的选择,而燎帝昏迷,他便有机会控制议事殿和乾御殿。
一旦里面的人都换做他的人,到时候余瑾和余凌做了什么全凭他来决定,那么“太子和四皇子联手弑君”便顺理成章,届时哪里还有什么太子。
余瑾抬眸,神色冷峻,带着一丝嘲讽,“余恒你听过一句话吗?”
余恒挑眉,眼里带着冷嘲,“太子殿下请讲。”
余瑾垂眸,盖住眼底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功败垂成。”
她话音落下,燎帝的骁龙卫首领氏阑猛然从暗处闪出来,长剑直指余恒,余恒闪身躲开,脸色有些差,“你不是……”
“三哥是否是想问氏阑已经被皇后娘娘杀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你!”
“不,不是我。”余瑾笑着摇头,她指着余凌道:“是四哥。”
余凌本来懒洋洋的靠在一旁看戏,见余瑾将锅甩在自己身上,又见她朝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他瞬间明白这人是在报复那日在朋来茶馆他耍赖。
“你们……”余恒看一眼余瑾又瞥一眼余凌,“联手?”
他骤然笑起来,“余瑾,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父皇想将皇位交给余凌,你竟然真愿意做他人的踏脚板!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算你知道我是个踏脚板,依旧选择对我出手。”余瑾漠然道:“就和余昶一样。”
余恒指着躺在床上的燎帝道:“你是太子,父皇若是出事,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南渊的皇帝,你必须死。”
说到这里,他陡然反应了过来。
“你看,你也知道,父皇若是出事,我便能名正言顺的登基,就算所有朝臣都知晓父皇最属意的人是四哥,可是那又怎样,南渊的律法和圣训摆在那里,燎帝死了,便是我这个太子登基,所以我有何惧?”余瑾笑意清浅,“四哥若是想登基,须得父皇活着废了我,就算是留下废了我而立四哥的诏书也无用。”
余恒现下也明白了余瑾的意思。
就如他所说,若是要余凌登基,便必须是燎帝亲口废了余瑾。若是只有诏书,而那诏书只要不是余瑾亲手拿出来的,任何人拿出来或者从哪里拿到,那都是余凌谋反的证据。
毕竟诏书和玉玺都可以说做是旁人偷来私盖的,只有太子始终是名正言顺。
余瑾望着余恒铁青的脸,道:“三哥,你帮了我的大忙。”
余恒还想挣扎,他沉着脸道:“朝臣心知肚明父皇属意的是四哥,只要有诏书,便会认四哥。”
“可是三哥,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站出来去认四皇子。”余瑾的声音低沉又幽冷,“就算有,也没有用,余恒,太子是会杀人的,就算是当堂杀人也不惧。”
“你猜我若是直接杀了朝臣,还有谁敢反抗?”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余恒冷笑,“若是群臣同起反抗,你难不成能杀光所有人?”
“余恒,你还是不了解我。”余瑾轻轻摇头,她脸上的表情甚至称的上温润,“或许反抗的人会有很多,可是杀多了,总会有人开始怕,而恐惧就和疫病一样,是会传染的。”
余恒没想到余瑾竟然这样疯,“群臣和百姓不会认你这样的暴君。”
余瑾闻言轻笑,“那可由不得他们选。”
她瞥了一眼听到她的话脸色发白的几位太医,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道:“我一直认为以杀止损最为便捷,三哥以为呢?”
“余瑾,你不会以为你今日便能坐这个帝位吧?”余恒失去了耐心,没了和他继续扯的心思,他后退一步摆了摆手,身后瞬间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氏阑能挡得住什么?”
“你们两个今日谁也别想逃得掉。”
“父皇只会死在你们俩的手中!”
“你说得对,一个氏阑确实挡不住什么。”余瑾放下茶杯,抬眸瞥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人,“可是三哥,容我提醒你,乾御殿内私带暗卫入内,形同谋反。”
“这里都是我的人,连辛长德都在我这边,更何况,从你们踏进乾御殿后,外面便被祁崇带着人围起来了,我有何惧?”余恒轻蔑道:“有功夫在这和我扯嘴皮子,不若想想怎么活下去。”
这才是他的底气,祁崇是他母后留下来的人,整个右翼禁军都在掌握之中,而今晚在皇宫里有两千右翼禁军,余瑾能带来的只有临时从附近调来的左翼禁军,他拿什么和他争?
余瑾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余恒,这便是你最后依仗的底气吧。”
她起初确实以为祁崇是燎帝的人,后来项靖游做了左翼禁军统领之后无意之间发现他和丞相有牵扯,她便留了心调查,而后余凌那日在茶楼作为交换也告诉了她这一消息。
余恒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你知道?”
“三哥,你不会真以为我的情报网是摆设吧?”余凌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祁崇本名林崇期,乃是皇后娘娘和林丞相同父异母的庶弟,因着皇后当年救了他的母亲,从此便对这位嫡亲姐姐唯命是从,后来和皇后娘娘一同去了暗卫训练营。
“皇后当年在那里暴露身份也是为了护住他,而后又过了许久,因为其能力出众便被提到了身边做暗卫,更久之后,右翼禁军缺了统领,燎帝不放心旁人,便提拔了林崇期做统领。”
“我说的对吗,三哥?”
“你……”
“可怜父皇满心以为祁崇是他的人。”
“就算知道又怎样?”余恒厉声道:“你们收到消息去调兵也得有赶路时间,猝不及防之下没有丝毫准备,你们依旧什么都来不及。”
“调兵确实需要一点时间,不然跟你扯这么久做什么?”余瑾手指在拨弄着茶壶的盖子,“另外,谁告诉你我没有准备?”
“你派人刺杀余熙和沈蕴宁时就该知晓自己暴露了。”
“三哥,你觉得这段时间够不够我做准备?”
“我要是你,在余瑾刚踏进乾御殿的时候便直接杀了他。”余凌毫不留情的嘲讽,“而你竟然还蠢到和他逞口舌之快!”
余凌的调子里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三哥,意欲弑君并企图栽赃太子与四皇子,你有几张嘴辩解的清?”
随着余凌话音落下,外面也响起了打斗的声音,余凌转头瞥向余瑾,“七弟,你猜第一个进来会是我的人还是你的人?”
余瑾嘴唇苍白,她靠到一旁的椅子上,放缓了声音,“我猜是父皇的臣子。”
余凌大笑,“你这是耍赖,谁的人都是父皇的臣子。”
余恒目光阴毒地盯着两人,他没想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竟出了意外,但是……
“赢了这一局又怎样。”他恢复了镇定的神色,“我们来日方长。”
话落,余恒身边的一人陡然扔下一个东西,一阵浓烟瞬间散了出来,余瑾依旧淡定地坐在原地喝茶。
余凌也不动,一旁站着的氏阑也未动,而另一旁的辛长德已然变了脸色。
待烟雾散了,余瑾淡淡道:“跑的倒是快。”
说罢,她将目光移到辛长德身上,她温和道:“辛公公,风水轮流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