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初恋
顾然并没有听到她的心跳声，他一心看着画里需要补充细节的地方，始终与望橘保持着再近就会使俩人不适的社交距离。
望橘也盯着画，努力平息如雷的心跳。
半晌，清透的声音响起：“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你。”
她疑惑，转头看他，少年正挠着头，一脸堂皇，近了才看到他眼下有些乌青，看来真的是睡眠不足啊。
“这个作业我本来就打算摸鱼的，可是你让我太有灵感了，我明天还要花一天来修画。”随即有些无奈地低头冲她笑。
望橘比他还堂皇：“那，对不起？”她真觉得是自己的错了。
他笑喷，又装作苦恼地说：“嗯，要是画太好了就怪你。”
“？”
她看着浓眉大眼的少年此时一副困极眼睛都快眯住却还在尽力跟她开玩笑的样子，又一次很不争气地心动了。
他真的好可爱，好像一只猫猫。
此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望橘直接吓清醒了，连忙慌张地伸手摸裙兜。
是迟霁打来的，她迅速接起。
“我在五班，已经帮你把东西收拾好了，在教学楼一楼等你？”迟霁像个来接孩子的家长，面无表情又带点妥协地帮她把一本本书装进书包，耳边还伴随着孩子同学看见他的闹腾。
“好，我马上过来。”望橘应着。
“放学了还不知道回家。就这样。”最后一句话似有不满，望橘也不敢耽搁，挂了电话就打算走了。
再不走她怕她原地早恋。
“朋友来催你了？”顾然问。
“是我哥，他等我一起回家。”望橘答。
顾然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我知道，迟霁是吧？他的骨相特别好，是各个角度都很完美的建模脸，很适合用来画画。”
望橘第一次听到这种夸法，觉得蛮稀奇的。又看顾然又坐进那个小马扎，问了一句：“学长你不回去吗？”
“不了，”他又打了个哈欠：“我画完最后一点再走，不送你啦，今天真的非常感谢。”
他又尽力睁着眼睛朝她笑了，望橘偷笑，提醒他：“那你注意休息。”然后离开了他的画室。
外头的天已经暗了，太阳快要西沉，天空是介于烟粉和梅子的颜色，云像丝线般裹着西边，像置身顾然画中一般。
迟霁正站在一楼看着款步走来的望橘，她几乎整个人都带着甜味，时不时抬眼看天，唇角荡出笑意。
他迟疑了一秒，又像在笔记本里写的那样，在脑海里顾然的名字后打了个叉。
“我们回家吧。”少女声音甜软又轻快，向在告诉全世界她心情很好。
两人一起走在红砖路上，望橘乐呵呵地四处打量，马虎地一脚踩进缺了块砖的小坑里，迟霁眸光一闪，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她正抱着哥哥硬邦邦的手臂心有余悸，就听见他比手臂还硬的声音传过来：“听说你去给人当模特了？累得都看不清路了？”
她没听出倒霉哥哥话里的试探，还在傻笑：“不累的，就是坐了几个小时。”
迟霁颔首，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试探：“那人是那天找你要微信的学长？苏巧巧说他很厉害。”
布偶猫大小姐眼睛亮晶晶：“真的很厉害噢，他都不用画底稿的，三两下就画完了，难怪巧巧说他很有天赋，真好啊我也想有点天赋。”
旁边的少年只听到“真的很厉害”这里就听不下去了：“我也会画画。”
望橘转头：“真的吗？没听你说过。”
“嗯，我小时候学过，学到十……林阿姨之前还夸过我线条流畅，基础好。”迟霁面无表情，完全没发现自己像个小学鸡一样。
“那你也好厉害啊，妈妈小时候教过我一段时间，后来就没再让我画了让我当她的模特。”
“虽然她没说我画得不好吧……”
话就说到这，懂得都懂。
迟霁又想到自家妹妹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多少能猜到她与艺术俩字基本绝缘了。
回家的车上，迟霁还在安慰她：“或许你在别的方面有天赋，你自己还没有发现罢了。”
“是吗？”
“光是你的存在，就很美好了。”迟霁淡淡道，面上还是一贯的清冷，眼神却很有温度。
她有些难为情，迟霁真的很爱一本正经地说些让她开心的话，冷笑话也是。
莫名又感觉这种气质很熟悉，她今天好像总是被这种情绪包围着。
是顾然！
顾然今天无意说的话也狠狠撩到了她。
想到这她又开始变得甜丝丝的，害怕被人察觉出端倪，赶紧用一副怅然的表情掩饰过去：“我除了美貌以外一无所有。”
迟霁：……
司机立马说：“怎么会呢小姐，你还很有钱。”
望橘沉默了一会儿，表示：“确实。”
晚上吃饭的时候，望橘跟妈妈提起了今天的事。
林竹听完连连赞叹：“顾然这孩子今后一定造诣非凡，超过我也不是问题。”
望橘吃了一惊，妈妈是国内知名学院派画家，除了拥有扎实的绘画功底以外知识也十分渊博，北洋美院也请她当教授，能得她这样一句评价真的十分难得。
望允也来了兴趣，问了句：“是谁家的孩子吗？”
林竹摇摇头：“顾然这孩子就是普通家庭，所以他自己也很努力，有现在的成绩都是靠自己。”
这时候，望允很灵性地转头瞥了一眼望橘。
后者很无辜：“我也很努力……”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望允很无情地开口：“那就不会成绩越来越差了，爸爸不是在逼你学习，只是希望你未来能有更多选择，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这段话是老鸡汤了，望橘都喝腻了，但她很敏锐地捕捉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漏洞。
“所以您是不是不逼着我继承家业啦？”
望允一顿，但很快找回了场子：“如果你有了想做的事情，学习成绩也良好的话，爸爸是不会逼你的。”
望橘笑靥如花：“您放心，我肯定有。”
“也要记得好好搞学习，不要早恋。”
她立刻乖乖点头，心底有些莫名心虚。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爆发。
心神不宁好几天后，望橘终于在一个没剧看又写完作业的夜晚，给汪初露丢去一个炸弹：我感觉我的情窦有动静了。
惊得汪初露立刻拉了个群，分别是望橘、她以及苏巧巧。
群名就叫早恋围观大赏。
苏巧巧原本以为这cue的是她，立刻打了个问号。
望橘有些脸红，默默回复：这回是我。
结果收到了苏巧巧更多的问号。
汪初露本来要拉向星洲的，她以为望橘这情窦是跟她哥两开花，幸好在她打出顾然以后急忙收手。
橘子橙子橘子橙子：我有点喜欢顾然学长……
露露要努力变白：？100
望橘感觉自己快被问号淹没了，急忙回复：只是一点点感觉，还没到早恋的地步其实。
巧巧今天练舞了吗：露露为啥这么紧张，橘子喜欢顾然不是很好吗？
露露要努力变白：确实啦，但是……万一有更好的呢？
苏巧巧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没有更好，只有最喜欢。
望橘表示附议。
橘子橙子橘子橙子：那天我看到了漫画中经典的单手开易拉罐，他把我画成樱花仙女，说话不经意地撩人，而且他睡不醒的样子真的很像猫猫诶！
橘子橙子橘子橙子：谁能拒绝猫猫呢？
巧巧今天练舞了吗：谁能拒绝猫猫呢？
露露要努力变白：……彳亍。
苏巧巧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他喜欢你吗？
望橘面色一凝，有些颓唐地回复：我不知道。
汪初露来劲了，见有苗头赶紧劝：他今年高三了，明年就要毕业了，而且他们年过完就是艺考，肯定很忙没时间陪你！
看到这，苏巧巧也清醒了几分，道：以他的实力，国美肯定没问题的，考上以后就要去帝都了，到时候异地确实不太好。
可望橘基本已经把初恋俩字套在顾然头上了，人对初恋总是有莫名的执念，于是嘴硬说：现在坐飞机啥的都挺方便不是……
苏巧巧懂她，于是也安慰道：咱们先不想这么远，万一他也喜欢你，以后在哪里都不是问题。
望橘也嗯嗯嗯的附和，话题又回到顾然身上哪里哪里让人心动了，苏巧巧也开心地分享明航身上令她心动的地方，汪初露知道自己房子这回是真塌了，但也替望橘开心。
关乎于望橘的感情问题，大家互相心知肚明地让这件事烂在三人微信群里，汪初露还机智地把群名改成了9号作业讨论。
9号是望橘去给顾然当模特的日子。
望橘自己经历暗恋之后，才发现暗恋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暗，她除了天天视奸顾然朋友圈，下课去走廊往高三教学楼看的次数增多了以外，就没别的更异常的表现。
以至于迟霁一点都没发现这件事，一向自诩什么都知道的迟霁后来想起，也觉得自己当时真是毫无防备。
望橘的情窦就这样从夏天的尾巴持续到了冬天吹起第一股寒风的时候，她脖子上戴着自己之前送给迟霁的红围巾，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顾然的消息。
手机响起来的一瞬间她颧骨都要飞出太阳系，看了眼在旁边看笔记的迟霁，强忍激动偷偷打开看了一眼。
“学妹你好，有件事情要问你一下。”
望橘抿了抿嘴，开心得无以复加。
最近顾然好像更忙了，俩人上一次聊天还是在上次，难得有个看上去可以聊很久的话题，一定要抓住！
她没有描绘，安抚了一下在心里大跳新宝岛的小鹿，面色如常地跟迟霁说：“我今晚就不过去写作业了。”
“怎么了？”迟霁从笔记里抬起眼来，深棕色的眼睛幽深。
望橘脸颊有些泛红，像被红围巾染了色：“没什么，就是今晚作业不是很多，然后有个番更新，我想看老公。”
说完她立马别开眼，假装刷字母站，不敢多看迟霁一眼。
身旁少年一看她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但小姑娘大了，有心事也不爱告诉他，他也不会多问，“嗯”了一声又重新低下头看笔记。
望橘很少撒谎，也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技术有多拙劣，一边喜滋滋一边对迟霁有些抱歉。
晚饭望橘第一次没维持好餐桌礼仪，勺子放下时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匆匆吃完就赶紧往楼上跑。
迟霁回房时，看到隔壁紧闭的房门，思虑再三还是没去打扰。
望橘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雀跃地回复了他。
那边回的速度也让望橘心情愉快。
“是这样的，托你的福，上次的作业我真画太好了，于是得到了老师很好的评价。”
他把功劳归在她身上也让她开心，于是措了几遍辞才回：是你有才华，得到好成绩是应该的！
附上一个她刚刚保存的可爱猫头。
那边好像也在措辞，许久才回复：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情需要问你。我的这幅《樱》要放到网上去参加一个比赛，因为这涉及到你的肖像权问题，所以特地先来问你一下。
顾然：如果你介意我是不会拿去比赛的，我跟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