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风头
望橘看着手机，愣住了。
她不舍得拒绝顾然的要求，但又对这件事没什么概念。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一下妈妈。
林竹正坐在画室给学生改画，身上披着一条价值不菲的羊绒披肩，整个人贵气又温婉。
“居然是公益性质的比赛吗？顾然这孩子真是了不起。”林竹随手翻了翻顾然发给望橘的资料，止不住地赞叹。
望橘脸颊红扑扑的，语气也很雀跃：“怎么个了不起呀？”
林竹答：“这是许氏集团举办的比赛，全程在线上进行，会由主办方评选出前三名的画作，再让网友进行投票，最后第一名的作品会被高价卖出，收益全部捐出做慈善。”
“这个比赛不像正式的赛事，对画家本人来说没有任何益处，特别是顾然这样的学生，他不会得到任何名利。”
“哇……所以他是在做慈善啊。”望橘顿时星星眼，顾然在她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
林竹看到女儿小鹿乱撞的模样，调笑道：“喜欢顾然这类型的？”
这话像根棍子，一下子把望橘敲懵了，她连忙缩进妈妈怀里装死，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小心别被你爸爸知道，到时候又要挨训。”林竹理解女儿的青春期悸动，没有阻止她，只是朝她眨了眨眼睛。
望橘脸更红了，跟妈妈道了声晚安就想逃。
“别忘了及时答复。”林竹的声带着笑意从身后传来。
“我知道了……”
望橘知道这个比赛是公益性质后就立马同意了，回去之后还想跟他多聊几句，没想到对面的顾然跟她道谢后光速下线，表示自己实在是太困了。
之后两人的交流也几乎等于没有，她同意之后就没她的事了，而顾然的画也很争气地进入了前三名，她除了给他拉票的朋友圈点个赞顺便点进去投个票以外，完全不敢主动找他讲话。
她很窝囊地进行着暗恋。
不过这场暗恋在望橘的生活里还算无足轻重，因为真的太忙了，马上要期末考，闲暇时能打开手机看部番，跟小姐妹出去喝个奶茶都是奢侈，所以也并没有怎么想起顾然。
再一次被顾然搅乱生活节奏是在2017年的二月初，这时候望橘的期末考和顾然的艺考都结束了，新年刚过，她正悠哉游哉地跟迟霁坐在客厅看老电影。
“9号作业讨论群”忽然消息十几条，望橘点开发现都是艾特她的，拉到最上面，是微博分享，和汪初露激动的一段话。
露露好像变白啦：橘！你火了！顾然的画拿了第一名上了热搜，他接受了个采访公开感谢你呢！我正在刷你微博，涨粉老快了！！！
一刹那，望橘感觉心脏被揪住，血液都在倒流。
公开感谢……她吗？
她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上扬，激动地点开了那个分享，看到了顾然的采访视频。
画面中的少年穿着简单的黑色羽绒服，头发还是蓬松细软地，看上去很乖。没戴眼镜，露着浓烈而极富少年感的五官，但眼下的黑眼圈还是望橘熟悉的味道，他冲着镜头笑得勉强，好像下一秒就要打哈欠。
“对，我的灵感来自我美丽可爱的学妹，她比画中的樱花更美丽鲜活，我的水平还不足以完美诠释她。”
“她本人更美，这幅作品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离不开她的帮助。”
“除了我的学妹，我还要感谢我的导师……”
视频很短，看得出来顾然无心接受采访，大部分回答都很敷衍，但说起她的时候却很认真。
望橘给视频点了个赞，翻了翻下面的评论，大多数是在夸顾然的，但也有好奇画中学妹本人的网友，八卦的气氛如火如荼。
毕加索的画笔：虽然说画家本人画技精湛，但模特本身美也是这幅作品的闪光点，让人感觉她就是樱花本身。
一顾蔚然成风：模特是然然的学妹？本人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丫丫03：应该是画出来的吧，正常人哪能长成这样？
芝士桃气乌龙：本人是北洋一中学生，顾然的学妹，亲眼见过模特本人！真的很精致！除了没有樱花的瞳孔，其他的跟画上基本是一模一样！我p都不敢这样p，她直接长这样！
好想吃炸鸡：楼上你说，种花人不骗种花人。
温柔喵星人：真搞不懂现在的学生，还当模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底线在哪里？尊严在哪里？地址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莎莎风：指路模特微博橘子橙子橘子橙子
……
望橘一惊，返回首页一看，消息栏果然已经99+，本来只有几十个粉丝的账号粉丝数已经破万了，还有继续往上涨的趋势。
群的消息弹出来，苏巧巧也回复了，告诉她学校贴吧也炸了，很多人慕名来看望橘，她是真火了。
“怎么了？”迟霁看她呆呆愣愣地盯着手机半天没声音，转头问。
小姑娘穿着粉色的毛衣开衫，头发随意挽了个丸子头，精致白净的小脸还没他一个巴掌大，水汪汪的杏眼暗含秋波，左眼下一颗泪痣显得分外勾人，嘴唇泛着好看的玫瑰色，整个人缩在他身旁，鲜妍得不像话。
望橘又大了一岁，五官逐渐褪去可爱的稚气，开始萌发出独特的少女魅力，迟霁一直在她身边，很难注意到她若有似无的变化。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哥哥在叫她，回答的声音有些飘：“顾然的画拿了第一名。”
迟霁已经知道了，他没什么太大反应，但盯着望橘上扬的嘴角，眉头轻蹙。
紧接着，她的手机响起，是顾然打来的电话。
她毫不犹豫接起，看了一眼旁边目光幽深的迟霁，连忙跳起往楼上跑。
迟霁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更加晦暗起来。
“学长，我看到消息了，恭喜你拿了第一名！”望橘背抵着房间门，笑得十分荡漾。
“谢谢，都是多亏了你，我看到热搜了，有不少人也在关注你，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望橘冲着空气慌张摆手：“怎么会！完全不困扰啊！”
“这样啊……”
望橘有些后悔地用指甲挠着门。
她应该说困扰的！苏巧巧说了要适当地给男生创造条件的，她说不困扰顾然还怎么补偿她！
“这次的所有收益都会捐给流浪猫爱心协会，会有更多的猫猫过上好日子了。”对面顾然的声音清透，她仿佛看到了他笑着的样子。
“原来是要帮助猫猫啊，真好。”望橘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头发，心里甜丝丝的。
“橘子学妹，可以问你一件事吗？”短暂的停顿后，顾然认真地问。
“……嗯。”
“可以约你出来吗？请你吃顿饭，替猫猫们感谢你。”说到后面，顾然的声音都有些小了。
而这头的望橘已经激动地捂着手机，用脑袋顶着门，忍不住从嘴里溢出嘤嘤声。
他在约她！要去吗？两个人好久没见会不会很尴尬？万一表现不好被他讨厌该怎么办？
但是他主动约她，是不是表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
望橘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脸一下子通红。
“学妹？”顾然没得到回应，问了一句。
她慌忙拿起手机答：“我在。”
“所以，可以吗？”对面问得小心翼翼。
他应该，也跟自己一样紧张吧？
望橘低低笑了一句，“嗯”了一声。
顾然很开心，与她确定了日期后，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其实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顾然就久违地感到心动了。
之前在林竹的画里，他见过她很多次。有时她是花朵，有时她是仙子，有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望橘的模样一直刻在他脑海里。
但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望橘，他的血液都在沸腾。
作业确实是借口，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理由搭讪，而后来真的画了，也是因为她的确很能激发他的灵感。
顾然觉得他应该是遇见了缪斯吧？美得不像话的缪斯。
她就像大多数男生幻想过的初恋的模样，让他无法拒绝。
之前的事情太多，让他没办法静下心思考，现在忙完了以后，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望橘。
考虑再三后还是打了这个电话，他也庆幸自己打了。顾然十分期待与她见面，但其实对于更进一步的关系没有太大信心。
毕竟他马上就要毕业了，望橘也要面临高考，如果真的在一起马上就要异地。
顾然的目的只是想先维持两人的关系，关于恋爱，等望橘毕业也来得及，他也愿意等。
这头的望橘并不知道顾然的心思，正开心地嗷嗷叫。
她心满意足地跟姐妹们分享了最新进展，跟差点因言语过激被踢出群聊汪初露掰扯了两句后，上微博搜索顾然。
顾然拿过美术国奖，微博有不少人关注他，也有个小小的粉丝团。
经此一赛，粉丝团日渐壮大。
望橘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他的粉丝超话，领了粉丝牌牌。
刷了一会儿超话，看到了顾然帮助的流浪猫爱心协会特地发了条微博感谢顾然，这才发现，原来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这个协会捐钱了。
她不禁感慨万千，自己的眼光真是太好了，喜欢的人真是优秀到让她汗颜。
逛了会儿协会的微博，看到了流浪猫之家里那么多可爱猫猫的视频，望橘也很动容。
被心里那股想与顾然比肩的欲望驱使着，望橘把自己收到的压岁钱和零花钱一股脑全捐了。
不过在收到扣款短信的时候，那大大的两位数余额还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望橘欲哭无泪地返回微博，看到一条转发会有一笔意外之财的锦鲤帖，毫不犹豫转发了！
要跟顾然“约会”的这件事，除了汪初露苏巧巧，她谁都没说，生怕一个不小心，望允知道了她想早恋的心思。
连迟霁也没说。
这天是寒假尾巴，开学前一个星期。她特地穿上最精致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在萧瑟的寒风中穿上光腿神器，外面套一件单薄的米色羊毛外套，打扮地像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完美大小姐。
出门的时候连迟霁都多看了她一眼。
“回去加件毛衣，你这样会冻坏的。”迟霁也要出门，跟她不同，他穿着厚厚的飞行员夹克，脖子上还围着望橘织的那条红围巾。
望橘匆匆穿上小皮鞋，在玄关镜子前检查自己的发型，不在意地回答：“没事，我跟巧巧他们约在室内呢。”
因为撒谎，她完全不敢看迟霁，头都不回地出门上车离开。
迟霁有些狐疑地凝视着她慌张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与许景枝约在北洋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见面，就在许氏集团旁边，这次见面除了叙旧也是找他了解一些事情。
他想查查顾然。
迟霁到的时候许景枝还没到，他自顾自坐着玩手机，在一群垃圾消息里看到微博，显示着：你关注的橘子橙子橘子橙子有了新动态。
他顺手打开，看到几天前望橘转发的希望有意外之财的锦鲤帖，清冷的眸子荡出笑意。
他打开支付软件，向她转了一万元。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与咖啡厅门打开的声音同时响起，迟霁下意识抬头看。
刚刚转账的对象，穿着单薄米色大衣的少女正红着脸，走在头发蓬松，一身黑色羽绒服的少年身边，带着害羞的笑容，款款向咖啡厅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