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连妃
司璞最后是在余瑾这里睡的，一个原因是两人刚表明心意，有点舍不得分开，另一个原因就是余瑾已经从连妃那里查到了一些消息。
“连妃没有疯。”
“果然！”司璞道。
“一开始我并没有找她，我去找的是那个婆婆，随后我才发现她隔壁住着连妃，而那个婆婆是连妃以前的大宫女。”
司璞恍然道：“所以那个婆婆说她之前跟着主子做错了事。”
“嗯。”余瑾说：“连妃一开始并没打算告诉我，所以她表现的和疯子差不多，直到那个婆婆开口。”
司璞疑惑，“连妃会听一个宫女的话？”
余瑾捏着司璞的手，她一直觉得司璞的手非常好看，所以总喜欢捏着玩。
“自然不会。”余瑾摇头，“她是因为愧疚。”
司璞换了个姿势，让余瑾可以更舒服的捏他的手。
“愧疚？”
余瑾缓缓道：“卫贵妃帮过她，如果不是卫贵妃，连妃就跟着她的母族一起问罪处斩了。”
司璞想起来了，连家曾经也在斟京显赫一时，但是后来因为帮助允王造反，所以满门抄斩，连妃却没有受到丝毫牵连。
余瑾知道司璞是想起来那一茬了，她继续道：“当时卫贵妃和连妃的关系虽不是很好，但是卫贵妃心软，便求了情，皇上又对贵妃格外宠爱，左右不过是个妃子，掀不起什么大浪，所以自然就允了贵妃的求情。”
司璞摸着下巴，“皇上拉拢人心的本事炉火纯青。”
这一手不仅贵妃和连妃感激皇上，朝中大臣见此，只会觉得皇上是个仁君，不会随意牵连旁人，直接拉拢了人心。
“关于贵妃之死她又说了什么？”
余瑾闻言回想起那天连妃拉着他的手……
“真像。”
连妃眼里含着泪，手好像要抚摸她的脸，但是又记得各自的身份，所以终是只看了看。
“连妃娘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连妃一怔，随即眼泪再也没有忍住。
“我这辈子，唯一一件错事就是害死了你的母妃。”
余瑾没有说话，她一直没有叫过卫贵妃母妃或者娘，以前是因为她以为自己的出生导致贵妃难产从而害死了她，所以自责而不敢叫，现在虽然很多事情都慢慢浮出水面，但是她依旧不敢喊那一声母妃……
“是你和皇后做的吗？”
连妃脸上都是泪水，她道：“贵妃在生产之前找到我，她跟我说，让我答应皇后。”
她抬起头看着余瑾，好像在透过余瑾的脸回忆那时候的场景。
“她跟我说：‘阿繁，我求你件事，你帮帮我。’我问她什么事，她说她知道皇后来找过我，想让我在她生产的时候做手脚，她让我答应皇后，然后按照皇后的要求做手脚。”
说到这儿，连妃忍不住又流了眼泪，“我以为她想将计就计，从而陷害皇后，除掉她，我没有想到她竟然……”
后面的不用说所有人都知道结果，贵妃真的死了。
“我不该答应她的，不该的，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余瑾还算冷静，她问：“皇后为什么找你合作？”
连妃看着余瑾，她道：“因为整个皇宫里，贵妃只信任我。当初因为贵妃救了我，所以我们关系有所缓和，后来更是渐渐交好，贵妃极其信任我，我下手最有可能成功。”
“你既然和贵妃交好，那皇后就该知道你不会害贵妃。”
连妃望着余瑾，良久缓缓道：“这宫里最脆弱的就是感情，最□□的是利益。皇后手握我连家被冤枉的证据，那是唯一可以翻案的证据，她威胁我，认为我一定会答应她。”
“连家一百二十口人，我一直想要为他们翻案，我们连家从未想过帮助允王造反，那是蓄意谋害。”连妃道：“我承认我犹豫过要不要答应皇后，可我也不能害死救我的人。皇后给了我两日时间考虑，而就在两日间，贵妃找到了我，让我答应，我以为她要将计就计弄死皇后，所以便应了，结果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你为什么不把皇后杀死贵妃的事情告诉皇上。”
“皇上果然骗过了所有人。”连妃眼里还有泪，但是这不妨碍她讽刺。
余瑾蹙眉看着连妃。
连妃一字一句道：“皇上根本没有那么爱贵妃，以前或许还爱，可是到后来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忌惮卫国公府而做出来的假象。他比任何人都薄情，他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和他的江山。”
“这些你怎会知？”
连妃笑道：“一个恨他的女人比一个爱他的女人更了解他。”
余瑾没再说话。
连妃继续说：“你可以慢慢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天衣无缝的演戏。”
余瑾细细的和司璞说着那天发生的，但是隐去了最后那段连妃诀别的话。
听到最后，她知道连妃是在和他诀别，但是他没有去阻拦连妃要做的事情。
对于连妃来说，她装疯卖傻的活着大概就是为了看她一眼，然后告诉她，她害死了他的母妃，她应该是想要求得她的一声原谅的，只是她最终也没有求出口，她大概是觉得说出口会难堪，所以余瑾也没有多说，她为她保留最后的体面。
“原来当初那个婆婆给我吃的，也是连妃授意的，她因为愧疚想要照顾我，可是再冷宫里的她做不了什么。”余瑾道：“后来，你也该听说了，冷宫里的连妃自缢而亡。”
连妃最终也没有替连家翻案。
司璞道：“后宫里的女人少有几个活的明白的。”
他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说连妃活的明白还是不明白，余瑾也没多问。
司璞问道：“贵妃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没有躲开皇后的布置，反而从容赴死？
余瑾摇头，“连妃没有说，想来贵妃并没有告诉连妃，连妃也不知。”
司璞想了想，他问余瑾：“你现在困吗？”
余瑾摇头，他今天白日的时候睡过一觉，所以现在没什么睡意。
司璞提议道：“我们去溜一圈儿。”
余瑾没有反对，她知道司璞想做什么。
两人说干就干，快速下床穿戴好衣裳，余瑾有些畏寒，但是大氅妨碍行动，所以直接在柜子里找了一件冬衣穿在身上。
司璞看着她皱眉，“下次让我哥再给你看看，开几服药调理一下。”
余瑾无所谓的笑了笑，“别为难大哥了，我的身体我有数。”
她畏寒的毛病好不了的，有人不想让她好，所以她不能好。
这件事只有司越和她知道，她拜托了司越不能告诉司璞。
“走吧，再过一会儿，皇后该睡了。”余瑾道。
两人绕过宫里巡值的侍卫，直接潜进了皇后的永安宫，又趁着里面的人不注意躲到了房梁上。
皇后正在秀荷包，旁边有个宫女伺候着，因而两人一直没动。
过了一会儿皇后道：“久儿，下去吧，让外面的人也回房，不用守夜了。”
“是。”
等到那个宫女出去了，司璞给余瑾打了个行动的手势，两人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司璞毫不意外皇后能发现他们。
皇后放下手里的针线，看向两人，“七皇子，司小公子。”
司璞拉着余瑾坐到皇后的对面，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和余瑾各倒了一杯热茶。
“皇后娘娘武功果然厉害。”
皇后脸色不变，司璞见此嘴角一翘，露出一侧的小虎牙，他又道：“也对，师父是前任皇家暗卫骁龙卫的队长嘛。”
话音刚落，皇后倏地变了脸色，她危险的看着司璞。
司璞笑道：“别紧张，皇后娘娘。”
皇后正了神色，“怎么知道的？”
她会武功不是秘密，但是她的师父是谁只有皇上和她的师父知道。
司璞把手挡在嘴角的一侧，小声的道：“我前几天不小心看到了皇宫的密宗。”
皇宫的密宗里有骁龙卫的记录，平时都是放在皇帝寝宫的暗格里。
这说明司璞的武功已经高到皇宫的暗卫队长都没办法察觉的地步了。
皇后自然想到了这茬，也知道了今晚是司璞故意让她发现屋里有人的。
“艺高人胆大。”
一句话，不知褒贬。
司璞也不在乎。
皇后又道：“不怕本宫告诉皇上？”
司璞笑了起来，“怕就不会说了。”
皇后终于耐不住性子，“你们什么目的？”
司璞看向余瑾。
这件事毕竟关乎余瑾的母亲，所以司璞会下意识的让余瑾来处理。
余瑾注视着桌子上的那杯热茶，“我只问一个问题。”
皇后不做声。
“你杀卫贵妃是为了争宠还是……”说到这里，余瑾顿了顿，随后抬眸凝视着皇后问道：“皇上让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