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手刃兄长
太子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萧重羽。
萧重羽淡淡道：“大理寺的案子，大理寺判，轮不到我这个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闲散侯爷胡言乱语。”
这话不仅推了烫手的山芋，还提醒太子这里是大理寺，即便他是太子，也该让大理寺少卿来断案。
刚刚萧重华一番话，使得民众议论纷纷。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不好再过度行使权利，看向大理寺少卿：“少卿，判案吧。”
大理寺少卿看了看萧重羽，又看了看姜桃桃：“如果侯爷和郡主都没意见，那本官便宣判了。”
惊堂木高高举起。
“等等。”
姜桃桃出声，所有人都看向她。
姜桃桃看着在女儿尸体前痛哭的夫妻：“若萧重华愿给你们百金千金，你们可愿和解？”
夫妻俩怔住。
百金，千金，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大一笔钱。哪怕起早贪黑的干，从殷朝建立之初干到现在，他们也赚不到这么大一笔钱。
太子训斥：“这是草菅人命！”
姜桃桃反问：“赌鬼父亲将女儿卖入青楼，女儿不堪受辱自尽。贫苦人家将儿子女儿卖到富贵人家入了奴籍，被主人家殴打致死。这些算不算草菅人命？”
太子怔然。
姜桃桃看向大理寺少卿：“根据以往案例，若受害者家属愿意和解，萧重华是否可以从轻处罚？”
大理寺少卿回道：“是。”
姜桃桃问道：“既如此，少卿为何没问受害者父母意愿便要宣判？”
大理寺少卿说道：“此前，下官便问过。这对夫妻说定要恶人千刀万剐，以慰女儿在天之灵。”
就在此时，萧重华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急急忙忙允诺这对夫妻：“只要你们同意和解，我愿将我全副身家尽数赠与你们！”
夫妻俩闻言大喜。
侯爷的全副身家，那该是多么大一笔数字。
夫妻俩当即就说不告了。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刚刚还父女情深母女情深，现在这就不告了？”
“这哪儿是生了个女儿？分明是生了个金罐子！”
有人觉得这两人不要脸，有人觉得这夫妻俩运气好。总的来说，说他们钻进钱眼，不是人的言论，占据了大多数。
大理寺少卿重重拍下惊堂木：“荒唐！人命关天，岂是你们说不告就不告？”
夫妻俩浑身颤抖，顿时不敢再言。
萧重华看向大理寺少卿，拔高音量大吼道：“这对夫妻愿意和解，无论以前朝还是当朝的法律，我都罪不至死！”
一直被忽视的俞青屿骤然暴起：“那我姐姐呢？”
萧重华看过去：“你姐姐是谁？”
俞青屿回道：“俞青蓉！”
萧重华说道：“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俞青屿怒斥：“那我姑姑俞芳翎呢？”
萧重华面露讶色。
俞青屿斥道：“妹妹自小倾慕姑姑言行举止，随她学习规矩。相处时间长了，妹妹与姑姑长相愈发相似。却不想因此，她前年被你强掳入府，两天后在乱葬岗被发现。你害完我姑姑害我妹妹，我俞家究竟造了什么孽，两代人都被你所害！”
萧重华面色铁青，快要不能呼吸。
姜桃桃也表情难看。
按照年龄推算，俞芳翎和萧重华分开的时候若是怀有孩子，怕是和那女孩儿差不多大。
俞青屿怒斥：“姐姐被你所害，我全家状告无门。去年，我父母久久不能替我姐姐伸冤，心怀愧疚，郁郁而终。如今全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就算是死，也要告倒你！”
蓦地，俞青屿抬头瞪向姜桃桃，怨毒的眼神如有实质般，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如此罪恶滔天的混账，你竟然还替他说话！亏你也是女子，竟然丝毫不能同情那些无辜受害的女人！”
姜桃桃面无表情。
她不再说话。
大理寺少卿早已调过案卷，确认俞青屿话的真假。确定俞青屿所言属实后，各方利益牵扯甚广，大理寺卿提醒他，尸位素餐的罪名可大可小，很容易得罪人。他本打算以新发生的命案做突破口，既有尸体为证，又有侯府人证，证据确凿，够治萧重华的罪。被害女子的父母堂上反悔，出乎他意料。
大理寺少卿拍案说道：“此案又有新的变化，本官需重新调查。现将萧重华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萧重华被带走前，问俞青屿：“你姐姐多大？”
俞青屿回道：“若她还活着，今年已有十七。”
萧重华的表情愈发难堪，喃喃自语：“我那时就觉得两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从未往两人关系上想，甚至连那女子的名字都不曾问过。我……究竟造了什么孽！”
自说自话间，竟是捂脸悲嚎起来。
萧重华被带走。
姜桃桃看向俞青屿，眸色淡漠。
俞青屿刻意将他妹妹和他姑姑牵扯在一起，以萧重华的反应来看显然猜测自己做了荒唐事。姜桃桃对眼前浑身是伤好似羸弱不堪的人有了新的认识，腿瘸心不瘸，脑子也好使。
案件暂时搁置，姜桃桃回到府邸。
刚吃了一口饭，宫里又来了旨意，皇帝让她入宫。
姜桃桃没什么胃口，搁下碗筷起身。
成公公说道：“郡主，吃完再走也行，不着急。”
姜桃桃接过青芍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说道：“陛下召见，哪有让陛下等我的道理。”
入了宫。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夜风吹拂珙桐树枝，雄花雌花冒出宫墙婆娑交错，月色投下的树影晃动，姜桃桃的心跟着扑通扑通直跳。
皇帝在养心殿处理奏折，太子在旁替他整理出重要的折子。
姜桃桃跪下：“敏琼见过陛下，见过太子。”
她回府饭都没吃完就被传召进宫，跟她一起离开大理寺的太子怕是饭都没吃就进了宫。
皇帝看着折子问她：“今日为何要替萧重华求情？”
姜桃桃垂眸看着地面，不卑不亢回道：“陛下，臣并未替萧重华求情。萧重华当众污蔑您，信口雌黄说您公报私仇，臣只是觉得大理寺少卿需得完全合规审案，依照法规将所有办案流程呈现在人前，才不会落人口实。”
皇帝抬头，将奏折扔在几案上：“萧重华残害民女，罪证确凿，你替他说话，就是替他求情，想让他避免死刑！”
姜桃桃回道：“大理寺外诸多民众旁听此案，陛下命臣陪同大理寺少卿一同审案，臣自然有责任提醒大理寺少卿谨慎办案。大理寺少卿依臣所言补充审案程序，是他认可臣的提议，认为有必要当面补充询问受害女子父母的意见。臣也绝无偏帮萧重华之心。单萧重华在堂前说的那一番大不敬的话，就够治他死罪。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看着俯身贴在地上的姜桃桃。
身着御赐的华服，跪在地上，背非常直，应答不卑不亢，全然不似萧重华信中所言那般骄纵。
姜家上下偏爱她，如今看来倒也合理。偏宠一个骄纵的小姑娘，为此斩断朝臣双臂，委实匪夷所思了些。若这女儿这妹妹行事端方，姜家看重，舍不得她被人欺负了去，更合常理。
皇帝问道：“若朕要赐萧重华死罪，你可有异议？”
姜桃桃回道：“没有异议。”
皇帝说道：“既如此，便由你行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