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军训
第二天，望橘作为学生的第一次军训正式拉开帷幕了。
她出门的时候还在臭美自己的迷彩服，柔顺的黑发扎成两根麻花辫垂在身后，戴着迷彩帽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怀旧电影里心细又朝气的文艺兵，她十分稀罕自己这身打扮。
穿着同款迷彩服，身姿却挺拔地像棵松树的迟霁走过来，掏出防晒霜意欲往她脸上擦。
“不用啦，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擦防晒。”望橘还不谙世事地别过脸。
随即得到了迟霁一个“世界上这么天真的应该只有小兔子吧”的眼神。
没有更好的形容，因为望橘看到他的眼神就心里毛毛地把脸凑了过去。
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沾着果冻质地的白色膏体在她脸上游走，冰冰凉凉，又有些热热的。
无论再触碰几次，迟霁都会被手下这娇嫩的质感惊到，他小心翼翼地弯着腰，用两根手指慢慢抹匀。
林竹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高大挺拔的少年像拂去花朵上的露珠般温柔，娇小的少女背着手仰着脸，犹如被猛虎细嗅的蔷薇。
她每次看到两人的互动，都很开心望橘有了个哥哥。
“小霁都知道军训要多擦防晒，就你没常识，到时候晒黑了回来又要闹。”
“我才不会呢。话说军训到底要干什么呢？”望橘歪头问妈妈，幻想着自己扛着木仓的帅气样子。
“……反正你要是受不了就及时报告，妈妈帮你请假。”林竹抬了抬眉毛，有些无奈。
望橘接过周阿姨递过来的凉茶，有些迟疑地跟着迟霁出门了。
应该，不至于吧？
至于，非常至于。
到底人为什么要站在36度的烈日下一动不动？
望橘站了十分钟，看到操场上的热浪抖动着朝她冲过来，欲哭无泪。
她十分庆幸自己扎了麻花辫而没有选择散着，她现在只想把全部头发剃了。
“站直了！才站多久就受不了了，不要以为你们是全市前几名就沾沾自喜，体质跟不上再怎么学也是白搭！”
五班的教官比向星洲还黑，整张脸像个卤蛋，偏偏牙又白得惊人，背着手来来回回地提溜他们。
望橘的小腿有些僵了，想到妈妈早上说的可以帮她请假，握了握拳头就想举手报告，但卤蛋教官马上又接着说了。
“都别给我找什么理由请假，该休息的时候会让你们休息，这次军训是必修，没完成是不能毕业的！自己都掂量掂量。”
望橘：qaq
她一下子被唬住了，拿命考上的高中不会因为一个军训毕不了业吧？
于是前后抻了抻小腿，又乖乖站好了，连额角的汗都没敢擦。
两个小时过去，他们统共就休息了二十分钟，其余的时间要么在太阳下站着，要么练稍息立正报数，完全没有望橘幻想中帅气的场景。
他们像咸鱼干一样，晒完了左脸晒右脸，望橘此刻十分感谢早上给自己擦了厚厚防晒的迟霁。
一班的阵营就在他们前面，迟霁站在最后一排，完全没有其他人汗流浃背大红脸的狼狈样子，他依旧俊秀又淡然，除了脖子上的汗以外完全看不出热，望橘都怀疑心静是不是真的会凉快点。
随着卤蛋教官的一声哨响，上午的训练就算结束了。
接近12点的天空没有一朵云彩，火辣辣的太阳直射仿佛能蒸发掉操场上每一丝水汽，穿着同款迷彩服的新生们熙熙攘攘，像是草贴着草，看得望橘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旁边递来一个粉色保温杯，是她的凉茶。
“你的杯子，别忘了。”苏巧巧今天扎了个丸子头，露出的一整张脸美得极有攻击性，就像重瓣花开放般惊心动魄。
望橘听着她跟脸极度不符的声音，又一次被反差萌到，接过杯子跟她道谢。
苏巧巧一张脸红扑扑，摆摆手说没事后就转身，像是想走了。
望橘跟她就只有昨天那一面的交情，也没再多聊，朝着迟霁的方向走去。
迟霁正跟明航站在树荫下喝水，俩人都脱了外套，露着鼓鼓的大臂肌肉。
迟霁还好，除了额前的刘海微湿，汗出的不是很明显，但明航整个人像是水里刚捞出来一样，拿着纸巾擦自己全湿的头发。
“妹妹好啊，辛苦了。”明航弯着眼跟她打招呼，在迷彩短袖和满头大汗的加持下，翩翩公子的书卷气荡然无存。
望橘悄悄往迟霁身边走了两步，道：“你也太夸张了吧。”
明航有些无奈地拧了拧短袖下摆，“没办法，易出汗体质。”
迟霁掏出手帕，沾了矿泉水，递给缩过来的望橘。
“兄弟，你是穿越的吗？为什么会有手帕……诶，巧巧？”
明航话音刚落，望橘就看到刚刚跟她往相反方向走的西域奇花漫不经心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望橘同学，明航同学。”苏巧巧先跟她打了招呼，又看了看明航，随即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递给他。
“擦擦吧，你出了很多汗，用湿巾擦擦凉快些。”她轻声细语，脸颊依旧红扑扑的。
“谢谢你啊。”
望橘看着站在明航前头的苏巧巧，不禁感叹。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臭汗。
“你这是要去哪？”明航问她。
苏巧巧有些嗫嚅：“呃，准备去吃饭。”
“可食堂不是这个方向？”
“……我是打算，找望橘同学一起吃饭。”
“这样啊。”
拿着手帕敷脸的望橘：？
刚刚给她凉茶的时候没看出来啊？
“橘子！我快热晕了，快快快去买雪糕。”汪初露掐着黄鹂鸟的嗓子半死不活地走过来，后面跟着拿着帽子给她扇风的向星洲。
“现在不可以吃雪糕，吃完饭凉快点再吃吧。”迟霁皱了皱眉头，帮她拨开黏在太阳穴的胎毛。
汪初露没继续纠结雪糕，走过来用手肘撞了撞望橘，眼神飘到苏巧巧身上又飘回来，冲望橘眨了眨，问她什么情况。
望橘低下头，轻声说：“来找我吃午饭。”
汪初露眼睛一亮，但又马上装作平常的样子，嘴唇都没动，偷偷问了句：“什么时候跟人家关系这么好了。”
望橘无辜摊手。
明航把自己拾捣清爽了点，像个导游一样发了话：“那大家就一起吃午饭吧，我请客。”
汪初露反应最快，嗖嗖掏出手机打电话：“司机来接我！我们出去吃，对，”她捂着手机转头问明航：“什么都行吗？”
明航失笑：“对。”
“就学校附近那家有哈根达斯的自助吧，马上来啊！”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看得望橘嘴都没闭上。
“干嘛？免费午餐不吃是傻子。”说完还嫌热，叫向星洲帮她扇扇。
“好的老板。”后者一口白牙，笑得爽朗又狗腿。
“那……我就不去了吧。”苏巧巧有点不好意思，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望橘瞧。
望橘：……可怎么感觉你很想去呢。
明航很绅士地表示没关系：“跟好看的人一起吃饭我们都十分乐意。”
客套的话配上他帅气得体的笑脸，无形间撩人。
“是啊是啊，我和露露都不介意。”向星洲也积极撺掇，被代表了的汪初露递过去一个“彳亍”的笑容。
校门口，各家的司机都已经到了，分别是望家低调的辉腾，汪家金灿灿的迈巴赫，以及明家的卡宴。
汪初露跟向星洲速速上了迈巴赫，望橘和迟霁正欲上自家车，看到了站在一边有些局促的苏巧巧。
要请她上车吗？望橘有些尴尬，向迟霁求助。
迟霁将她推进车里，冲苏巧巧说：“既然你跟明航认识，坐他的车没问题吧？”
明航已经替她开好车门，回他：“当然是坐我的车，巧巧，走吧。”
望橘看到西域奇花手不停地搓着衣角，最后隐隐嘴角带笑地上了明航家的车。
一行人穿着军训服，浩浩荡荡地进了餐厅。
这家自助餐厅不算高档，但一群学生大中午吃这个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明航要了个包间，大家累了一个早上，又热，都懒洋洋地不想动手煮火锅，就只拿了些现成的东西，明航给每人都另外点了牛排当主食。
包间里灯光柔和，温度舒适，一时都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各自埋头干饭，气氛莫名干干的。
汪初露吃得差不多，又心满意足地吃上哈根达斯，便心情很好地出来当气氛活跃者。
“明老板大气，我们算不算是跟着苏同学沾光了？”
一直安静的苏巧巧放下手里的叉子，抬眼看她：“喊我巧巧就可以了，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她叫汪初露，我是向星洲，我们跟橘子是好兄弟。虽然你不认识我们，但我们都认识你。”向星洲笑得憨憨的，旁边的汪初露颇感丢人。
苏巧巧有些不好意思，明航又把迟霁介绍给她，大家这才算正式认识了。
开始熟了一点点后，望橘发现她虽然美得张扬又凌厉，性格却称得上是温吞恬静，听到汪初露耍宝时也是捂着嘴笑，不会向她一样哈哈哈哈，举手投足都刻着美女俩字。
望橘注意到她拿水果过来的时候，特地把没有芒果的一份放在明航面前。
“谢谢巧巧，难为你记得我过敏。”明航说。
望橘被勾得八卦起来，问了句：“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苏巧巧凤眼微眯，轻轻笑了，明航答：“可以这么说，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汪初露比望橘还好奇，连声问：“怎么认识的怎么认识的？”
确实令人好奇，俩人既不在一个班，家世也差得有些多。汪初露之前就跑过来跟她说注意到苏巧巧的鞋子有些开胶，也听说她好像就是普通家庭。
明航跟苏巧巧对视，回想了一会儿答：“好像就是在青少年宫吧？”
苏巧巧乖巧地点了点头，黑亮的眼睛此时也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
“小时候我妈为了让我培养兴趣爱好，就带我去了青少年宫。我在教室外面瞎转悠的时候遇到巧巧被一群小男生欺负，她小时候就很好看，辫子被扯掉站在墙角不敢还手。”
“吼，英雄救美，多讲点我爱听。”汪初露甚至想去拿盘瓜子了，望橘也一口一个车厘子听得津津有味。
“害，什么英雄救美，我就帮她拿回了头绳而已。后来我就在青少年宫上围棋课，她在隔壁的民族舞班，一起玩过一段时间。上初中以后我就不再去青少年宫了，我们俩也很少见面。”明航说得漫不经心，苏巧巧也低着头吃着碗里的水果不言。
吃完后，大家就在餐厅吹着冷气午休了一会儿，打着哈欠回学校了。
下午的训练跟早上大同小异，不过比早上轻松些，休息的时间也多了。太阳不那么大，操场的风也很凉爽。
四点的时候，教官组织大家坐在地上拉歌，十个班的同学坐在操场的各个角落，不服气地比着谁的声音更大，朝气蓬勃的歌声一阵盖过一阵，充满活力的青春比这炎夏更火热。
胜负欲极强的卤蛋教官站在最前方，一边用他的嘶吼唱腔跟对面的一班对抗，一边煽动着同学们：“都大点声，学习不如他们声音可不能不如他们！”
他一张脸又红又黑，把手放在嘴边跟大家悄悄说：“一班那个教官是我情敌，帮帮忙，咱们一定不能输给他！”
五班同学猛地爆笑，然后真的撕心裂肺唱了起来，其中也有望橘一份力。
拉歌结束后是自由休息时间，汪初露跑过来找她，于是望橘拉着苏巧巧，三个女生一起坐在看台的树荫下吹风，看着绿油油的同学们走来走去。
“我靠，橘子你快看！那两个女生！”汪初露把望橘的脑袋掰向一班的方向。
望橘一眼望过去就看到迟霁，他个子又高人又白，正往后撸着半湿的刘海喝水。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和朋友一起走到他面前，在朋友推了她三次之后，把藏在后背的情书递给了迟霁。
汪初露还在一边解说：“你哥魅力真大，你看那妹妹像不像袁湘琴，还鞠躬双手递情书。我靠你哥露额头太好看了，他好冷漠啊，都不对人家妹妹笑一下。”
眼前的一幕美好地像她看过的日漫，碧空如洗的天，悠然的风，青色的草坪上，明媚的少年少女。
她看到自家哥哥完全不给面子地走开，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一旁的明航笑着在安慰告白失败的女生。
“明航真温柔啊。”望橘感慨。
“确实。巧巧，他小时候也是这样吗？”汪初露问了句安静的苏巧巧。
“他一直这样，温柔又绅士，照顾每个人的感受，为人很优秀，又聪明又努力，学习也很好。”苏巧巧托着下巴，眼睛一直盯着明航的方向。
望橘听着这么长一段夸奖词，看恋爱番多年的雷达隐隐作响，她有些不确定地与汪初露对视一眼。
汪初露也有些惊讶，捂着嘴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
“你不会是……”
“嗯，我喜欢明航。”苏巧巧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坦然。
望橘慌乱转头，抓住汪初露的手，俩人都有些震惊。
怎么办，她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