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逃出生天
“糟糕,九爷,我被发现了。”陆蘅话音刚落,就被顾九一把带入怀中,转了个身。这一举动,彻底暴露了她们。
几乎事瞬间,无数支利箭从树林方向射过来,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箭头上散发着幽蓝色的光,细细密密,如同蓝雨,从天而降。
还未立场的来客,来不及呼喊,就应声倒下。
这群人,竟然无差别杀人灭口!
顾九合拢披风,将陆蘅紧紧拥在怀中。四周已被包围,鬼魅人影呼啸而来,形成合围之势,天罗地网,除非有遁地之术,否则陆蘅和顾九,必定变成肉酱,混入泥土,渣也不剩。
唯有上空,还可拼出一线生机。顾九当机立断,拉动机关,披风螺旋而上,紫色的披风如同盛开的花,凌空而起,削掉四周密如细雨的利箭,突出重围,向林中风去。
眼见顾九逃走,鬼魅如紧随其后,如蜂群出动,乌压压一片,在树林上追逐。
树林尽头是断崖,崖壁寸草不生。顾九的披风,犹如刺猬的外皮,密密麻麻插满利箭,垂落在断崖边,人却没了踪影。
众鬼魅中,走出一人,红唇微启,“一群废物!今夜当值者,杀!”
艳阳高照,一辆马车穿过街市,马车陈旧而简朴。
众人见到马车,纷纷露出笑容,热情的和车夫打招呼。
“县丞大人回来了。”
车夫慢悠悠的驾车,小心避让孩童和来往行人,面对寒暄,他报以微笑。
县丞大人乐善好施,勤勉公正,结结实实的为民办了不少好事。待人谦和,还成立济慈堂,收容孤儿弃婴,照顾孤寡老人。
黎川县的老百姓,哪个不认识他的马车哦。
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在黎川,可不是一句空话。
县令三年一换,而这位县丞大人,弱冠之年上任,至今已有二十余年。
马车缓缓的停在县衙门口,一位年约四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手中抱着一摞书本下了车。
新任县令陆澍,到任已有两月。听闻他年少有为,对农业水利方面颇有心得。所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汇报此次出去巡查的结果。
空旷幽深的山洞中,水滴从洞顶落下,滴答滴答滴答,时间仿佛被拉长。
顾九从黑暗中幽幽醒来,眼前一片漆黑。风从山洞深处吹来,明明已入夏,却只觉寒冷刺骨。
右手摸到一片湿滑,应该是青苔。左臂完全不能动,身体深重如同巨石,他只记得跳崖前,将披风褪去,随后记忆就断了片。
该死的鬼魅,小爷差点成孤魂野鬼!
顾九摸索出身上的火折,啪的一声,洞内出现微弱的光。洞中,小水洼中,粼粼波光,星星点点,只是,陆蘅呢?
顾九心中没来由的惊慌,“陆蘅,陆蘅!”
他小声喊着陆蘅的名字,无人回应。只能挣扎着站起来,向洞外走去。这段时日,陆蘅虽并非真心想当他徒儿,他所作所为,亦皆是因陆澍给的条件。
可醒来见不到陆蘅的那一霎那,他脑中嗡嗡作响。
该死的山洞,怎么那么长。明明只有几步距离,顾九却感觉自己怎么也走不到洞口。直到他听到一阵脚步声,白皙莹润的脸从洞外探进来,见他醒来,眉眼弯弯:“九爷,你终于醒了!”
顾九心中恼怒,“你怎么到处乱跑?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洞口上树荫浓密,仿若屋顶。陆蘅扶着顾九,嘴上争辩:“九爷,咱快走吧,我刚才转了下,发现这是悬崖中间凸起的一块岩石,若有人从上面下来,定能发现,此处不宜久留。”
顾九也未多言,鬼魅行事作风他很了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地,当真不可久留。
两人借着月光,下到崖底。
悬崖下,树林高大,枝繁叶茂,地上落叶层层,几乎没过鞋面,走在其上,咯吱咯吱作响。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
两人在林中走到一处,听淙淙流水声,心中皆是一喜。
“九爷,有水声。”
“沿着水流,我们就能出去。”
皓月当空,林中愈加静谧。或许时因为害怕,陆蘅紧紧抓住顾九的胳膊,仿佛他时年过古稀的老人家。
这一发现,让顾九很不舒服。掉落悬崖这段记忆,他着实想不起来。不过掉落前,顾九想起鬼魅突然间的发难……
“你在鬼市,看到了什么?惹得鬼魅发现了我们?”
见他询问,陆蘅不敢犹豫,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
事关重大,肯定要告知顾九,让他分析。
“我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站在鬼魅中间,发号施令。九爷,那人似乎是素心姑娘。”
月光皎洁,流水淙淙,林中虫鸣鸟叫,陆蘅只觉心脏咚咚跳。
“最好不是她,否则,你哥,要有麻烦了。”
顾九说的没错,陆澍的确遇到了麻烦。
十六,往日门可罗雀的县衙,一下子宛如集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往日一年爷没有如此多纠纷,怎么感觉,今日全城都击鼓喊冤?”
小七嘀嘀咕咕,一旁的小六则沉默不语。今日,整个黎川,都有点反常。
从清晨开始,击鼓喊冤的人络绎不绝。陆大人一直端坐高堂之上,忙的连午饭都未吃。临近日落,脸色逐渐苍白。
平日不离陆大人左右的顾公子,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谭县丞。今日陆大人更加杀伐果断,言语犀利,判案入切瓜,有理有据,件件公允。
县衙的繁忙,直到明月高悬才落了幕。对一众衙役而言,这真是忙碌的一天。
对陆澍而言,今日不仅忙碌,还是糟糕透顶的一天。
蘅儿和顾九,至今未归,肯定出事了,也不知现在如何?
他挂念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在林中走了多久,直到看到一面巨大的石壁,才得以见到天光!
石壁光滑,高耸入云,看不到顶端,地面上落满青藤枯叶,约有半丈厚。空中偶有藤叶飘落,五角的藤叶,脉络清晰,似曾相识。
见顾九手持落叶,仰望高耸入云的石壁,陆蘅觉得顾九大概在异想天开:“九哥,你不会,想从这上去吧?“
“有何不可?”
顾九将折来的枝条藤曼扭在一起,把陆蘅绑在他后背上。“抱紧了,一会就让你见识下,小爷的厉害!”
哪怕是为了扬州小院,他也要出去!
岩壁看似光滑,实则微微凸起或凹陷之处,亦可攀爬。杳霭流玉,两人似从云中攀爬,宛如登九重天。
晨光微熹,东边的天空出现鱼肚白,天要亮了。
顾九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浓眉,流到脸颊两侧。山风从深渊中出来,空气中夹带着丝丝青草气。
“九爷,有藤!”
陆蘅惊叫出声,在他们上方,隐约可见碧绿的藤叶,如绿色瀑布,沿石壁垂下。
一天两夜,他们终于出来了!
野草没过膝盖,沿着悬崖,留有一石路,只有一辆马车的宽度,道路蜿蜒曲折,直入深林。
这路,不就是她与顾九发现小山的那条路吗?
公鸡啼鸣,划破天空。破小鼓响,四门皆开!
等陆蘅和顾九走下黎山,远远就看到了黎川县的南城门。此时正是进城之际,往日通畅的门口,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陆蘅一怔,平日只一班人守卫,今日,怎么成了两班?
黎川城加强戒备,难道,哥哥出事了?
想到这种可能,陆蘅大惊失色。但凡她哥有点风吹草动之事,都能让陆蘅紧张不已。
“九爷,我哥会不会出事了啊?”
说完就向城门跑去,却被顾九一把抓住脖子:“先别慌,情况不太对。”
顾九眉头紧皱,盯着南门守卫。平日松散的守卫,今日竟然挨个盘问其来,掀轿门,看车厢,连平板车上的草甸子,都要挑看一看。似乎,在搜查着什么。
一派风声鹤唳,全无往日悠闲。
从京都到黎川,陆蘅见过多次搜查。“九哥,是不是搜查我们?”
顾九见她脸色都吓白了,温暖有力的手掌按住她瘦弱颤抖的肩膀,一股暖流,注入陆蘅体内:“有问题,等会去你亲自问一下陆澍。”
进城人群中,一年轻女子,搀扶瘸腿老翁,步履艰难颤颤巍巍的随着人群移动。女子脸上灰一片,白一片,像是得了病。老翁更是走一步喘三步。
守卫见状,有些嫌弃,见二人并未包裹,只站在一旁询问:“进城干什么?”
女子垂着头,声音沙哑,颤声解释:“军官大爷,俺们进城看病。俺爹老毛病又犯了,腿疼了一宿,还沾染了风寒。”
身旁的老翁猛烈咳嗽几声。
“咳咳咳。旁人听了,都担心老翁一个不小心,咳出血来。
守卫连忙后退很:“你们时哪个村的?怎么看着面生啊,去哪里买药啊?”
女子猛然抬头,一张灰白的脸上还有斑斑红点,看起来格外瘆人,故意走近守卫:“官爷你看俺这脸,城里能看不?”
守卫吓得差点跳起来:“滚滚滚,吓死老子了。这么丑,就别出来吓人了。”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陆蘅乔装打扮,身旁老翁,当然就是顾九。
陆蘅面上委屈,缩到老翁身旁,就差嘤嘤哭出声,心中却在怒骂,这该死的守卫,等她回去,一定好好整治。
“相貌是父母给予,并非她能选择,更何况这位姑娘只是生病,你有何必恶语相向呢?”声音如珠似玉,坠落银盘,煞是好听。
众人都愣了一下,守卫才回过神怒斥:“谁在说话,还想管闲事,有本事站出来。”
“本小姐就想管闲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