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戴喻与神（四十）
从通话结束到两人在约好的街口奶茶店碰面，只用了20分钟。
盘踞在戴喻胸口的安心感在见到施恩神的瞬间达到顶峰。
“应契约者的要求，神明大人穿越星系，跨过时空门抵达目的坐标点，吾于此降临。”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下巴微仰，展开双臂，摆出仿佛有圣光照拂全身的姿势。
“中二神，”换作平时的戴喻会因为尴尬而躲开，今次他却主动凑上去：“谢谢你愿意来这里。”递上捧在手里对方喜欢的超甜口味的珍珠奶茶。
施恩神没有马上接过：“接受契约者奉上的贡物之前，神明大人需要先知道契约者的愿望是什么？”
“呃，那个，你能不能……”打电话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要讲出来，戴喻突然觉得这个请求相当离谱，他有些说不出口。
话又说回来，他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还是因为上次的剧本杀。
“你能不能……”戴喻还是没说出来。
“嗯？”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施恩神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如果你想要神明大人的神之宝库也不是不可以。”
把支付宝界面打开，在戴喻面前晃了晃。
“！”戴喻当即眼睛都瞪直了，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第一次见到这么惊人的数字。
“但是想要神之宝库数据，契约者就要做好为神明大人奉献一生的准备。”施恩神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眯起眼，微微一笑：“林妹妹制造的虚空能源相当符合神明大人心意，让你用这个作为代价交换似乎挺不错。”
“不是，我，我不要，”被那串数字惊到了，戴喻反应过来：“我是想说，你能不能——”
声音小若蚊呐：“穿女装？”
“你需要放大术增幅音波的传递了。”施恩神低头，把耳朵凑到戴喻面前：“再说一次，需要神明大人做什么？”
抿了抿唇，戴喻微微将身体向前倾，附耳道：“你能不能，嗯，穿女装和我拍几张照片？”
听完这句话，施恩神微微一滞：“神明大人以为契约者的第一次祈愿是希望清除暗面使带来的诅咒效果。”
他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眼尾弯弯：“和人工制造可食用虚空能源一样，林妹妹，你每次都让我感到意外。”
他一定是误会什么了，戴喻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但对方不给机会，接过他手里的奶茶，催促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获取变装的魔法道具。”
相较于街口，旧巷里人来人往，就如抖音宣传的那样。不足十五米宽的街道两边尽是各种零食小吃店铺，无一不排满了人。
虽然不到摩肩接踵的程度，但各个方向往来的人群混在一起。戴喻的身量和穿了高跟鞋的女生差不多，在其中就如一滴落进大海的水。
因为腿短，他跨步迈出的距离没有施恩神那么长，自然就拉开了小半步的距离。
他加快了步伐跟上去：“中二神，等……”还没来得及缩短的间隙迅速被人补充。
戴喻只能顿步，等旁边的人经过。
“中二……神？”等那个人走了，想再跟上去时，施恩神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
茫然地看向周围，左右两边和施恩神差不了多少的男生比比皆是，来来往往的，以戴喻的高度没办法很好的分辨出来。
于是他走到街边，拿出手机给施恩神打电话，正要按下通话键，对方先一步打进来了。
“因暗面使操纵人群，目前神明大人与契约者的坐标发生偏移，你在哪里？”
“我在——呃！”戴喻边说便转身抬头，右侧突然走近一个和同伴聊得正嗨的男生。
始料未及，戴喻撞上了他。
因为身形上的差距，戴喻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受到地面冰冷触感的加持，传回身体的痛感尤为强烈。
和戴喻一起掉到地上的，还有被撞的男生手上的奶茶。
不过，奶茶落地的过程有些曲折，它落到戴喻脸上，先是撞掉他的眼镜，最后重重的砸在地上，杯体爆开，里头的液体飞溅，几乎洒在了戴喻的裤子上。
周围流动的人群因这突发的情况停止了几瞬。
电话里，施恩神的声音传出：“喂，林妹妹，我听到了好大的声音，是暗面使在附近投放了空间位移炸弹吗？”
“呃，我……”戴喻被撞得有些懵。
“你还好吗？”撞他的男生朝他伸出手。
戴喻没有抓住那只想拉他站起来的手：“嗯，还好，我的眼镜在哪里？”下意识找起了眼镜。
地面被人群的影子覆盖，灰扑扑的，戴喻看得并不真切。
“眼镜，眼镜，眼镜在？”撞他的男生和他的同伴也弯下腰来帮他找。
此时，发现没有热闹可以看的人群重新开始了流动。
“喂喂，林妹妹，身为信者怎么可以无视信仰的神明大人呢？这是契约者的大不敬。”电话里的声音似乎跨越电波抵达了现实，从脑袋顶上响起，逐渐接近。
戴喻闻声抬头，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人形靠了过来，他不确定地眯眼：“中二神？”
这时，“找到了！”撞他的男生叫了一声：“就在那里！”
咔嚓，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率先传进了戴喻的耳朵里，下一秒，他就看到走过来的人脚底下的眼镜，无法承重的镜框粉碎性骨折，仅剩镜片幸存。
施恩神低头：“……这是你的视力增幅魔导器具吗？”
戴喻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魔导器具，你还能看得见吗？”
戴喻点头又摇头：“看得不是很清楚。”
“那就没有办法了。”施恩神蹲下来，捡起残存的镜片：“神明大人的修复术等级过低，无法修复损毁的魔导器具，得向专门的魔导工匠寻求帮助。”
现在，戴喻想需要完成的事情里又多了一项修眼镜，不对，应该是买镜框。
“接下来由神明大人接手，你们可以继续执行原定任务了，人类。”施恩神送走那两位男生，问戴喻：“站得起来吗？”
其实在问之前，戴喻已经被他握住了手。
借由施恩神的助力站起来，戴喻松开手，对方却没有放开：“？”
“林妹妹不是失去视力增幅魔导器具了吗？失去视觉就意味着对危险的探测能力降低，所以由神明大人负责带领并保护契约者。”
“……”戴喻有些无语，他只是看不清了，并不是瞎了。
“而且暗面使傀儡的干扰会导致神明大人与契约者之间的坐标偏移，”施恩神举起握住他的手：“这样方便定位契约者，好好跟着我，不要再走丢了。”
扑通、扑通。
视线顺着对方的手向上——
戴喻最近总是出现原因不明的心律不齐，还伴有耳热脸烫的并发症。每次出现心律不齐时，总有他在身边。
——落在施恩神脸上，近视眼给路灯投下的光加了一层朦胧的滤镜，洒在他的脸庞，更加柔化了眉眼，如一汪清透的水含在眼底。
旧巷的店铺基本都是经营零食小吃的商户，服装店寥寥可数。两人几乎走到巷尾才找到一家。
混在人潮中不会被发现，进店前，戴喻松开了手，施恩神也了然地放开。
进了店里，女导购热情地迎了上来：“您好，是给女朋友买生日惊喜的吗？她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吗？这里的都是秋季新品，现在做活动买两件送一件哦，可以看看。”
“呃，不是。”戴喻忙不迭地扫过衣架上的衣服，回想江云雪的穿着，想着要尽量找相近的：“请给我那件酒红的短袖和那件湖蓝的牛仔短裙，嗯，还有……”
扭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施恩神，戴喻不太确定地说：“要大码数的，xl或是xxl。”
“好的，请稍等。”女导购应了声，转身走进了服装店内部。
“短裙？”施恩神语义不明地说了句：“契约者要求的变装，魔法化的程度还挺深啊。”
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失去眼镜的戴喻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不一会儿，女导购把短袖短裙拿过来：“您看看，需要打包吗？活动买二送一，您还可以再挑一件哦。”
“谢谢，先不用了。”戴喻摇头，接过她手里的短袖短裙，塞进施恩神怀里：“这个，中二神，麻烦你试一下。”
说完，戴喻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蠢话，挑了一套女装让施恩神这么大个男生试穿，而且女导购还在旁边，她会怎么想？
绝对会把他和施恩神当成变态。
要不要解释一下？
不动声色地看了女导购一眼，没有眼镜，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对方的红唇翘着，似乎依旧保持着营业式的笑容。
戴喻想了想：“那个，其实我们是……”正想说明这个情况。
“yes，my，lord，魔法道具已就位，变装术式发动！”施恩神突然中二病发作，拿出手机晃了一下，露出锁屏界面颜色变换的魔法阵，然后走向试衣间。
“……”还是不要说了吧，戴喻特别想离开店里，这种冲动很强烈。
“我知道，你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女导购笑了一声，语气一派自然，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经常有很多男生被朋友拉来我们店里穿女装。”
“你朋友长得真不错，小兄弟。”女导购饶有兴趣地问道：“他有女朋友吗？”
“他……”应该没有吧。戴喻微微拧了拧眉，这好像没有告诉女导购的必要。
“他出来了，哇偶，帅哥变美女了！”女导购惊呼一声。
戴喻朝试衣间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模糊轮廓，一双长腿在灯光下格外显眼，白得像会发光似的。
“变身结束，魔装等级7，魔力提升，防御力降低，附加女性魅力·伪效果。”施恩神缓缓走过来：“怎么样？伪装效果达到契约者要求了吗？”
没有眼镜的戴喻几乎和瞎子没什么区别。
他眯了眯眼，还是看不清。
摸出裤兜里的镜片，放在眼前。透过薄薄的镜片，施恩神的身形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戴喻顿时愣住了。
施恩神腿长，身着酒红色短袖，又将下摆收进牛仔短裙中，拉高了腰线，愈发显得双腿又直又长。
另外，他不知道哪里整了一头假发深棕色大波浪及腰，配上那身简单干净的穿着，如同初入社会的大学校花，透着一股单纯感。
短发不明显，戴上假发，他那张漂亮的脸便具有十足的欺骗性，即使纯素颜，也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的真实性别。
他笑着，唇角上挑，笑容极具杀伤力，比任何武器都要致命，轻易掳获了戴喻的视线。
如果——戴喻突发奇想——施恩神是女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