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破局
e19的西区车水马龙，与东区的落后萧条截然不同。西区更像是一座小型科技城，过了交界区死气沉沉的星航道，空轨驱动便开始频繁在头顶川流不息。
落脚的酒店就在西区三环内。西区这边的中心地段非商业区域，而是一座仿佛顶破天际线的高塔式建筑——老海介绍道：“这个发电塔是用来供应能量的，是整个星球的命脉。”
e19距离太阳很远，仅能接收到非常薄弱的太阳能照拂，所以e19的黑夜比白天总是长15倍左右。而西区发电塔的作用，更如一根定海神针，维持着这个星球的正常运行与续能。
谢彻行看着发电塔不远处一座稍矮一些的箭状构筑物，反复打量着，“那是？”
“那是航天基地，不过已经算是废弃了。这几年e19不断注资又易主，上个投资方规划的航空基地在东区一处空地上。”
“我看也是，这么个庞然大物建在发电塔旁边，也显得挺挤的。”
谢彻行收回目光，兴致缺缺地继续道：“辛苦您了海总，这边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明天助理会来接我回中华新区，今天要不就先到这里吧。”
“好的，小谢总赶路辛苦，今晚确实得好好休息。”
老海摆着手，叫一边的sam过来，“您看，今晚我跟sam监管长最后请您吃个饭，就当送客宴了如何？”
谢彻行面露难色：“这……”
老海又道：“来的时候都没给您好好接个风。小谢总虽然此行匆忙，但我们e19的传统就是有送才有来。送客宴，不会耽误多久的。”
闻言，谢彻行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了：“那就多谢海总了。”
小谢总酒量很差，这是业界都心知肚明的事儿。虽说接手谢氏这一两年，总是会有一些推不掉的酒局应酬，但谢彻行均是游刃有余、体面应对，再横的对手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除了上次避不开的家宴，以及现在老海这不知谱的老东西摆的局。
来之前便知道这e19就是龙潭虎穴，阴损得很。晚上的饭局，老海叫了sam，还有几个看着儒雅的生面孔，搞得跟真送客似的。
席上，老海敬过来一杯：“小谢总，这杯我敬。招待不周，望您多多担待了。”
谢彻行拱手，抿了一小口，蹙眉道：“您这酒怎么有股腥气？这也是e19的特产吗？”
“这是用我们e19的乌行草酿的，谢总好眼力，确实是珍稀特产。”
sam接话道，又举杯敬他：“这杯我的，谢总下次常来。”
……
酒过三巡，谢彻行便有了醉意。
明明也没下肚几杯。他解了衬衫领口，语气含糊：“海总，谢某实在是不胜酒力，今天便到这里吧。”
老海竟然也不纠缠，招呼着sam：“喊几个听话的，送小谢总回酒店。”
“不用，”谢彻行晕晕乎乎站起来，腿发软似的踉跄了几步，整个人都仿佛浸软在酒杯里，但像是仍强撑着醉意道：“我房间也就在楼下，不用麻烦海总了。”
“哎呀，谢总，您助理也要明天才到。今晚我们还是得把您安排周到才对。”
sam面露戏谑，蓦地拍了拍手——两个白净娇小的男性omega走了进来。
谢彻行定睛一看，发现这两个娇滴滴的小白脸一左一右走了过来，企图把他架起来扶着走。他扯了扯唇角，捏着眉心，“监管长，这是您新找的保镖吗？看着可没上次海总找的壮实。”
“不是保镖哦，”sam的语气愈发轻佻，他流里流气对着两个omega吹了个口哨，又道：“你们俩今晚可得好好伺候小谢总。”
果不其然，进了酒店房门，两个omega就开始对着谢彻行动手动脚。
谢彻行眯着眼瘫在床上，鼻尖全是omega靡艳的花香味信息素。其中那只郁金香味道的omega直接搂着谢彻行的脖颈缠了上来，娇声道：“谢总，您醉了……”
陡然间，谢彻行感觉后颈一疼，像是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他避开omega的亲热，眼神迷离：“请自重。”
“谢总，您难道不想……”
另一只月季花香的omega也凑了过来，争奇斗艳般释放着信息素勾引。
这两个omega一身媚骨，使了浑身解数讨好。片刻后，谢彻行半推半就着将郁金香堵在墙角，用房卡轻轻擦过他的脸。郁金香娇羞一笑，眼含秋波：“我还以为小谢总是个什么正人君子呢！”
谢彻行：“我不是，你难道是个良家小o？”
郁金香嘟着嘴：“那小谢总想怎么玩？要我先来嘛？”
谢彻行瞥了眼旁边等待采撷的月季花，撩着眼漾开些温和的笑意，看上去确实一派斯文，不过说的话却荤得很：“啧，小浪货。”
月季花也不甘示弱，企图从后面拥住谢彻行的肩膀，楚楚可怜道：“小谢总可得雨露均沾啊……”
谢彻行没理他，只是调戏般又捏着房卡挑起郁金香的下巴，惹得omega一阵低喘，“干…干嘛啦……快点啊……谢总……”
谢彻行轻笑：“我还没碰你呢，这就受不了了？”
郁金香刚想张嘴再喘几声，小谢总修长漂亮的食指蓦地轻轻抵在他的唇瓣上。对方的体温没有料想中的炙热，竟然凉得他嘴唇一抖。
“先别说话，”谢彻行低声道，“你刚刚拿什么扎我后颈的？”
“你——！”
郁金香瞳孔骤然一缩，还未开口就被谢彻行一记手刀劈昏过去。谢彻行眉目清明，全然没有一丝醉意，只是唇角擒着些危险的笑意，好整以暇看着另一个惊恐在原地的omega。
月季花吓得浑身僵硬，顿时就红了眼眶直往后缩，“怎么可能……谢、谢……”
谢彻行倒是速战速决，动作利落地又一记手刀，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月季花放倒在床上。怎么说也是近身偷袭着咬过封上将的本事，不至于连两个弱柳扶风的omega都搞不定。就是刚刚被同类刻意释放的信息素熏得都快嗅觉失灵了。
谢彻行摸着后颈刚刚被扎进去的细针，轻轻一拔，又捻起来观察了一番。
针头细如牛毛，上面一股冲鼻的诱导素黏腥味儿。谢彻行心下了然，估计这跟封巡凛上次中的诱导针差不多，不过遗憾的是，他是只omega，这给alpha用的玩意，对他完全没用。
怕是老海做梦也想不到，本以为是请君入瓮，找了两个omega色/诱，又是灌酒又是诱导。
本该万无一失，结果还是白忙活一场。
谢彻行扒着月季花身上oversize的兜帽卫衣，迅速换上，又看了眼床上两个不省人事的omega，翻着窗便跃了下去。
吉柯的空轨驱动来得及时。刚上驱动，谢彻行就开着天窗散身上omega的花香味儿。月季花的男友款兜帽卫衣他穿着还刚好合身，就是这信息素太齁了。
后视镜里的小谢总烦躁地嗅着领口的气味，像只勾着尾巴炸毛的猫。吉柯犹豫着开口：“谢总，要不我的……”
谢彻行看了眼吉柯的嘻哈风外套，顿了顿，“就这样吧。”
吉柯也是今天傍晚匆忙赶到的，一直守在酒店旁边的空轨上待命。谢彻行料到老海这群人会借送客宴阻止他明天离开，只是这鸿门宴的手段也实在过于下作了。
最重要的是，今晚他得去航天基地，找封巡凛。
吹了会儿e19半空的夜风，谢彻行反而脑袋有些胀痛了。在航天基地下了驱动后，他吩咐吉柯停到三环以外。
e19漫长的夜晚刚过一半。月球周遭的光圈忽明忽暗，遥远又闪烁，显得夜色格外漆黑。
航天基地似乎是废弃了挺久，只有门口的警戒处还亮着灯。
几个警卫在里面窝着看星拳联赛，正到打得不可开交的精彩处，外面忽然有人敲着窗玻璃——抬眼一看，是个戴着兜帽、高挺瘦削的青年。
对方露出的下颚线利落漂亮，声线清冷，叩着窗问：“七楼怎么上去？”
其中一个警卫一愣，不耐烦地往后一指：“就那边！还有个电梯能用……”
青年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就走。
另一个警卫皱了皱眉，“这好像是个omega啊，这么大的花香味儿……这么晚了，要不咱也上去巡逻顺带着送送？”
“有什么好送的，天天有小情侣去这顶楼约会咱又拦不住！说不定他的alpha还在上面等他呢……反正到处都是监控器，安全得很！”
……
侧门走廊进去，确实有个小电梯的显示屏还亮着荧光。
谢彻行瞄了眼天花板角落几个监控的幽幽绿光，又拉低了些兜帽。
随着“叮”地一声，电梯门一开，里面白炽的光线猛地挤了出来。
谢彻行低着头上了电梯。里面已经有两对情侣依偎在角落了，还有三四个抱着摄影设备的学生，显得电梯内并不是很宽敞。他只在楼层按键板前站定，辨认着七楼的按钮，却发现早被人按下了。
甚至可以说这一电梯的人，全是去的七楼。
后面的学生还在窸窸窣窣交谈着：“得赶快了，流星雨快要来了……”
“急也没用，哎，你等下记得提前开直播啊。”
电梯门缓缓阖上。蓦地，一只骨肉匀亭的手猛然挡在开关门的缝隙间——
高大强悍的alpha走了进来，本就拥挤的电梯里霎时间溢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谢彻行下意识后退一小步，给alpha让了一些空间。
背后抵着学生占位置的摄影机器，谢彻行忍不住扬了扬下颌，直了脊背，却在抬眼间倏忽对上alpha低垂的瑞凤眼。
英俊冷淡的眉眼沉得像是e19吹得人耳边呼啸的夜风，醉进他的心扉了。谢彻行忽然觉得脑袋是真的晕得有些七荤八素了，看着封巡凛的眼睛，他心里竟然如地崩山摧般的、狠狠跳了一下。
后面的学生还在叽叽咕咕，“这什么alpha啊……好顶的压迫感，快点到七楼吧，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那两对情侣似乎也有怨言，在狭小的空间急促呼吸着。
谢彻行的耳尖动了动。
封巡凛侧身面对着电梯门站着，流畅漂亮的肩线蕴着强大的爆发力。这种alpha确实是令人畏惧的。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忽然间，alpha感觉腰间一热，一个润着浓重酒气、又混杂着omega花香味的脑袋钻进他怀里——
“凛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们说好了今晚一起去看流星雨的。”
怀里的青年紧贴着他的腰，仰着脸看他，眼睑下泛着些醉酒般的薄红。兜帽松松垮垮挂在脑袋上，眼睛却又是湿漉漉的氤氲着迷离。
封巡凛蹙了下眉，无意识滚了滚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