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雷霆出击
在涿郡衙署的大牢中，弥漫着肉被炙烤焦糊的气味，一只狗子急得哼哼唧唧原地打转，嘴里哈喇子流个不停。
一只皮开肉绽的血葫芦被挂在木架上，一彪形大汉，正甩开膀子对其抽打，鞭子声和惨叫声合成了二重奏。
鞭子为牛皮编织，鞭条夹裹有铁屑，浸蘸有盐水，每一鞭抽上去都很酸爽。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简鸿，是简鸿！”
鞭子停下。
“从头至尾，说详细！敢有一句虚言，再烙熟你一条腿，喂狗！”彪形大汉阴恻恻说道。
“血葫芦”浑身一颤，他知道，对方不是吓唬他，毕竟，刚刚自己大腿上那块烙熟的肉，真的被面前的狗子硬生生撕下去，三两口吞了！
深呼吸了几口，忍住身上的巨痛，“血葫芦”麻康友有气无力说道，
“几天前……”
“说清楚！具体是几天？”
“九天！九天前……简鸿找到我……说……他说他从小就有一个游侠梦，还仰慕我身手好，还曾上过战场，邀请我到他家去狎妓、饮酒，给他讲述上阵杀敌的之事……
……谈到最后，他给了我100贯钱、10名婢女、一座小院的房契，让我混入灾民中，等待他们的指令怂恿灾民闹事。并承诺，事成后，再给我200贯。
我就去找了笼火城的汤福壮，让他去做这事。汤福壮从我这里得了10贯钱，做的很用心。下午我见几千人冲向城门，事情闹得太大，我必定会被简鸿灭口，就连夜藏了起来。
没想到先被你们找到了……，”
彪形大汉作势要去解开拴住狗子的铁链，麻康友一见，顿时浑身战栗，哀嚎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半句虚言！
对了，简鸿，是刘家的女婿，就是之前的那个郡丞刘鸣翰的女婿！房子以前的主人是阳家一个放良的部曲；拉钱的车有一个标记没有完全磨掉，是寇家的车！”
呲牙咧嘴的狗子，已经冲到了麻康友的胯下，吓得他瞬间全身冷汗狂涌，流淌的汗水将其身上的血渍冲成一条条红白斑纹。
彪形大汉及时拉住了狗子，看向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的朱雀，投去询问的眼神。
“暂时留他一口气，万一尚书令还有用处。”说完，快步离开大牢，去向韩济汇报。
刚刚身心舒爽的韩济，听了朱雀的汇报后，更觉畅快：这就对了嘛，完全说得通了。
“后面的事，你都熟，抓人、抄家！去吧。”
寂静的夜里，一队队天狼军兵士，踏着街道上的积雪，将几座宅院团团围住。
这几家人，在逼仄寒冷的坞堡里苦熬几个月了，人都快崩溃了。最近听说幽州城虽然被反贼占了，但这反贼并没有打家劫舍，并于第二天就颁布了一条条的安民、惠民条律。
他们觉得：这反贼，还怪好嘞！
说不定，这温和的反贼，下一步就会提着重礼上门，寻求他们世家之人的帮助。
而家中女眷，更是闹着一定要回一趟城中大宅，哪怕痛痛快快洗个澡再回到坞堡也行。
于是，就试探着回到了城中大宅居住，毕竟还是宏大、奢华的大宅住着舒服，一住就不想回坞堡了。
可没想到，回到城中后居然得知，郡丞被杀，房产被占，其女眷也被反贼霸占为婢！
那些女眷里，可是有他们的亲人啊！
相关几家更是怒不可遏，因为他们一直在秘密支持刘鸣翰，准备在这乱世中拼搏一把，哪怕能裂土而治也行，他们也能成为王佐之臣，稍稍恢复祖上的荣光。
可没成想，才刚有所行动，就被扼杀！
他们自然要找韩济的麻烦。
不过，这个麻烦也不大，很快就要被除掉。
“嘭！”
没有任何征兆的，刘家宅院的大门，被天狼军合抬的木桩撞开，全副武装、高举火把的兵士们鱼贯而入。
被巨大撞击声惊醒的门房小厮，揉着惺忪睡眼起身一看，顿时就吓傻了，没等他惊叫出声，就被冲入的兵士掐住了脖子，而后，一刀送走。
随后，第二道门也被撞开，天狼军兵士冲进中院。
不过，刘家的部曲反应也不慢，天狼军兵士还未冲到后院第三道门时，就遭遇了上百部曲。
但这些部曲显然不堪一击，不到一刻钟，被天狼军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斩杀干净。
寂静的夜里，连续多声猛烈的撞击声，以及大量全副盔甲兵士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兵器相击声，喊杀哀嚎声，已经惊醒了住在后院的刘家人。
提醒宅院入贼的铜锣，被当值的奴仆们陆续敲响，很快，整个宅院陷入恐慌与忙乱。
当后院的刘家人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查看时，天狼军已经撞开了第三道门，冲进后院。
……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简家、阳家、寇家。
这几家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自认为阴谋得逞的当晚，就遭遇韩济雷霆出击。
天大亮时，四家人已尽数被捕，各家财产还在加紧统计中。
正午时分，幽州城南西门外，就在昨日斩杀哄抢粮食者的地方，四家的七八十名男丁，包括汤福壮、麻康友，双臂反绑，面如死灰，跪于雪地。
接下来，将当众斩杀这些人。
韩济命令八个城门外的八个救济点，每一处都选出一部分灾民前来观刑。
同样的，幽州城中26坊，每坊都必须有代表前来观刑。
必须把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落到实处。
“眼前这些人，就是昨天蛊惑、怂恿灾民哄抢粮食的幕后黑手！”韩济站在一个用积雪临时堆成的高台上，朝着围在周围的灾民义愤填膺道，
“这些人，个个家中存粮上万石，适逢天灾，却一粒米都不舍得拿出来！这也就罢了，他们，竟然还利用百姓的淳朴，利用百姓的苦难，去实现他们肮脏的目的！
他们，花钱驱使泼皮混入灾民中，极尽蛊惑、怂恿，煽动善良淳朴的灾民冲击城防，抢夺粮食。最终，天狼军劝说无效，不得已斩杀以护律令威严。
就是这些人，害死了你们的丈夫、儿子，害死了你们的父亲、兄弟！你们亲人的血，不能白流！必须让这些卑鄙的蛊惑者们，付出血的代价！”
灾民一听，对啊，明明那些兵士们已经反复警告，自己的亲人还是铁着头朝城门冲去，就是因为受了这些人的蛊惑！
这些人太可恨了！
这些人该死！
昨日有家人被斩杀的灾民，随手团起一块雪，朝着跪在地上的人砸去。
有人带头，就有无数人跟风。
哪怕没有家人被杀，也要团出一个瓷实的雪球，狠狠砸过去！
就是因为他们，自己一天三碗香喷喷稠乎乎的粟米粥，变成了现在的清汤寡水。
我不砸你砸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