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通判
“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席将军请起。”余瑾问道:“事情如何?”
她来的时候分了三路,第一路是她带着十三卫进入梧州城,第二路是昨晚到达之后埋伏在城外的两支小队,第三路就是比她晚出发半天的席将军,直接带人去了垣山剿匪。
没有了梧州的人去报信儿,匪首赵青江在梧州城外,剩下的土匪不成气候,等赵青江回去的时候,已经全都晚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料到苏兴这么按捺不住,本来打算的是先让席霖在垣山周边埋伏下来的,但是后来见知州给同知使眼色,紧接着同知就离开了,她当即让凛去发了信号,催促席霖加快行军速度,最终在天黑之前埋伏在了垣山周围。
等着晚上知道来的是匪首赵青江时,她便直接让凛发了行动信号。
“末将幸不辱命。”说着他朝着后面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压着赵青江和两个垣山土匪走了上来,“匪首赵青江以及垣山土匪的二把手和三把手全部活捉,剩下全部就地处决。”
余瑾点头,随即望着赵青江道:“大当家的,我们又见面了。”
赵青江死死地盯着余瑾。
余瑾问他:“说说看,你比较眼熟谁?”
赵青江咧嘴一笑,“既然都是死,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余瑾闻言同样笑了起来,她指着那边还在燃烧的火堆道:“把三当家的扔进去,对了,这次不要堵上嘴巴,让大当家的听听声音。”
她可是一直没让那个火灭掉,等着的就是现在。
赵青江这才注意到那里还烧着的火,联想到鼻息之间萦绕的味道,他瞬间懂了那是什么,他望着余瑾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了,“你不得好死。”
“说不出我想要的,我让你现在就不得好死。”余瑾压低声音,听上去比赵青江还要狠厉。
“逼急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威胁我?”余瑾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注视着赵青江,轻笑一声,眼里却带着狠意,“你不会觉得自己的价值无可替代吧?”
她这个人最恨利用和威胁,赵青江精准踩在了底线上。
“十三,你还等什么?把三当家的扔进去。”
十三当即示意抬着三当家的人动作快些。
前面的火烧的很旺,靠近都会有一种灼人的感觉,眼看着离着火堆越来越近,三当家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激烈,他被堵着嘴,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赵青江听着火堆燃烧的声音,鼻息之间浓烈的异味不断地提醒他火里烧着什么,耳边是三当家挣扎的声音,他龇目欲裂,眼眶通红,他被后面的人死死的箍住,只能在原地看着,眼见着三当家就要被扔进去了,终是败下阵来,他闭了闭眼,“我说。”
余瑾抬手制止了十三的动作,示意赵青江继续。
“梧州知州和同知与我勾结,贪赃枉法,迫害梧州百姓,并且相商杀死太子。”
“还有呢?”她可不觉得一个土匪有胆子杀害太子。
赵青江睁开眼睛对上了余瑾的目光,他看到了余瑾眼里的漠然和戾气,“同知告诉我,我杀了你是大功一件,斟京有人会保我,还会让我做官。”
等他说完,余瑾扫了一眼已经说不出话的苏兴,又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通判,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
“十三,找几个人把火灭了,再把这里清理干净。”
“是。”
到现在为止,该让梧州城百姓知道的都知道了,贪官解决了,匪患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赈灾了。
“席将军,灾民所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你带一部分人过去分发粮食,再安排一下修筑房屋的事情,工部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末将领命。”
吩咐完这些,余瑾又让几个人将土匪和苏兴带到牢里去,随后她看向还在围观的人,这时有人大着胆子问道:“太子殿下,匪首和贪官会怎么处置?”
余瑾淡淡道:“按照南渊律法来处置。”
她说着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随后道:“明日午时会贴出通告,届时大家可自行前去查看。”
她话音落下,百姓中忽然响起一声,“太子殿下千岁。”
紧接着是更多人朝他行礼并大喊这句话,余瑾心里骤然生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感情,这是她的子民,感激她的子民。
来之前她只是把这里当做她和二皇子的博弈,民心是她要争夺的筹码,可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以往是她的思想狭隘了,她不该目光那样浅显的。
她再次朝着众人露出温和的笑意,这一次比上一次真心,也比上一次习惯。
“这是我该做的,不必感谢。”
话落,她让十三卫的人将这里的百姓疏散,毕竟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
等回了州府,余瑾拿出凛从同知那里得到的两封信,“同知的夫人怎么说的?”
“如果有一天同知出了事,就把这封信交给调查死因的人。”
“看来他也担心哪天被灭口,留着一手呢。”余瑾又问道:“拦截纸条的人查到了吗?”
凛道:“没有查到是谁,但是纸条是在知州那里发现的。”
“苏兴。”余瑾玩味的念了一边他的名字,“你去牢里问问他纸条的事,看他怎么说。”
凛点头,随后离开了。
“笑吟。”
“带着我们自己的人从搜出来赃款中拿十万两出来补上缺的那十万两。”
那赈灾的银款从出了户部的时候就少了十万,但当时她没有追究,她要等回去一起算账。
而恰好她一早调查到梧州这边的知州是贪官,到时候缺了的直接从他贪污的里面补上,这也是她一来就把矛头对准知州的主要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如果不处理贪官,接下来就算赈灾也会出各种状况,她懒得在这里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她赶着回去和将军府众人过年。
“是。”
等人都离开了房间,余瑾换了身衣服便坐到桌子旁独自对弈。
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做,这可以帮助自己静下心来。
现在不清晰的一个是同知是谁杀的,还有这位通判是谁的人。
她凭借印象摆了一个残局,手执黑棋落下,她脑子里浮现同知尸体的样子。
如果她没有派凛仔细查看,就会按照仵作说的那样定为自缢,这样等着后面从土匪嘴里知道同知做的那些事情,就会更加确定他是畏罪自杀。
而派凛去调查发现是他杀之后,在书册里找到了一封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她就会认为是知州杀人灭口,那么知州也就跟着完了。
但是设计这一切的人可能没想到同知会在他自己的夫人那里还留了一手,而且上面的内容还会让余瑾偏向于同知夫人那封信才是真的,那人可能更没有想到会有人还指认了知州和土匪勾结。
所以设计这出同知自缢大戏的人走了一步烂棋,不仅没让她掉进去反而还暴露了自己。
她将手里的白子下到棋盘上,黑子顿时失了一大片。
但是出于谨慎,余瑾并不直接下结论,钓鱼钓到最后更需要耐心。
她手执黑白棋子将这盘棋一直下到最后弈和,她才停下。
不期然的,她竟想到了临行前一天和大皇子的那盘棋,两个人最后的结果也是弈和。
那天在余熙走后她一个人在那里沉默着坐了良久,她当时在想若是大皇子和她争,她对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十成的把握。
听见余熙说不争的时候,余瑾是有些惊讶的,她是真的惊讶。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并不是毫无野心的,但是现在竟这样对她说。
于是她问了出来,她还记得余熙的回复:“实不相瞒,一开始那样表现,不过是为了自保。”
听他这样说,余瑾倏忽间明白了。
一直以来,燎帝把她推到风口浪尖,想让她的那些兄弟因为争夺皇位而除掉她,但凡不表现出点儿对她的敌意,对那个位置的渴望,以燎帝的性子,直接把他打成余瑾那一派了,早该处理掉了。
余瑾那时就觉得余熙是个聪明人,如若他争他也会是个优秀的上位者。
同时她又在想,她在梧州做的事情,等回到斟京,除了内阁的人会骂她心狠手辣,无数奏折弹劾她,大概还会有余熙的不认同,他是个君子,约莫是看不惯她这种伎俩的,不过按照他的性子,也不会多说什么,另外……
还有司璞和将军府的态度,他们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一面,也不知道知道了她是这样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人他们会不会后悔小时候帮了她。
可是如果将军府后悔了,她又会怎么办呢?
余瑾盯着棋盘发呆,她好像只想过了赌一把,却没想好结果如果不是她想要的会如何。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凛回来了,他手里还拎了一个食盒。
“你从哪里弄的饭?”
凛道:“回来的时候遇到席将军那边在给灾民施粥。”
“你吃了没?”
凛摇头。
“过来一起吃吧。”
已经不是第一次一个桌子上吃饭了,他也不推辞,拿出食盒里的粥和几碟小菜摆在桌子上,然后道:“纸条不是苏兴拦截的。”
余瑾端过粥喝了一口问道:“和我想的一样。”
苏兴没那个脑子去拦消息,那天那个监视她的人也不是苏兴的人,而同知第一天晚上就死了,虽然也有可能,但是可能不大,余瑾想了想梧州剩下的几个官员,那么最有可能的那个就只有通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