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谋杀
“同知死了?”
笑吟点头,“尸体是在他府上的书房里发现的。”
“谁发现的?”
“伺候他洗漱的小厮。”笑吟说:“据他的口供,同知进去书房后吩咐他去休息,让他卯时一刻再进去喊他,期间同知的夫人进去过,但是夫人出去后,小厮还被喊进去书房过,那时同知还活着,直到卯时一刻时再次进去就发现同知吊死在了书房。”
“让仵作先去验尸,我随后就去。”
笑吟去传命令,余瑾快速收拾好自己,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去了同知的府邸,她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尸体,脖颈上的红痕确实像是上吊勒出来的,她转过身去问仵作,“死因是什么?”
“禀太子殿下,同知大人确实是自缢而亡。”
余瑾脸上副线一丝笑意,“周先生可要看仔细了。”
被她称作周先生的人道:“下官看仔细了。”
“太子殿下,周先生是梧州名头最大的仵作,他定不会看错。”苏兴接到消息之后就过来了,现在见余瑾不依不饶,连忙上前说道。
“是吗?”余瑾脸上的笑意加深,“那依苏大人高见,觉得同知为何要自缢?”
“这……”苏兴脸上带了点为难,“下官也不知。”
“那你怎知周先生不会看错呢?”余瑾舌尖抵住上颚,眼尾微微上挑,“你又怎敢确定同知就是自缢呢?”
苏兴被余瑾问的脸色微微变得难看,余瑾从他身上移了开目光。
“凛。”
“殿下。”
“仔细勘查这屋子里的每一丝痕迹。”
“是。”
说完,余瑾就带着其他人去了烧尸体的地方。
那边已经围观了很多梧州城的百姓,中间的火还未灭,余瑾在马车里闻到了浓浓的异味,她有些不适地皱着眉。
下马车之后,她先是环顾了周遭的百姓,看到到人人脸上都带着大快人心的表情,甚至见到她竟主动行礼,她眉目一扬,有些出乎意料。
本以为这种行为会有人骂她残忍,说她心狠手辣,竟没想到会是这样,看来这里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恨垣山土匪。
她朝着众人露出一点看起来温和的笑意,她是有些不习惯的,毕竟清冷惯了,除了对将军府的人,她基本不会这样笑。
其实余瑾觉得这个知州真的很不聪明,换做是她,她会连夜让人散播太子殿下心狠手辣的消息,毕竟挫骨扬灰这种事情,不是疯子没几个人做,就算是这里的人恨垣山的土匪,只要煽动的人多了,总会有效果的,但是没想到他竟乖了一夜。
她走到那五个被绑着的土匪面前,每个人望向她的眼神都带着狠毒,余瑾毫不在意,她让旁边的人把几个土匪嘴里塞得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她站在其中一个土匪的面前问道:“转头看看后面几个人,哪一个是之前给你们送粮食送女人的人?”
来之前她查到了很多东西。
上一任的梧州知州早些年不堪忍受垣山土匪进城烧杀抢掠,最后退了一步决定和他们合作,每个季度会主动送一些银子和粮食,有时候甚至会有漂亮的人,男女年幼皆有,后来朝廷知道了便派人押着他进京受审,最终判了满门抄斩。
而这一任知州,余瑾抬头扫了一眼不断擦汗的知州,打趣道:“苏大人,这么冷的天,您一直擦汗做什么?”
“下官……”苏兴听到余瑾提到他,忍不住颤了一下,他颤颤巍巍道:“下官穿的有些多,这会子太阳出来了,晒得有些热。”
余瑾跟着他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她道:“确实是个好天,正适合问罪杀人,苏大人,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
余瑾嗤笑了一声,随即低下头望着这个一直不曾开口的土匪,“认出来了吗?”
“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那人的眼里带着一股阴狠。
“是吗?”余瑾撩起眼皮看他,“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她撇头喊了十三,十三走过来,余瑾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燃烧的大火,“把他丢进去。”
“是。”
那人眼里的狠毒立刻变成恐惧,但是依旧没开口,十三也不犹豫,直接将人丢了进去,听着那人的惨叫,余瑾满意的看着剩下四个人眼里露出来的恐惧。
她走到第二个人面前问道:“你要不要告诉我?”
那人嗫喏着张嘴,却没说话。
“丢进去吧。”
“说,我说。”他说着想去扯余瑾的大氅,余瑾后退一步,让他人扑了个空,随即垂下眉眼,轻声道:“可是我不想听你说了。”
十三毫不拖泥带水地将第二个人丢了进去。
听着里面传来的嘶吼声,余瑾皱眉,“十三,下一个记得把嘴堵上。”
“是。”
第三个人还没等余瑾发话,就主动道:“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我全说。”
看着剩下三个人脸上的表情,余瑾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道:“不急。”
“你们三个都会写字吗?”
第四个人道:“我不会。”
余瑾瞟了他一眼,指着两个会写字的,又看向苏兴,“苏大人,麻烦你准备笔墨给这两个人。”
苏兴已经完全被吓住了,他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手段竟然这么狠绝,现下又听到余瑾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一抖,余瑾见状笑道:“苏大人,你抖什么?”
“下官这会又冷了,是冻得发抖。”他说完又连忙道:“下官这就去准备,这就去。”
等笔墨拿过来了,余瑾让人先给第三个人和第五个人先写,等他们写好了,余瑾问第四个人,“是谁呢?”
“我只远远的瞧见过梧州的同知,其他的我都未见过。”
“这两个人写的和你说的怎么不一样呢?”
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一个人说出来一个名字之后,另外两个人跟着应和,三个人互相不知道对方要说谁,那么写下来的就更真实。
“我说的是真的,您信我!”
余瑾手里摩挲着这两页纸,随即问站在一旁的苏兴,“苏大人,你怎么看?”
苏兴被余瑾折腾的已经麻了,他支支吾吾道:“这……下官也不好妄下断论。”
“无妨,苏大人,你大胆说。”
就在这时,凛过来了,他走到余瑾面前递给她两封信,“殿下,这是同知的夫人交给我的,这一封是在同知大人书房一册书中找到的。”
“另外,屋内的桌子角有打翻砚台溅上的墨汁,凳子的椅背有新磕出来的痕迹,所以猜测书房里有过争执,尸体也探查过了,确实是被勒死的,但却不是自缢而是被人从身后勒死的,同知的衣袖沾了一点墨汁,应该是打翻砚台所致。”
“以上,推测同知是他杀。”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因此靠得近的人都能听到,余瑾打量着苏兴,“苏大人,这就是你说的仵作不会出错?”
“太子殿下,下官……下官……”他哆嗦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余瑾见此抬手止住了他,温和一笑,“孤不怪你,被蒙蔽也没什么。”
苏兴一句话不敢说。
余瑾接着又打开手里的信封,看到上面其中一处的内容时,她手指微动,等看完全部内容时,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紧接着她又打开另一封信,看到上面大差不差的内容。
“苏大人,这封信上说你贪污受贿,并且和垣山土匪勾结。”说到这里,余瑾的声音也彻底冷了下来,“甚至朝廷派来清剿土匪也是你提前派人送了消息,这才让垣山土匪每次都能提前转移位置,而朝廷拿这帮土匪毫无办法。”
“苏大人,你怎么解释?”
苏兴一听这话,猛地跪下,“太子殿下莫要听信谗言,下官……下官怎么有胆子敢做这种事啊?”
余瑾却根本不听他的辩解,她道:“十三。”
“末将在。”
“带着十三卫的人,去苏大人家里搜一搜,注意别搜漏了,看看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是。”
“太子殿下。”苏兴陡然提高了声音,“您没有证据,只听信他人片面之词怎可随意搜府?您不能这样不讲理!”
余瑾没想到苏兴刚才还一副要吓破胆的样子,这会儿竟然硬气了起来,她冷凝着脸对苏兴道:“孤可从来不是讲理的人,指使你的人没跟你说过孤吗?”她说着微微弯腰,拍了拍苏兴的肩膀,“孤做事全凭喜好。”
苏兴骤然面色苍白如纸,他确实知道斟京的这位太子殿下不按常理出牌,但没有想到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他也敢这样肆无忌惮,他竟也不怕乖张狠辣的一面被百姓看到,从而失了民心,而且他竟然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被指使的。
余瑾好似看出苏兴在想什么,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她确实怕自己乖张狠辣的名声传回斟京,她怕司璞知道,怕将军府知道,但是她更多的是想赌一把,她的心狠手辣不可能永远都藏得很好,和二皇子斗,跟三皇子争,同四皇子夺,她早晚都会暴露。
与其到时候暴露,不如就这一次吧。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十三就带着人抬着十几箱银子和珠宝过来了。
余瑾指着那十几个箱子,“苏大人,解释一下?”
她刚来就让凛去查了赃款的位置,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
苏兴见此脸色灰白地跌坐在地上。
余瑾又将之前两个土匪写的纸拿在手里晃了一下,“关于勾结土匪,知州大人可以辨解几句。”
苏兴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颓然道:“下官无话可说。”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辩解的必要了。
他并不觉得余瑾在诓他。
这件事是他的失误,当年同知还不是他的人的时候,为表诚意几次和赵青江见面都是他亲自去的,所以有几个土匪是见过他的。
他怕被抓的五个人里有知道他的,于是昨晚曾经派人过来杀死这几个土匪,但是有人一直守在旁边,他的人最终又退了回去。
他本祈祷着被抓的人并未见过他,但没想到竟真的这么巧。
终究是逃不过。
余瑾漠然地望着他,冷声道:“来人,将梧州知州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话音刚落,忽得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余瑾抬眸望去,只见是一队身着盔甲的士兵,领头那人骑着马走近了之后,下马向余瑾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