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是你吗？
几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秋瑞所在小区的大门外。
秋瑞的目光瞬间凝聚，他刻意将车停在此处，目的就是为了让项杜能够径直开车回自家去。
因为在他心里，尽管此时已至凌晨，项杜上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不敢完全笃定项杜不会上楼去。
翟夜受伤了，按常理肯定会回家。
倘若项杜对自己和那个黑衣人的关系起了疑心，那么他极有可能会选择上楼一探究竟。
项杜坐在车内，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看似随意，实则有意地将目光投向车窗外。
秋瑞所住的那栋楼恰好正对着这边的大门。
项杜清楚地知道秋瑞住在几楼，他的视线锁定在那栋楼。
秋瑞也恰巧朝那个方向望去，整栋楼都沉浸在黑暗之中，没有一户人家的窗户透出一丝光亮。
秋瑞心里先是稍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那股紧张的情绪又如潮水般涌了回来。
翟夜难道还没回家？
项杜转过头，看向秋瑞，缓缓说道：“今天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要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给你批假。”
项杜对秋瑞的关怀溢于言表，虽说他心中存有疑惑，但绝不会仅凭周纲的一面之词就怀疑那个黑衣人与秋瑞的关系。
然而，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当时他虽然没看清那个人的面貌，但当时那个黑衣人的速度和胆魄，定然不是寻常之人。
至于他和秋瑞的关系，他暂且选择不偏不倚的态度，暗自思忖着，或许也可能只是一场巧合罢了。
他一直都清楚，秋瑞多年来一直单身，朋友也寥寥无几，参加同学聚会也不过是吃顿饭便离开，他的社交圈子比大多数人都要简单纯粹。
这便是项杜欣赏他的原因，许多警察的社交圈过于广泛，上至官员，下至京圈，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很难做到公正不阿。
秋瑞这样的人，在当下实属罕见。
他耐得住寂寞，富有责任心，也能承受得住骂名。
与其说秋瑞是因为家族背景才被项杜视为心腹，倒不如说是他自身的优秀品质使然。
项杜也算是看着秋瑞长大的，他和秋季毕业于同一所学校，毕业后又在相同的地方工作，而且都是由同一位老师教导出来的学生。
项杜的老师正是秋瑞的爷爷，秋瑞家三代为官。
项杜聪明过人，能力卓群，识人之术高明。
他清楚秋瑞并未因身后的关系而表现出丝毫的傲慢，相反，他所付出的努力远超常人。
但项杜心中也一直担忧着一件事，那就是秋瑞太过心软，做事有时一根筋，一旦他认定某件事是对的，就几乎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
为此，项杜不知在他耳边讲了多少大道理。
秋瑞凝视着项杜驾车离去，引擎的轰鸣声在空寂的大马路上悠悠回荡，直至完全消失。
秋瑞转身走进小区，小区保安看到秋瑞，脸上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专门打开保安亭的门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身着保安服，手里握着一个保温瓶，嘴角高高扬起，说道：“秋警官，这么晚才回来啊？”
秋瑞的脚步微微一顿，看向保安，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回应道：“嗯，今天值夜班。”
“新年快乐！秋警官，祝你新的一年升官发财。”保安热情地说道。
秋瑞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竟然把今天是初一这件事给忘了。
是啊，大年三十他都没能陪翟夜一起过，等下回去见到他，一定要好好陪他度过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新年。
“谢谢，新年快乐！也祝您新的一年事事顺利！”
秋瑞说完，心里觉得似乎还缺了点什么，只是他事先没有准备红包，也只能无奈作罢。
秋瑞再次抬头望向楼上，第十七楼，依旧没有任何灯光，哪怕是微弱的一丝光亮都未曾出现。
秋瑞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忙加快脚步，匆匆走到电梯口，左手颤抖着长按按钮。
这里一共有三个电梯口，秋瑞选择了电梯停在最矮的那一层——第十层。
在电梯缓缓下落的这短短几秒里，秋瑞却觉得时间无比漫长，漫长到他甚至觉得自己若是爬楼梯，恐怕都已经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秋瑞立刻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用手急切地点着第十七层的按钮，接连按了三次，又慌慌张张地按了四五次关闭的按钮。
电梯里的温度明明很暖和，可秋瑞却仍旧觉得如坠冰窖，双腿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就连呼吸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如果翟夜没有回来……
不，不会的，他一定能回来，他可是实验体，绝不可能轻易就丢掉性命。
电梯终于抵达第十七层，秋瑞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来到自家门前，他颤抖着输入密码，门缓缓打开。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内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玄关处的灯亮起，秋瑞走了进去，他低头看向地面，没有任何血迹，干净得一尘不染。
看来是已经清理干净了吗？好快。
突然，秋瑞的脚步猛地停住，玄关处有一双拖鞋，他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拖鞋，又惊恐地看向另一双。
他的心仿佛瞬间从万丈深渊坠落，那无尽的黑暗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那双拖鞋是翟夜的，这就意味着他出过门。
而且，目前还没有回家。
秋瑞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从裤子口袋里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秋瑞不死心，再次拨打。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秋瑞的双眼逐渐变得失神，他颤抖着翻开微信界面，里面全是一条条绿色的消息条。
时间：00:14
【翟夜，刚刚是你吗？】
【翟夜，你现在在哪？】
时间：00:26
【在吗？】
【睡了吗？】
语音：已取消。
【翟夜，看到消息给我回电话。】
时间：00:42
【翟夜，我回警局了，我刚刚差点被枪杀了，有一个人救了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觉得很像你。】
【翟夜，现在警局的人去找为我挡子弹的那个黑衣人了，为什么我觉得那个人就是你。】
时间：00:55
【翟夜，你在睡觉，对吗？】
【翟夜，今天是新的一年，你居然那么早就睡了，也不等我回去一起过年，祝你新年快乐！希望你永远都能开开心心身体健康！】
【也希望我们永远都能在一起。】
时间 1:20
【翟夜，我很快就回去了，那个人是你对吗？】
【你受伤严重吗？你自己能不能处理伤口？客厅抽屉下面有医药箱。】
【翟夜，我突然好想你。】
【翟夜，我不是说过，你不准一个人出来吗？你为什么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