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求情
姜桃桃惊讶地抬起头：“行刑？”
皇帝说道：“我听齐王说，你那日在东封山狩猎，箭法奇佳，颇得镇南王真传。镇南王刀法更好，想必你也学了一二。行刑而已，难不倒你。”
姜桃桃抬起自己的手，手掌张开，掌心朝着皇帝：“陛下，我手就这么大点，握刽子手的刀怕是都握不住，怎么行刑？若陛下怀疑我想救萧重华性命，可以派我监刑。”
太子斥道：“陛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姜桃桃无奈道：“我的确跟着几个哥哥学了些刀法枪法箭法鞭法，但我从来没跟人真枪真刀打过架，更别提杀人。若是我一刀下去砍歪了，没把人砍死，届时陛下怪我有心要救萧重华一命，那真是六月飞霜都洗涮不清我的冤屈。”
姜桃桃年纪小，说话表情夸张，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不敢杀人的小女孩儿情态。
皇帝见她这样，不好为难她，说道：“好。由你监刑。”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走。
敷衍过这一茬，姜桃桃走出养心殿，暗暗舒出一口气。抬头望着夜幕上的半弯月亮，皇宫还是那个皇宫，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她却不再是宜欢公主萧斓萱，而是敏琼郡主姜桃桃。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不要萧重华死，萧重华残害数十名女子也能当做无事发生。
皇帝要萧重华死，任何人替萧重华求情，都是自寻死路。
姜桃桃出了皇宫，马车在外面等她。马车走了没多远，突然间停下来。姜桃桃问外面：“怎么了？”
雪霙回她：“郡主，太子有话同你说。”
姜桃桃撩开侧边的帘子，看见另一辆马车上的太子。
太子说道：“父皇待姜家恩重如山。若姜家还惦记着前朝旧人，未免令人心寒。”
姜桃桃回道：“我出生在新朝，没有任何前朝旧人可惦记。”
太子盯着姜桃桃许久，感慨道：“若是镇南王也如你一般，那就好了。”
姜桃桃说道：“我爹如果在新朝建立后出生，怕是没办法辅佐陛下打江山。”
太子怔住。
姜桃桃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睛快要合上一般困倦道：“太子殿下，今晨我寅时就起了，到大理寺后连个打瞌睡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回府歇息，陛下临时召我，我饭还没吃完就进宫了。现在又累又饿，只想回家好好吃个饭，然后睡个好觉。我还在长身体，若是个子长不高了，以后说亲怕是都难。”
太子听她这么说，嘴里那些尖锐的话莫名说不出口。这几日姜桃桃的表现太老练，他不知不觉间竟是没把姜桃桃当个小女孩儿看。见她打哈欠，见她揉眼睛，见她撅着小嘴巴说要回家吃饭睡觉，他才意识到针对这样一个小姑娘，有多不妥当。
“回家吃饭吧。”太子放下车帘。
姜桃桃也放下车帘，长长舒出一口气。
姜桃桃看向前面：“雪霙，走吧。”
车轮缓缓往前，皇宫在身后，越来越远。那曾是她的家，如今被别人占领，她还得对那人俯首称臣，揣度那一家子人的心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
萧重华被判死刑。
距离秋后问斩，还有些时日。
萧家只剩下萧重华、萧重羽、萧斓馨三人。萧重羽公堂之上尚且缄默，判刑之后更是闭门不出。萧斓馨在齐王景修言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昏迷过去。
听说永宁公主去了齐王府，姜桃桃让青芍收拾收拾，准备礼物，登门拜访。这次，姜桃桃把青芍、霜蕊、雪霙都带上了。
到了齐王府，齐王妃在招呼永宁公主，让丫鬟先带着她们到偏厅坐着喝茶等会儿。
姜桃桃看向雪霙：“你那梅花白玉簪在身上吗？”
“在的。”
“戴上。”
雪霙不解：“郡主，您上次不是答应齐王，说到齐王府的时候，不让我戴这发簪吗？”
姜桃桃亲自替雪霙扶好发簪：“从前齐王侧妃受宠，自然要避讳一二。如今侧妃遭齐王厌弃，我便没了这诸多顾虑。”
齐王妃过来，齐王府的丫鬟将这话说给齐王妃听。
还没见到姜桃桃，齐王妃就对姜桃桃观感极佳。
景乾磐当年造反，联合的四大家族里就有齐王妃的娘家。齐王妃倾慕景修言，景修言却对萧斓馨情有独钟。萧斓馨是侧妃，还是前朝余孽，因着景修言的宠爱，在府内时常不给她好脸色看，她生气却又无法。如今姜桃桃这见风使舵的嘴脸，让她有种姜桃桃在帮她痛打落水狗的爽快感。
永宁公主闻言，吐槽道：“姜桃桃真是个见风使舵，扒高踩低的势利眼。镇南王怎么养女儿的？养出来的女儿，跟商户女一样的唯利是图，跟贫家女一样的鼠目寸光。”
齐王妃微笑着提醒：“永宁，一会儿可不能当着人面这样说。”
永宁公主噘嘴：“我就是看不惯她！父皇让她入京伺候我，每次见面就会气我，到现在也没进宫陪过我一次。”
齐王妃说道：“如果陛下让她入京，只为了陪伴你，根本不会赐她府邸。她身为郡主，即便身份不似你这般尊贵，那也是大周少有尊贵的女子。我听说她还肩负监斩萧重华之责，煞气若是冲撞了你，也不好。”
永宁公主惊讶：“她负责监斩？”
齐王妃点头：“嗯。”
永宁公主不解：“那她还敢来齐王府？若是侧妃知道她来，还不得手撕了她！”
齐王妃说道：“这里是齐王府。敏琼郡主来齐王府做客，谁敢手撕了她？”
永宁公主霎时间明了。
姜桃桃不知道从哪儿听出她二哥家正妃和侧妃不和，闻着味儿就来了。
齐王妃带着永宁公主踏进偏厅。
两人进去之前，萧斓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抢在两人面前进入偏厅，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姜桃桃看：“你负责监斩我三哥？”
姜桃桃被她这形容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按下心中怜惜，冰冷回道：“是。”
萧斓馨紧握姜桃桃的手：“敏琼郡主，我听说你曾在大理寺替我三哥说话。你肩负监斩之责，能否进宫替我三哥求求情？只要能保他一命，我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
姜桃桃想掰开萧斓馨的手指，怎么也掰不动，提醒道：“你弄疼我了。”
扑通一声，萧斓馨跪在姜桃桃身前：“敏琼郡主，现在能帮我三哥的，只有你了。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日后陛下清算姜家，我一定让齐王替姜家求情。如若齐王不帮姜家求情，我一定死在姜家所有人前面……”
“闹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