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敞开的大脑
哈皮久违地沉默了一会儿，蝙蝠侠说的没错，与其说是他害怕普通人无法承受他的力量，不如说是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了污染能力、将别人变成他的傀儡，成为他最深恶痛绝的邪神。
“这并不影响我成为院长，他们是我可以放心接触的对象。”哈皮坦然地接受了这一事实，他面对阿卡姆的罪犯们这么肆无忌惮，的确是因为如果能力失控伤害了他们，不但没有预示着自己向邪恶方向堕落，反而彰显着他为民除害的本事。
这是哈皮一直以来都不愿意面对的、有些阴暗的想法，那些人的确是最大恶极，他现在仍然坚定地认为他们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但是审判罪恶、决定生死？哈皮担心自己并不能很好地胜任这种工作。
[你是想成为一个惩罚罪犯的刽子手，还是想成为掌控他们行动的院长？]
[成为院长要先学会和外界沟通，去吧，我在看着你。]
阿卡姆的工作十分忙碌，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一个腼腆的小男孩过来询问院长的下落，即便他可能是院长心属的下一任接班人。但拜托，这里可是阿卡姆，能不能存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呢！
院长在处理谜语人的事情——他又搞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难题，给工作人员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和别人交流并没有哈皮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他轻轻松松地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并且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他也没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礼貌地和他询问的护士告别之后，哈皮就转身往谜语人的病房方向走去，他心底的确有很多谜团等待解答，但一时之间他自己也理不清这些思绪。
“原来这里的医护人员真的有工作。”想了半晌，哈皮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仅限于院长这里。]
哈皮顿时恍然大悟，又开始耻笑起院长了：“等我接管了阿卡姆，一定把那些尸位素餐的人都撵出去！”
“没有人可以在这里安插任何一个间谍！”
[伟大的理想。]
哈皮沿着护士小姐给他指出的路小跑着过去，果然愈发临近谜语人的关押区域，就有越多的人在那里手忙脚乱，空气中全是“谜语人滚出阿卡姆”的抱怨。
这可不行啊，怎么能把重症神病患者赶出医院？哈皮忙加快了步伐，循着他远远感受到的院长气息跑去。
阿卡姆院长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想接管阿卡姆的少年，满脸关心地朝自己跑来。一种未被院长察觉到的喜悦在他心底漫延，虽然说来有些可笑，但他的确是在依赖着这个入院还不满一天的年轻人。阿卡姆病患们闹事是一种常态，年轻人的到来再次让阿卡姆看见制服他们的希望。
“谜语人在用主治医生的眼睛强迫大家陪他猜谜。”院长快速地向哈皮解释。
哈皮冷静地朝他点点头，仔细地观察着院长身边躺在床上的医生，他双眼朦胧，瞳孔无神地散开，哈皮不用移动的物体去试也可以发现他的视力几近消失。
“治疗药物在一个地方，但那需要先破解谜语人的难题。你可以……”
谜语人给的时间太短了，虽然他们已经打了急救，鉴于阿卡姆是一家精神病院，眼科研究并没有那么先进，但即便是用最快的速度救治，从找到病因到实施救助方案，医生的眼睛可能就已经遭到了不可逆的毁灭，他们只能一边采取常规办法，一边陪谜语人玩这个游戏。
“不需要那么麻烦。”一脸严肃的哈皮终于挂上了一丝笑意。
虽然时断时续，但这位医生身上的确有那么一些联结在，哈皮信心满满地将手放在医生的眼睛上。
……失败了。他们的联结没有强到足以让谜语人代替医生承担眼疾，接连两次的成功让哈皮有些忘记了自己技能的限制性。
[在他的上衣口袋里。]
哈皮半信半疑地伸手掏向医生的上衣，里面一无所有，“你也失败了。”哈皮难得没有嘲笑蝙蝠侠，低落地说。
[这个触感不对。]
口袋里有个夹层，被谜语人强力胶粘住了，不过他们可以直接撕烂那个口袋，希望医生可以看在哈皮帮助他治疗眼睛的份上，不计较他破损的白大褂。
“谢谢你！”院长惊喜地握住哈皮的手，被哈皮惊恐地挣开了。
他讨厌这种表示友好的方式，察觉到自己俱意的哈皮忙仔细查探自己的力量有没有外泄。
[这里的人都完好无损，不用担心。]
哈皮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心不在焉地和院长告了别，急匆匆地赶回了自己的病房。他需要一个私密的地点和蝙蝠侠讨论联结的事，他没办法保证在这个过程中维持自己的情绪稳定。情绪波动太大，他的力量一定会在无意间波及到身边的人。
不管稻草人的示好，哈皮径直走回自己的病房，同时使用力量将观察玻璃的材质特殊化，任谁再看这面玻璃，都看不见里面人物的行动了，只能看见一种扭曲的花纹，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旋转着、波动着。
“你到底可以从联结中感受到多少信息？你可以和我共享触感？”哈皮质问道。
[你不该向别人敞开大脑。]
哈皮愤怒地爬上床，抱起自己的小夜灯：“你是故意的！你恐吓我！”
蝙蝠侠默不作声，哈皮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想法。哈皮切断了他们间的联结，他不想再被对面的人掌控一切了，他们不应该在联结里交谈，蝙蝠侠知道他的一切想法，而他只知道对蝙蝠侠来说无关紧要的过去。
或许他们需要一场面对面的交流，但那不就是越狱了吗？哈皮苦恼地想，上次越狱是为了救人，尚且情有可原，但为了一己之私置法规于不顾，他可不是这种人！
不知道院长会不会看在他解决这么多病人的份上，愿意给他一个短暂的出院许可？
还是，阿卡姆的蝙蝠灯也可以召唤哥谭义警？
阿卡姆的蝙蝠灯能不能召唤蝙蝠侠还需要进一步实验，但显然蝙蝠侠并不像哈皮一样是个遵守法规的人，他正窝在自己的蝙蝠洞里，研究着放在养子身上的监控设备。
“夜晚才是蝙蝠侠的活跃时刻。”阿弗不赞同地给他的主人递上了一杯咖啡。
“杰森在哥谭消失了，我需要找到他。”
蝙蝠侠迟疑着打开韦恩集团的卫星系统，导入杰森的身体数据，比对起各个城市中有无他活动的身影。
纽约？杰森跟着昨晚的小鬼离开了？蝙蝠侠看着画面上那个身边缀着一个矮个男孩的超能力者，陷入了沉思。
————
“你现在要去哪儿？”彼得有些担心眼前这个比自己弱小得多的男孩。
他和自己的养父闹崩了，现在无处可去，这样想着，彼得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同情的表情，不想让自尊心极高的罗宾感到不适。
亲自押解着彼得回到自己的城市，并在对方的极力劝阻下勉强留了一晚的杰森必须要离开了，他昨晚是乔装打扮了一番，才敢被彼得半拉半劝着领会家中。
彼得被发现了，他正准备偷偷地带罗宾溜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罗宾警觉地看向沙发，厉声问：“谁在那里！”
彼得心里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忙拉住准备动手的罗宾，急急忙忙地打开灯，支支吾吾地说：“本叔，梅姨，这么晚了还在客厅坐着呐！”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从窗户爬上来了，都怪罗宾自尊心太高，不愿意被他抱着攀上楼，但他怎么好意思看着手腕受伤的人在高楼上行动，这才冒着风险从正门回屋。
本叔没有说话，梅姨看着他们叹了口气。
罗宾还是第一次见同龄人的家长，这对家长显然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不免升起了久违的少年心，他手足无措地包好蒙住自己的大头巾，又捏着不合身的袍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这对寻常夫妻。这些衣物是他为了遮掩身份让彼得帮他买的，他身上带了不少钱，足够他束手束脚地在外面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下楼买吃的遇到了拐卖犯！”彼得急中生智地解释道，“别看他看起来矮，但的确是他救了我。”
彼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本叔梅姨的表情，发现他们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想邀请他到我们家里住一晚，很抱歉没能提前告诉你们。”
罗宾不自在极了，只想着如何夺门而出。
一双温暖的臂膀抱住了他，罗宾强忍泪意眨了眨眼，是彼得口中的梅姨，她抚摸着罗宾的头，口吻中充满怜爱：“在这里住更久吧，小英雄，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宝贝。”
罗宾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迷迷糊糊地在彼得的欢叫声中被拉去房间，直到彼得关上房门，才意识回笼地质问：“你的谎言烂爆了！”
“但是本叔和梅姨并没有怀疑。”彼得辩解道。
那不是你骗过了他们，是他们选择了相信你，罗宾不由自主地想，然后露出一个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笑。他在帕克家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安眠时刻，就让他暂时做回杰森吧，罗宾拉上被子，轻轻地跟彼得说了声晚安。
但现在是清晨时刻了，今天又是一个清醒的罗宾，他知道自己既不能在彼得面前暴露杰森的身份，那会给布鲁斯带去麻烦，也不能以罗宾的形象再呆在这里，这会给帕克一家带来灾难。
“或许，我该去找找我妈妈的下落。”