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就留下吧
出自世家的人，骨子里有一种高傲，或者说自信。
他们认为，连皇权都要向世家让步，那么像韩济这样想要在这个乱世里有所作为的人，肯定也要对世家之人网开一面，不会彻底得罪。
毕竟这些女眷中，作为妻妾、儿媳的女子，背后都是一个个世家势力。
这一意识，也给她们壮了胆，认为韩济只要不是莽夫，对她们处置就会留有余地。
了解事情原委，韩济看向阳氏道，
“刘鸣翰贿赂军中将士，意图谋反，如今那些将领已经将赃物交回。
所以，人证、物证俱在，本该将其九族俱灭，但本行台人慈心善，仅斩杀你家中男丁，放过你们这些女眷。你们不思恩德，反倒贪得无厌！
且不说你们依然穿戴着金银首饰，就说你们每人一身锦衣，拿出其中一件变卖，普通百姓全家吃喝一月都花不完！
居然还想要回财产，继续往日豪奢的生活？
既然你们如此眷恋这座宅院，那就不必离开了！”
至于韩济自称“行台”，又给自己丈夫定个谋反什么的，阳氏也没有去计较。
成王败寇。
在这个乱世里，想有别样心思的人，就要做好被他人踩在脚下的准备。
所以，对于失败的悲惨结局，她们是有心理准备的。
只是没有料到，自己的丈夫苦苦等到了老将薛世雄离开幽州的机会，还没来得及完全拿下三个纨绔将领呢，就突然跳出个外人，轻松摘了桃子！
芜湖，如之奈何！？
当听到韩济说，不用离开，众女已经灰暗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不过，韩济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又让她们如坠冰窟。
“都留下做婢女吧！这样，既不必担心寒冷饥饿，也不必担心遭百姓报复、遭流寇凌辱。”
韩济说完，大步朝后院而去。
让这些人留下做婢女，是韩济临时决定的。
自从进入这座大宅院，他就有一个感受，这院子气派是真气派，大也是真大，但却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看来的确需要一些仆人增加人气。
没想到，途经中院，仆人已经备好了！
刘鸣翰女眷，对这所宅院再熟悉不过了，对如何才能服侍好这所宅院的男主人也再熟悉不过。
至于说，男主人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
对此，韩济要说的是：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那么，留下这些女子，会不会被她们暗中使坏，或者密谋报复？
不能说绝对不会，但这个时代的女子，基本不会。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世家女只是利益交换、关系维护的工具而已。
这些世家女，她们的婚姻，几乎全都是出于世家之间的利益的绑定，以及对阶层门槛守御为目的，夫妻双方没什么感情可言。
另外，自原始社会的部落间争斗开始，胜利一方俘虏并占有失败一方的妇女，就已经成为通例，几千上万年来一直如此。
说是动物界斗争的朴素法则也好，说是女性天生的慕强心理也罢，失败一方的女性成为胜利一方的战利品，是连失败一方都接受的斗争规则。而女性的慕强天性，更抹去了她们心中那为数不多的仇恨。
这些，是个时代的常态。
每个开国皇帝的后宫里，也都塞满了手下败将的女眷！
远的不说，历史上隋朝两任皇帝的后宫里，就有大量陈朝的公主、长公主，以及陈朝大臣之女。
陈宣帝的十四女宁远公主、二十四女临川公主，成了隋文帝的宣华夫人与弘政夫人。
更有多名公主、臣女，被隋文帝赏赐给臣下，成了灭陈将领、重臣的妻子。
陈后主的第四女、第六女，也成了隋炀帝的嫔妃。
接着唐朝前两任皇帝的后宫，也是同样的状况。
尤其是李世民至少有三位嫔妃，她们的父亲或前任丈夫都是死在李家人的手中。如，阴氏，韦氏，以及两个杨氏。
可以说，她们本该与身边的男人都有着血海深仇！结果呢，还不是得像温顺的小猫咪一样，整天眼巴巴的盼着恩宠降临。
胜者为王败者寇，失败者的女眷，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就该归胜利者所有，归胜利者享用。
这些，是这个时代人包括这些女眷的观念，且早已根深蒂固。
另外，再加上自己的强悍战力，韩济一点都不担心来自这些女子的报复。
听了韩济最后一句话，众女傻眼了。
这，为什么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再次急剧的反转，让众女崩溃。
一个个从强撑着恭谨跪立，瞬间瘫坐于地。
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大隋高官家眷，今天就莫名其妙被抄了家，成了阶下囚。
然后得知，自己不会被充为奴籍，而是以良籍身份直接遣散，顿时欣喜万分。
家中的奴婢被韩济放良，还赠送钱财保障他们以后的生活。于是，她们想当然的认为韩济此人是善良的，只是为了夺权才杀家中男丁。
她们虽然不是来自顶级门阀，但也出自中小世家，见识不浅。
她们都知道，无论你是出自世家门阀，还是出自公卿贵族，生逢乱世，一样的命如草芥。
甚至，面临那些穷凶极恶的贼寇、兵痞时，出自世家贵族的女子比平民女子更危险。
毕竟，昔日细皮嫩肉、高高在上的世家贵族女子在胯下哀嚎时，相比五大三粗的平民女子，能带来更强烈的成就感。
所以，十几名女眷为了不被报复、不遭凌辱，为了能在这乱世中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就商量着，尝试向“善良”的韩济恳求，想讨回一些房产、钱财，就不必流落民间。
没想到……
“别傻跪着了，去服侍咱们阿郎休息吧。”朱雀也都要乐了，同时也感叹这群女人傻的可以。
自家主人，手黑着呢！
你们哪只眼睛看出他善良了？
考虑到如今人口严重缺乏，导致的经济活力严重缺乏，韩济就命令朱雀遣散刘鸣翰的女眷、奴婢，让这些人到民间去。
不光要放良郡丞的奴婢，以后那些世家大族未及时回来登记的奴婢，也要放良，给她们良籍，让她们自由婚配，多多孕育子女。
只有增加了可自由支配财产的良籍户数，辖区人口数量才能快速提升；能自由支配财产的人口提升，市场需求才能增加，经济活力才愈发强劲。
阳氏欲哭无泪，久久之后，她长叹一声，“既如此，就暂时留下吧。起码目前不至遭那些匪寇们凌辱，或被掳去买卖。待日后与母家联系上，再来交涉吧。”
其他众女，也只能小声啜泣认命。
被留下来给韩济做婢女，又预示着什么，她们也很清楚。不过，一人推和人人推，她们还是拎得清的。
在朱雀的催促下，众女互相搀扶着起身，提着冰冷麻木的双腿，蹒跚着去了她们无比熟悉的后院。
不过，不再是主人的身份，而是婢女的身份。
翌日，神清气爽的韩济，又继续投入到巩固根据地的事务中去了。他认为，昨夜，是来到大隋后最酣畅淋漓、舒心爽快的一夜。
不过，清雅高贵的阳氏，妖娆婀娜的田氏，却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