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探鬼市
张绮还未离开，眼珠一转，提议到：“石奶奶家就在前面，素心姐姐也在，既然去不了陈大哥家，大人不妨到石奶奶家看一看？”
陆蘅接受了她的提议。
穿过窄窄的巷子，尽头青瓦白墙，就是石奶奶老宅院后墙。朱红色大门，高大气派。张绮推开门：“石奶奶，素心姐，有贵客来了。”
她一个错身，陆蘅和顾九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名妇人带着孩童，紧随其后。
见到陆大人，素心姑娘脸颊微红，盈盈施礼：“素心见过陆大人，顾公子。”
张绮则蹦蹦跳跳跑到石奶奶身边：“石奶奶，你不是一直念叨要感谢陆大人嘛？我这就将他请来了。”
“好啊好啊，大人赶紧坐下。”
石奶奶虽上了年纪，可腿脚灵活，见陆大人来更是有点手足无措，招呼众人坐下喝茶，又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
“石奶奶这是忙什么？”
张绮神秘一笑：“等会，陆大人就知道了。”
说完又看向素心，指着陆蘅身后的母女介绍起来。对于她们的遭遇，素心颇为同情。
但二人入济慈堂一事，素心却犹豫起来，面露难色：“陆大人，济慈堂内的人，皆有其位。而李嫂子并无资产，也无特长，暂且难以安置。”
稍加停顿，她接着说：“不过我有个法子，李嫂子可先住在这。一来照顾石奶奶，都是邻居，相比更加熟悉。这样济慈堂不必单独派人。二来，可以和石奶奶重操旧业。不过，这第二件事还需要听一下石奶奶的想法。李嫂子可行？”
面对素心询问，那位妇人受宠若惊，连忙下跪：“多谢姑娘，多谢大人。”
陆蘅赞许：“素心姑娘处事明白，坦率直接。身为一堂之主，还亲自到石奶奶家中查看，让陆某人佩服。”
素心闻言，脸上红晕骤起，眼中亮晶晶，一向大方的她，竟一时间不敢直视陆蘅的眼睛，语气中不自觉带着一份姑娘家的娇羞：“陆大人谬赞了。”
“只是，这重操旧业指的是什么？”
陆蘅话音刚落，就听张绮声音由远及近：“豆花来喽，”
她端着托盘走在前，石奶奶紧随其后。一碗白嫩嫩的豆花，放到陆蘅面前。石奶奶笑眯眯的招呼“老婆子没别的本事，也就豆花还拿得出手。”
素心笑道：“陆大人，我说的重操旧业就是指这豆花。您尝一口，就明白了。”
陆蘅端起粗瓷碗，白嫩的豆花，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闻起来则有一种一种奇异的香。一口吃进嘴里，豆花细滑柔嫩，入口即化，美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还未仔细回味，豆花就顺着食道，五脏六腑。
以胃为中心，慢慢升起一股暖意。一碗下肚，整个人感觉舒服熨帖，神清气爽，头脑清明。“石大娘是想重新卖豆花？”
李嫂子当然吃过石奶奶的豆花，堪称是此地一绝。只是因石奶奶年事已高，半年前就不做了。
石奶奶笑眯眯点头，一手拉起李嫂子的手：“刚才绮儿都和我说了，你和丫头就在这住下吧，日后帮我摆摊，咱们自食其力，靠自己的双手挣钱。”
粗糙温暖的大手，虽不是强劲有力，却给了李嫂子无尽的希望。望着面前老人家慈祥的脸，她突然顿悟了。
没有男人，她还有手有脚，照样能活。
圆月高悬，明日，又是十五。
身体已大好的陆澍，烧掉秘密来信。手中摩挲着两张票，眼神晦暗不明。
“还要去鬼市？”
再入鬼市？
陆蘅跃跃欲试，上次去她没经验，只顾着害怕。
顾九却不赞同，冷峻的脸上写满不赞同：“不行。”
“这次鬼魅之主可能会现身，你去，我扮女装。”
“九哥，”陆蘅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摇晃，圆润的眼睛湿漉漉的，“九哥，上次咱俩配合默契，这次理应我去，才好不漏破绽啊。”
“而且，谭县丞近日就要回城，都说他是个厉害角色。若你和哥哥不能及时回来，我可应付不了他。”
“九哥，就让我去，好不好？”
陆澍脸一沉，制止陆蘅：“松手，好好说话，姑娘家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顾九曾经可是杀手，戒备心最强，轻易不让人近身，更何况是扯衣袖？
妹妹这是在顾九禁忌上反复横跳啊。
“我可没那么多讲究，是不是陆古板？”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后花园中，两个高大清俊身影，并肩而立，衣角随风飘起。“难得啊，陆古板主动相邀，难道是有事相求？”
顾九语气玩味，一副随意之态，让陆澍火大。
这人总是那么欠揍！在齐王府，多次劫他的证人，抢他信息，常常在最后关头跳出来，坏他好事。
不是陆澍想讨厌顾九，实在是顾九的行事作风，和他严重不符，甚至背道而驰。
他看不上顾九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多次越界，还处处压他一头！
可也佩服他不惧生死，无人能及的手段。一度，他将顾九视为死对头。但在听闻他与王府协议期满，选择隐退时，内心的怅然若失，让他不知所措，是指有一丝后悔，没和顾九正面交流一番。
哼，现在看来，他怅然若失错了。
顾九，还是那个能气死他的顾九！只是如今为了任务，他还是要低头。
“扬州风景如画，物产富饶，是个隐居的好去处。我有一宅院，临湖而建，安静清幽。想必顾队会喜欢。”
“给我？无事献殷勤，不说明白，就是皇家别院，小爷也不稀罕。”
陆澍无奈，只能和盘托出：“谭县丞最早明日到，他浸淫官场多年，火眼金睛，蘅儿无法瞒天过海。而明日鬼市，鬼魅之主现身，必有重大动作。我功力还未恢复，即便恢复，也不及你。所以，鬼市……”
“你不放心她去啊？”
磨磨唧唧说这么多，顾九早在他开口时，就猜到一二。只是，想看看古板沉稳的陆澍，如何开口求他。
顾九的话正时陆澍心中所想，虽他心中早有决断，知道鬼市之行，只是探查消息。可还是惴惴不安，思绪翻滚，甚至深夜，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深入险境，哪有万全之法，万一呢？蘅儿身为弱女子，手无寸铁，根本没有自保能力。他要应对谭县丞，鬼市，只有蘅儿和顾九去。
“她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假扮县令，是形势所逼。如今再入险境，我寝食难安。”陆澍言辞肯定，顾九却不买账。
眼中讥讽：“虚伪！既然舍不得，那就换个人呗。”
鬼市那种折损阳寿之地，根本就不应该让陆蘅知道。可是顾九自己却忘了，当初，是他非坚持带陆蘅进鬼市。
“但凡还有更好选择，我绝不会让她去。”陆澍说到底，他自己也明白。鬼市要去，谭县丞改变行程回来必有问题，他也要亲自应对。说来说去，他就是赌，鬼市那边无大事。
陆澍目光殷切，旧伤未愈，夜风吹来，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只大手把房契抽走，举到皎洁月光下看了又看，随意将房契装入衣袖，转身离开。潇洒冷峻的背影微微停顿，“莫后悔。”
第二次入鬼市，陆蘅熟门熟路，可还是忍不住感叹：搞出鬼市之人，定是个大人物。
喏，连她们此次面具，都由青铜升级为黄金，面具上镶嵌了三颗硕大的夜明珠。只是，今夜鬼市来客，似乎有点少。
鬼市阴气森森，边缘影影绰绰，似有无数人影。
“勿要东张西望。”
顾九低声耳语，让陆蘅走在他前，看似两厢依偎。实则他借其掩护，打量四周。
这次他带上了一个巧物，即便是暗夜，看远方之物，犹在眼前。
鬼市边缘，森林阴影之处，影影绰绰，皆是鬼魅。看来今晚的确有重要人物现身。
陆蘅从余光中瞄到顾九的动作，心中好奇不已，犹如有只调皮的小猫，一直挠啊挠。所以，根本没有在意顾九与她的距离。不过，一整晚，鬼市并无任何异样哎。
这样陆蘅稍显失落。说好的鬼魅之主呢？
丑时将至，鬼市即散，众人也逐渐向拱门走去。
陆蘅轻扯顾九衣袖，低声请求：“九爷，给我看一眼，好不好？”她心中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来鬼市了。哥哥身体已好，若非谭县丞突然回来，这一次鬼市之行，也没她什么事。
顾九也是个心大的，见二人已经迈出拱门，就将手中巧物递给陆蘅。看看也无妨，反正她以后不会再有机会，涉足鬼市。
“去我身后。”陆蘅在女子中属于身量高挑，可她也只到顾九肩膀左右。去其身后，更加隐蔽。
那巧物小巧玲珑,状如指环,只不过比寻常指环略大些中间安置有琉璃通过晶莹剔透犹如水晶的琉璃,远处模模糊糊的影子,竟然近在眼前,清晰可见。
太神奇了。
借着顾九高大的身影,陆蘅快速扫视四周。
原来远处影影绰绰的都是鬼魅,树冠上都有，数量之多,令人乍舌。
怪不得哥哥一再嘱咐她,不要轻举妄动随着来客排队而出,守卫也逐渐聚拢，队形宛如水中游蛇,流畅丝滑,在林中游走。
突然间,她看到一个人。
鬼魅皆黑纱蒙面,唯独那人,虽同样是黑纱,但露出的眼睛,就是那双眼睛，让她心中一颤，这双眼，她见过。
陆蘅只不过瞬间愣住，却与那人，眼神相对。
要命啊！
对方瞳孔一缩，杀气迸发，手臂一伸，一星银光，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