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戏精上身
想到这,沈老爷子心中有了成算。无论此人身份如何,他必定与孩子走失一事无关。
“这位公子救了我的乖孙,就是我沈家的恩人。一份谢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老爷子话音一落,只见身后的家丁一齐将木盒打开,里面金光闪闪。
“哇,好大的手笔,金元宝啊。”
“够我花一辈子啦。”
围观的群众爆发出惊呼,沈家出手也太豪啦。
陆蘅也被眼前的金光闪闪吓了一跳,讲真,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不过哥哥从不为金钱动摇,唉,她也只能拒绝。
如今在众人面前的她,就是哥哥陆澍,自我定位肯定就是不苟言笑、刚正不阿、威武不屈、贫贱不移的好官。
陆蘅艰难的将目光从金子上移开,语气沉稳,大义凌然:“沈老爷子,救人是举手之劳,古人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谢礼太贵重,恕我不能收。”
沈老爷子眼睛一瞪,雪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年轻人,你救了我的乖孙,这些东西就收下吧,你不收,莫不是看不起老朽?”
此言一出,陆蘅感觉自己的脸上微微有点发热。
老人家啊,难道我就不想收下吗?哥哥昏迷,买药养伤处处都需要钱。可是她不能哇。谁让她哥声名在外呢。
陆蘅心中感叹自己错失百金,脸上更是露出为难之色。
一旁的张纶可看不下去,凭借陆大人的品行,救人收钱那不是侮辱大人了吗?
不过此处围观人员众多,陆大人一向低调,肯定不想主动暴露身份。
张纶感觉是时候他出场了,走到沈老爷子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沈老爷子听完眼神立马变了,一改刚才的随意,眼角余光扫到身后的红衣女子,心中有了更好的主意。
“恩人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沈某就不耽搁了,日后定上门言谢。”
听到此话,陆蘅眼神飘向张纶,不错嘛,几句话竟然改变了沈老爷子的主意。
“那这谢礼?”
沈老爷子摆摆手,让家丁都收起来。
“恩人不用担心,沈某自有安排。”
说罢带着家丁,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啊,就这么走了?”
“礼金也带走了?”
“是啊,那位公子长得挺好,可惜脑子有问题。好多金子哇,他不要可以给我嘛。”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都恨不得跑到陆蘅身边,替他把谢礼收了。许多人甚至比自己错失重金还难受,不停的叹气。
张纶见状示意小六小七一眼,“诸位乡亲父老,都别围观了,赶紧散了吧。散了吧。”
随着众人离开,其他衙役都各司其职,马车继续前行,径直进了衙门。
张纶一个侧身示意:“陆大人请随我来,先进内院安置。”
府衙分两部分,前面是办公之处,穿过长廊和内宅的门,就来到后面的两进小院,这是历任县令居住之地。
院不大,但环境不错。不过此时陆蘅无心打量,因为她的马车上还有三个人,张纶虽没有说话,但疑惑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马车。
所以,她必须先发制人,掌握事态发展的主动权。
陆蘅戏精上身,在黎川,假扮县令的的第一出戏,她一定要唱好了,把张纶镇住,自己就多了一份助力。
“张纶,你且留下,我有事要说,其他人去门口守着。”
陆蘅扫视了三人一眼,却发现小六小七第一时间看向张纶,等他点头后,才跑向大门口。
“大人有何事吩咐?”张纶态度恭敬,甚至还有一点兴奋。
没有人知道,他对陆大人,一直很仰慕。
一个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房檐下,在一处干净的栏杆处,懒洋洋一靠,竟然晒起了太阳。原本失礼的行为,可他做出来,就显得那么自然。就好像,他本就应该这样做。
身形冷峻,腰背挺直,步履轻盈,沉着稳重,虽尽量收敛,但那份生人勿扰的气息,遮挡不住。
陆蘅意味深长向张纶介绍:“顾九,一个朋友,顺路搭车。一向如此,不必理会。”
“那顾公子的住宿?”
陆蘅摆摆手:“他京中还有要事,此次只逗留几日,不宜对外宣扬,和我同住即可。”
听到这话,张纶眼眸微垂,看来这位顾公子,身份不寻常啊。不过这人很奇怪,在山上时,话也不少,还带着点试探挑衅。这怎么到了县衙,整个人就高傲起来。和陆大人比,可差远了。
只是,不知他来黎川作何?
“马车中有两为伤员。一是我贴身护卫,在和匪徒厮杀中,为救我而重伤昏迷。另一个,其实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张纶第一次在陆大人的脸上,看到担忧之色。
其实,他早就留意到车中二人。只是,没想到,大人竟然遇到过匪徒?
“匪徒?那大人可有受伤?”
第一句是怀疑,第二句则是担忧。
陆蘅神色严肃,语气也略带犀利:“你是本地人,担任巡检一职也有三年。你不知黎山上匪徒?”
说完她双手抚摸马车上的刀痕,“匪徒凶残,训练有素,绝非偶然出现在山中。这件事,你务必要查清。沈家幼童和车中小乞丐,应该就是他们所抛弃。至于车上的小乞丐,暂时留在我这。”
清瘦的双手打开车门,目光坚定,脸上似迸发出一种蓬勃的精神,让张纶的心中,一阵激荡。
陆大人很信任他吧,竟丝毫没有怀疑,直接将所有信息如实相告。
让他负责匪徒一事……
剿匪功劳,不言而喻。可黎山之上,从未听说有匪徒出没啊?
“头儿,沈家来人了。是沈家医馆的首席大夫,沈老医师。”
守在门口的小六,突然打破了院中的沉默。
陆蘅疑惑的看向张纶,沈家医馆,大夫?
张纶一拍脑袋,连忙汇报:“大人,我险些忘了,刚才沈老爷说会送礼上门,大概就是指沈医师。”
说完他面露喜色,“来得可及时啊。大人有所不知,这位沈医师医术高明,一般人可请不动。”
“沈老爷子怎么知道车内有伤员呢?”
车厢内的情况,只有张纶看见。
陆蘅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如果是他说的,那从这件事上看来,张纶嘴巴很不严啊,此人不可靠。
张纶又岂能注意不到陆大人的眼神,连忙解释:“大人,您有所不知。沈老爷子一生治病救人,对气味极其敏感,能在各种混杂的气味中做出辨认。估计是闻到了马车中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陆蘅没有继续纠缠,救人是第一位。“那就快请人进来吧。”
沈医师行事谨慎,先上马车查看了二人情况。“车内小娃看似严重,实则皆是外伤,乃长期虐待殴打所致,又未及时医治,才导致溃烂。我稍后开些药,只需按照药方,外敷内用,补充营养,想必很快就能恢复。”
说完示意小六将小乞丐抱下马车。
“那我的侍卫呢?”
陆蘅摸了下胡须,虽心中焦急,想迫切知道哥哥的情况,可她时刻秉记自己的身份,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可是哥哥陆澍。
要沉稳!
在不算宽敞的马车上,大夫先是把脉,随即查看伤口,眉头紧皱,“这位公子情况不太好。”
“可有性命危险?”
陆蘅终究是没忍住,问的有些急。
“他跟随我多年,虽为侍卫,实则早已视作兄弟。这次若非他舍命相护……唉。”
陆蘅连忙解释,走向马车,借走路之时悄悄擦拭了下眼泪,她是真担心了。
“大人不必着急,这位小哥性命无碍,只是大量失血,经脉受损,腹内有伤,怕是要卧床休息数日,且后期滋补。切不可劳心费力。”
听到这番话,陆蘅稍稍放心。
张纶也赶忙安慰:“大人,沈老的医术,在黎川县可是首屈一指,就请放宽心吧。小六,听从沈大夫的安排,小七,一会沈大夫开出药方,你去买药。”
“是。”
张纶安排好一切,带着陆蘅参观了县衙。等再次回到内院,回身却见陆大人神情微妙,欲言又止。“大人还有何吩咐?”
陆蘅的确还有疑问,那就是月圆之夜到底有何秘密,这个问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眼前的张纶,或许知道。
“在黎川或者黎山上,可有什么l传言?就类似于怪力乱神之类的。”
张纶闻言皱眉,“传言?关于黎山的传言是很多,不过大多是无稽之谈。大人是想问?”
“月圆之夜!”
张纶认真思索许久,谨慎回答:“大人,在黎川,并无关于月圆之夜的传言。”
没有传言?
难道是老翁骗她?
陆蘅眼中闪现出狐疑之色。
就在此时,只听嘭的一声,大门被人大力推开。
一道人影冲进来,只见小七拎着药,咋咋呼呼跑到他俩跟前:“大人,头儿,好事!真的是大好事。”
“今日济心堂的药,全部半价。”
小七眉飞色舞的拎了拎手中的药包:“大人,头儿,沈家说不收钱,感谢大人哩。”
陆蘅还未说话,就听房檐下传来一道凉凉的嘲讽:“愚蠢!你们陆大人看起来很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