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戴喻与神（三十九）
把替换的衣物和必需品装进背包，拉上拉链，背上它，戴喻离开房间，下了楼。
门口，戴治平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单手拉着行李箱，不时看一下手表。
戴喻过去，刚穿上鞋子，陈丽琴急急忙忙地从卧室里出来。
看了一下手表，戴治平眉头轻蹙：“我说过九点就要准备好的，你晚了一分钟。”
陈丽琴脸色一变，卑微地低头：“啊，治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应该庆幸我们是去旅游，不是去送会议文件，不然延误的这一分钟造成的影响，可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面对戴治平的厉声斥责，陈丽琴诚惶诚恐地不住点头：“我知道错了，治平，不要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我需要的是改正的态度，不是你口头敷衍的道歉。”戴治平斜了一眼低声下气的陈丽琴，转身开门。
男人的视线一离去，陈丽琴先前压着的嘴角弯起弧度，双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满是眷恋：“我一定会改的，一定一定。”
每次看到陈丽琴这副模样，戴喻心里总是泛起一股同情。
女人却不认为自己需要同情，注意到戴喻的视线，她瞪了过来，像被侵入领地的雄兽对入侵者发出驱逐的信号。
两人跟在戴治平身后出了门，约好的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见到他们过来，司机打开了后备箱，亲切地帮戴治平把行李箱搬进去。
上车前，戴治平叮嘱戴喻和陈丽琴：“希望你们注意在外面的表现，不要给我丢人现眼。”
他的话与其说是叮嘱，不如说是命令。
“还有，”拉开车门，他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没事就不要随便出门了，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怕你们遇到危险。知道了吗，小喻？”
这话是特意说给戴喻听的，听着像关心，也许有一点吧，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住的是单人间，不在戴治平的视野范围里。
“嗯，我知道了，不会到处乱跑的。”戴喻点头应道。
出租车把他们带到高铁站，在那里他们与戴治平的同事一家汇合，一起坐高铁去邻市。
戴治平的同事姓范，平日在单位里两人就相处得不错，经常私底下相约到各处去旅游。
戴喻不是第一次见这位范叔叔了，以往他都是带着妻子一起，今天见到他们，夫妻身边还跟着一位乖巧文静的女生。
她叫江云雪，随她妈妈的姓，因为在省外读高中，难得国庆假期回家一趟，就跟着父母出门旅游。
这个面上看着安静的女生，实际上相当能说会道，两个小时的高铁车程，她和四个大人聊得有来有往，不亦乐乎。
陈丽琴在外也是，一反家中软弱屈从的表现，变得侃侃而谈，自信大方。
这里唯一格格不入的只有戴喻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刷题，就像abc三连座中，不小心买到热恋期情侣隔壁座位的电灯泡。
去玩的时候也是，默不作声地跟最后面，充当提包拎袋子的工具人，偶尔充当一下摄影师。
……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后，散饭后步的戴治平他们，一路闲逛到了江边大桥。
夜风过江带来一阵凉爽，正好中和了步行带来的热度，很是舒服。
桥下，沿江的护栏边摆着一溜的桌椅，不少人向茶摊借来茶水和茶具坐在江边泡茶畅谈，好不惬意。
玩了一天，又走了这么长的路，大家多少都累了，戴治平便提议到江边泡茶，坐一坐再回酒店。
“爸爸，”等他们点上茶水，江云雪突然提了声：“我看现在还早，能不能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逛一逛呢？我想去这里。”
她递出手机，屏幕显示的图片是从抖音上截下来的，是一条古色古香的老旧巷子。
航拍的日景如同在烟雨朦胧的江南，满是诗情画意；夜景就如清代喧闹的京城般人来人往，尽是烟火气息。
“晚上这么多人，你一个女孩子会不会不安全啊？”江阿姨看了照片，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没关系，这不是有小喻吗？”范叔叔倒是挺放心。
刷题中的戴喻猝不及防的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抬起头。
“小喻，我们雪雪想去逛逛这个巷子，你跟她一起去呗，有什么危险你还能帮帮她。”范叔叔把江云雪的手机拿给他看了一眼。
“我，可以吗？”这话即是问江云雪的，也是问戴治平的。戴喻分别看了两人一眼。
戴治平的嘴角压下了一点，江云雪提的事儿显然在他的预料之外。
至于江云雪，她没什么不愿意的：“可以啊，只要你不嫌麻烦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戴治平的意见了，他维持了那副表情两秒，笑道：“去吧，小喻，不要太晚回来，我们会担心。”
然后，戴喻就跟着江云雪在路边打了车。
刚坐上车，戴治平就发来了消息：[小喻，家里的规矩不要忘了。]
回了句知道了，接着戴喻开始定闹钟。现在是18点50分，一个小时后就是19点50分，两个小时后就是20点50分。
不知道要陪江云雪在外面呆多久，戴喻姑且把到23点50分的闹钟全都定好了。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每隔一个小时，他就得向戴治平报备一次行踪。这是家里的规矩，或者说，戴治平单方面定下的规则。
戴喻平日的上下学、周天的跆拳道课和自己出差的时候，男人倒是不会过问。
但只要他在家，戴喻要是想出门就得遵守规则。
除了发送当前的位置信息之外，还要拍摄附近的照片证明他确实在这个地方。
有时候，即使发了位置和照片，戴治平也会像突击查岗那般突然给他打视频电话，还会让他找路人问路确认所在地。
男人嘴上说这么要求戴喻是因为担心、因为爱。其实戴喻很清楚，这并不是爱，是过度的控制。
闹钟定好了，现在就等着时间到了。
“师傅，麻烦停车。”旁座的江云雪突然说。
出租车靠到街边缓缓停下。
看着窗外与江云雪说的老旧巷子毫无关联的借道，戴喻相当茫然：“我们不是要去旧巷吗？”
“不，我不去旧巷，”江云雪一改先前的态度，变得冷淡疏离：“要去你自己去，给我下车。”
戴喻更是疑惑：“可是你不是跟范叔叔说……”
“对啊，这都得怪我爸自作主张，非得让我带上你这个碍事的。”江云雪打断了他。
她看过来，气势惊人：“你听好了，我出来不是为了去逛什么破巷子，带上你也并非我本意，现在我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不想带着个跟屁虫，懂了？”
“喂。”把戴喻赶下车，江云雪又喊他：“不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十点，在旧巷街口的一点点等我。师傅可以开车了。”
丢下这句话，江云雪扬长而去。戴喻看着她乘坐的出租车越开越远，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右转，消失在街头。
偷拍是无耻的行为，但因为无法说明这件事，戴喻原本计划戴治平查岗时，偷偷拍下江云雪的背影，证明他们两个在一起。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拍照的时候，怎么跟戴治平解释江云雪不在？
就算有理由解释，万一戴治平打视频电话过来怎么办？
他翻出手机，要直接跟戴治平坦白真相吗？
指尖在九宫格键盘上悬停许久，戴喻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跟戴治平说明这件事。那个男人一定会问他为什么不跟上去，可是他不敢，他不擅长为难别人。
“怎么办？”
空气无法给出有效的回答。
又要被戴治平打了。
戴喻已经看见这个必然的结局了，要是能像上次那样直接被打晕就好了，他默默地祈祷着。
手机一震，是acgn社团群的新消息
虚空破灭者·即将统治世界之神：[小弟们，深入二维平行世界表层的作战即将开始，虽然没有后勤补给，但吾会为你们施展胜者的加护，祝你们胜利！]
同时，还发了个定位消息。
诚如神明之所说：[不是明天吗？]
纯爱魔导士·虚渊玄：[不愧是战场总司令，已经抵达战场了，真快！]
先前安静的社团群，被施恩神的消息一炸，一下热闹起来。
没去看他们的消息，戴喻的目光停在了施恩神发的那条定位消息。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记起举办漫展的会场就在这个城市。
原以为没有办法了，但是看到施恩神的消息，心中熄灭的火焰咔啦的闪出一点火花。
如果是施恩神——
“但你不需要担心，困扰你的问题，不论是什么，神明大人通通会帮你解决。”
“只要契约者说出来，向神明大人祈愿。”
“我的手一直伸向你，只要你抓住。”
——他一定会帮自己。
电话接通中的嘟声响了三次之后，施恩神的声音透过电话筒传出来：“神明大人第二次收到契约者的主动建立的远程交流链接，这次，契约者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想要给予我什么？”
扑通，心脏跳了一下。
听到施恩神的声音，莫名的有种安心感。
“中二神，”戴喻抿了抿唇，这次他终于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说完整了：“你能不能，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